盡管,我在審判期間對自己在金陵做過的事情進行懺悔。
但很明顯,這些惡魔將軍派來的法官,沒有學好相應法律知識。
什么叫做凌遲?這簡直駭人聽聞!
居然還有環球游街?哪條法律有這個規定?
聽說在幾個月之前,他們還是隨意屠戮我們皇軍的軍官,甚至不少人的祖籍都在金陵。
我對此發表過抗議,怎么能讓原告審被告呢?
但他們竟然能夠拿出20多年前的從業資格證,又說不是在金陵考的證書,不用回避。
天照大神,您覺得這合理嗎?
坐在審判席右邊第三個的家伙,似乎只有30多歲,難道他10多歲就有從業資格證了?
簡直荒謬!
可我的抱怨與抗議并沒有用,因為我們戰敗了,而他們是戰勝國。
留給我的時間,只剩下了最后一個月。
松井石根自傳《獄中三兩事》——平行世界1965年收錄于國家檔案館侵華日軍罪證冊 金陵淪陷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國。
抗戰的士氣頓時為之一挫,就連韓復榘,都有了撤出濟南的計劃。
可以說,在戰術上,或許并不是失敗的。
但戰略上,卻是敗得一塌糊涂。
可金陵會戰,卻也實打實涌現出了許多英雄事跡。
金陵兩柱國的稱號首先被報紙刊登了出來:
54軍霍揆彰死守牛首山,74軍王耀武死守紫金山,兩軍在紫金山與牛首山鑄起了民族的脊梁.
還有金陵五虎.
武漢方面正在想盡辦法挽回士氣,可隨著《字林西報》刊登了金陵慘案。
舉國震驚!
舉世震驚!
憤怒的不僅僅是神州大地,而是整個世界!
這是永遠無法逃避也無法否認的事實!
面對幾乎所有國家的譴責,日寇被迫在3月份退出金陵城,大本營召回戰犯松井石根等80余人,另做任命。
而畑俊六則成為了華中派遣軍的司令長官。
日寇整體入侵的步伐,也為之暫停。
連續作戰的損失太大,國內已經在春節后頒布了戰時物資配給法案。
明明打了勝仗,但生活物資卻變得更加匱乏了。
結城與他的妻子桃乃木香萘,此刻也前后在渤海灣登陸。
只是,一個去前線慰問,一個去填線。
預想中的徐州會戰,似乎因為損失過大,而延期了。
這也給了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時間,源源不斷的物資與兵員正在向著徐州集結。
似乎一場血戰,即將在徐州地區爆發。
而沈復興這個時候,正坐在宿縣的火車上,準備經徐州,轉隴海線,前往鄭縣。
那里是第一戰區,直屬軍事委員會委員長。
沈復興將電報遞給老王:“讓我們去鄭縣休整,補充兵員,順便在那里接收北面來的武器裝備,要裝備至少三個團。”
老王看著電報,卻感覺有些危險:“可聽說,山東那邊很可能要出事,韓復榘好幾次發牢騷說把他的重炮旅調走,消息都傳到了武漢。”
“如果濟南失守,日寇怕是要越過黃河南下,直撲徐州啊。”
李希烈一個勁點頭:“對啊對啊,我們趕緊跑,去鄭縣好啊,北面是黃河,向西可退入關中,向北,可占據新鄉、焦作,窺伺太原,向南可以跑到武漢三鎮,向東東邊就不去了。”
沈復興扶額,這家伙,是能躲就躲啊。
“你啊,到了徐州,我去見一面李司令,還有白參謀長,你們先率部去鄭縣。”
“對了,開封,蘭考,都要駐軍,別盯著人家一個鄭縣薅羊毛!”
兩人點頭,但沈復興還是放心不下:“這樣,對內事務,全部交給老王處理,對外溝通,全部交給李希烈。”
“就一句話,強勢!”
“這幫家伙就沒幾個清廉的,不用客氣!”
沈復興不知道,就是這最后一句話,讓稅警總團在鄭縣的倉庫擴建了幾倍都放不下!
支開兩人,他開始繼續給俞程回信。
手里的信足足夠10封,沈復興每經過一個地方,便會拆開一封,然后回信。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這么做,可結果就是如此。
這些信早已沒有了熟悉的香味,似乎是醫院的血腥味,蓋過了淡淡的花香。
“受傷的士兵越來越多,而我們的人越來越少,這種情況不知道要持續到什么時候。”
“終于,我也被安排進了手術室幫忙”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醫生竟然在半麻醉的情況下直接將腸子塞回去,然后縫合。”
“它們會自己找到位置歸位,天吶!我從未聽過這樣的事情。”
“今天,醫生夸我沒有吐,但他不知道,回到宿舍后,我就忍不住了。”
“不許笑話我,我可是所有護工里面,唯一一個在現場忍住的。”
沈復興可以從這些文字中感受到力量,不光是俞程的力量,也是這個民族的力量。
如果每個人都站出來,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局面就不會變得這么糟糕。
他旋開鋼筆蓋,緩緩書寫:
“俞程,很高興我能在你身上看到現代女青年的勇敢形象.”
不知不覺間,沈復興說話的語氣,開始逐漸融入這個時代。
火車很慢,慢到沈復興回了兩封信才到徐州。
火車又很快,快到沈復興只寫了兩封信就到了徐州。
留下小滿帶著一個排的警衛,沈復興暫時與稅警總團告別。
只是前腳火車剛走,后腳就有兩封加急電報被送到他的手上,一封是從安南轉到廣州發來的,一封是從武漢發來的。
他打開廣州發來的電報,是張會長。
“沈將軍,我們在安南買通了當地人與法屬印度支那的總督,按照你的要求,我們只在鐵路沿線、港口處購買、租賃大量土地。”
“你說的沒錯,那里的水稻甚至可以做到一年34熟,可惜這些猴子不會種地,我打算招募國內的農夫過來管理、操持,這絕對會是一筆大買賣。”
“我們還成立了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只是那個總督要的太多,30的回扣,如果您有需要,準備足夠的錢就可以。”
呼——!
3個月了,當時的棋子終于有了回報。
錢的問題,運輸的問題,確實需要好好跟桂系大哥們商量商量了。
沈復興接著打開第二封電報,卻是第一戰區司令部發來的電報。
“委座將在明日抵達徐州,請沈將軍原地等候,一并參會。”
沈復興苦笑搖頭:“這也太巧了,但無論如何,稅警總團需要休整,真打不了了。”
這時候,有人小心翼翼靠近,滿臉諂媚:“沈將軍,接您的車來了,您看?”
沈復興一揮手:“走吧!”
一行人穿過熱鬧的徐州城區,這里半點沒有戰爭的痕跡。
北面的日寇正準備渡過黃河,而南邊的日寇雖然順著津浦線向北,但進度極其緩慢。
疲憊的大軍,換帥的指揮,匱乏的物資,這些都讓他們沒法一口氣越過200多公里直撲徐州。
從申城港口到金陵,再到徐州,500多公里的補給線,能讓他們進得來,回不去!
在第五戰區司令部門口才下車,沈復興就見到了老熟人。
雙方的第一次合作雖然不太愉快,但雙方都是軍人,實力才是惺惺相惜的關鍵。
“白長官!您不會是在等我吧?”
沈復興上前,規規矩矩敬禮,眼前的小諸葛在參謀長的位置上,將他的長處發揮得淋漓盡致。
是個天生的二把手!
“少貧嘴,趕緊進來,德公可是等你許久了。”白崇禧笑著拉過沈復興的胳膊,與他一起走進司令部。
這里是清代的張氏家族祖宅,此刻被征用過來,當做第五戰區的司令部。
穿過石板路,里面已經有不少人來回穿梭著。
64個師的兵力正在向徐州集結,其中的物資調度,兵力分配,絕對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光是大軍的準備,都要按月來計算。
再怎么看,之前的兩次會戰,都太倉促了。
穿過忙碌的人群,沈復興在一間會議室內見到了李宗仁本尊。
只是一眼,他就認了出來。
不得不說,后世那部電影給沈復興的印象極為深刻,而眼前的人,仿佛就是電影里走出來的那般。
“李司令!”
沈復興站定敬禮。
但李宗仁卻笑著快步上來,將沈復興的手拽下來握在手中:“維安啊,我可是等你好久咯,真是久聞不如見面,當代軍人之楷模啊!”
尼瑪,一來就禮賢下士,不會沒好事吧?
“李司令,過”
咳咳!
聽到白崇禧的咳嗽,沈復興立馬反應過來:“德公,您過獎了,因緣際會而已。”
“誒!不許自謙,申城就打得很好嘛,健生都與我說了,揚我國威,揚我軍威啊!”李宗仁兩只手緊緊握著,不肯放松。
這種感覺很奇怪,對方臉上的那種真誠,竟然讓沈復興有些感動?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沾沾自喜,卻是微微低頭:“可還是敗了。”
李宗仁終于松開手,輕拍沈復興肩膀安慰:“戰術上看起來是大敗,但戰略上,卻是小敗。”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能贏,那才奇怪呢!”
沈復興沒敢接話,這次見面時雙方約定的,可是要好好談事情的。
但李宗仁的下一句話,還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我已經跟委座請示,暫時調你來第五戰區,怎么樣?愿不愿意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