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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8 我又行了?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沒錢當什么亂臣賊子

  想到這里,裴千戶不由產生了濃濃的危機感。

  大明九常,裴元只能影響一個。

  而且雙方還只是利益往來的關系。

  這大明九常除了大理寺卿有點掉漆,其他的都是各個陣營的大頭領,根本不是裴元能夠撼動的。

  就連李士實這種貨色,在都察院體系之外,還迭加了寧藩影響力。

  除了掉漆的大理寺卿,大明九常中相對較弱的,也就是剛上任的兵部尚書陸完了。

  陸完身為劉瑾余孽,天生就容易被排斥。

  所以之前外四家軍鬧事的時候,其他人就合起伙來擺了陸完一道。

  現在有所領悟的陸完,已經在統合屬于自己的力量了。

  而且隨著對劉瑾余孽的清算結束,不少當初受牽連的官員都變成了無依無靠的臭狗屎。

  這些劉瑾遺產,正是陸完陣營天然的小弟。

  就連遠在山東的王敞,都接到了陸完敘舊的信函。

  這個最弱的陸完,裴元倒是勉強可以用陸訚來游說。

  只是裴元暫時不打算動用這層關系,“雙陸”之間的聯盟才剛剛結成,還沒在大事上經歷血與火的考驗。

  太早的支取回報,只會讓這個剛結成的同盟形成裂痕。

  一念及此,原本還有些膨脹的裴千戶不由暗自唏噓,險些垂淚。

  想要對朝廷高品級文官的去留任免起決定性的作用,必須得掌握九常半數以上的名額。

  而他裴千戶,甚至連一個聽話的九常都沒有。

  仔細回想自己踏入官場的這一年半,除了從裴百戶變成裴千戶,感覺什么都沒干啊。

  只是這會兒的神傷,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裴元也不好在竇彧面前,讓他知道自己連九常都掏不出來。

  他當即含糊道,“此事且再議。”

  竇彧不知道裴千戶的羞窘,還在一旁建議道,“兵部尚書和兵部左侍郎的任免,五軍都督府也要參與廷推。”

  “我看那天宋千戶結婚的時候,中軍都督府的左都督蕭韺不是也在?他這一票就很關鍵。”

  裴元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我又行了?

  他有些遲疑道,“加上中軍都督府,那參與廷推的人就有十四個人,蕭韺這一票可有可無吧?”

  竇彧笑著指點道,“每次廷推,朝廷一般都會舉薦兩到三人候補。雖說有十四票,但是只要有八票就能保證穩贏,只要有七票,就能保證不輸。”

  “蕭都督要是投了別人,那么一里一外就差了兩票。這樣一看的話,蕭都督那一票不就很關鍵了?”

  “嘶——”裴元也不由吸了一口涼氣,原來蕭韺還挺重要的。

  現在的朝廷,但凡任命高品級的文官,都要走廷推這條路。

  除了兵部這個衙門有點特殊,要聽聽五軍都督府的意思,別的高品級官員任命,就看這九票的結果。

  也就是說,能拿五票就能穩贏。

  這些大佬手中的每一票,不管投給哪個,一來一回都相當于是兩票。

  怪不得手里有一票的,就能成為大山頭。

  原來每一票都這么有威力?

  明朝前期的時候,廷推制度還不太完善,到了正德年間,因為打破慣例出現了尚書可以入閣的事情。

  導致內閣對外朝的影響力急劇擴大。

  內閣的意向,特別是內閣首輔的意向就能很大程度上影響廷推的走向。

  如今這個時代,正是廷推制度最成熟的時候,而且由于以往都是侍郎入閣,現在尚書入閣才剛剛出現苗頭。

  能夠決定高級官員任免的外朝九常,還是很有戰斗力的。

  這也是廷推召集人,吏部尚書楊一清對抗楊廷和的最大底氣。

  裴元想著當前局面下的突破口。

  他手里的高級官員本來就不多,夠資格成為九人組的,更是寥寥無幾。

  莫非要給王敞加擔子?可是山東作為裴元實打實的根基之地,也很關鍵。想在山東搞事,就離不開山東巡撫的配合。

  可是自己去哪里找品級足夠高高,還能聽話的人呢?

  想著想著,裴元忽然意識到了另一個極好的切入點。

  九常不好進,但是六科可以試一試啊。

  六科給事中的品級不高,一般來說,庶吉士如果沒能留在翰林院,優先就是進入六科。

  裴元手中有潛力成為庶吉士的人還真不少。

  到時候,只要找幾個進入六科這樣的監督部門,再由裴元幫著刷怪,把聲望喂起來,并不是難事。

  只要進入六科,慢慢成為都給事中,掌握關鍵時候的封駁權,說不定就能在最重要的時候來個一錘定音。

  裴元正想的出神,竇彧小聲問了一句,“千戶?石玠那邊,還要不要請?”

  裴元回過神來,他想著云不閑那邊的事情還未暴露,倒也不是那么急切。

  當即淡淡道“陪我吃個飯,就要幫他謀求左侍郎?這把朝廷綱紀放到哪里了?”

  竇彧懵了懵,沒想到裴元把調子起的這么高。

  然而裴元的話還在后面呢。

  裴元看著竇彧。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一套宅子,就幫你謀求右布政使的吧?”

  竇彧心中一驚,正要說不敢。

  就見裴元平靜的說道,“本千戶是看你懂事才抬舉你。”

  “你可不要不懂事,也不要不識抬舉啊。”

  竇彧被這話驚得渾身冒汗,他臉上肥肉哆嗦了下,連忙站起來說道,“不敢不敢。千戶的好意,在下銘記在心。”

  裴元有些掃興的“呵”了一聲。

  拿起筷子繼續對付桌上的飯菜。

  竇彧沒敢多言,也沒敢坐下,竟是站在一旁,看著裴元慢慢將飯吃完。

  裴元吃完起身。

  見裴元要走,竇彧連忙便要相送。

  裴元擺了擺手,淡淡道,“你也吃吧,不要浪費糧食。”

  等到出了澄清坊,裴元又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來。

  監察御史,巡視邊境,擔任山西按察使……

  臥槽,石玠的履歷好熟悉啊,怎么有種莫名的既視感。

  裴元想了一圈才想起來,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自己的便宜岳丈張璉,不就在走這條路?

  不過好像歷史上的張璉之后并未原地轉任,而是去了四川擔任布政使啊。

  如此看來張璉和地方上,并未產生雙向奔赴啊。

  那自己能不能對這便宜岳丈稍微施加點影響,起碼先穩住山西邊軍呢?

  不行不行,看來自己還是得去和張蕓君加深下關系啊。

  裴元想著當日在轎中的旖旎,那時候的想法雖然無恥,但是那會兒的情緒還是很值得回味的。

  要是宋春娘愿意講和,以兩人的交情,裴元也不是不能道歉。

  等回到智化寺,嚴嵩已經信心滿滿的離開了。

  裴元向陳心堅問了幾句,見陳心堅所答都合心意,不由感嘆道,“知我者,莫過心堅也。如今,我總算能放心的讓你出去掌兵了。”

  嚴嵩這邊的事情搞定,裴元就得盡快向天子舉薦了。

  他想了想,讓人取來了上次因為平定羅教功勞,得以賞下的飛魚服。

  隨后點了幾個人,前往宮闕求見朱厚照。

  到了宮門前。

  守門的校尉,見是穿著飛魚服拿著象牙牌的錦衣衛武官,連忙告知了裴元,天子的去向。

  原來外四家軍的事情稍一安穩,朱厚照又跑去永壽伯府折騰了。

  就在裴元和那守門校尉問答的時候,有巡哨的錦衣衛小旗過來瞧見,多看了那騷包貨幾眼。

  旋即認出裴元來,驚喜道,“這不是我們錦衣衛的裴千戶嗎?”

  裴元聽著這語氣,再見那錦衣衛小旗一臉喜色。

  心道看來自己和錢寧的矛盾,并未影響到錦衣衛上下對自己的看法啊。

  這可是件好事。

  要知道,裴元那些手下打聽情報的一個重要渠道,就是從滿京城坐探的錦衣衛同行那里花小錢拿情報。

  要是雙方的關系交惡了,多費事多花錢不說,一旦在重要情報上被坑了,那損失就難以估量了。

  裴元覺得這聲望八成還是上次在江彬身上刷出來的。

  他連忙帶著平易近人的笑容大咧咧說道,“我就是裴元,都是兄弟,這么客氣做什么。”

  那錦衣衛小旗見裴元這么親切,心中的好感更增。聽裴元叫他兄弟,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這卑職不可敢。這些天弟兄們都聽說了,說是裴千戶傷好之后,又去把江彬打了一頓。”

  “聽說,裴千戶不但打的那江彬抱頭鼠竄,就連百十個選鋒家丁都有大半鼻青臉腫。”

  裴元心道,那還不是被動迭的好。

  裴元有心和這些錦衣衛維持好關系,當即吹牛道,“什么傷好?上次大慈恩寺老子就沒受傷,這不是怕局面不好收拾,讓陛下為難,這才放了那江彬一馬?”

  “就是因為這樣,老子后來才越想越氣,又去把他們打了一頓。”

  這些錦衣衛被外四家軍欺壓了有些日子了,千戶周琪被打死的事情,更是讓他們有些灰頭土臉。

  聽裴元說的帶勁,不止那小旗,就連其他圍過來的錦衣衛也與有榮焉。

  那小旗高興了一會兒,想起一件事來了。

  連忙道,“對了,宣府那邊有個叫做許泰的副總兵稱病回京調養,后來有人把他舉薦給了天子,如今外四家軍那邊現在是許泰在做主。”

  裴元聽到這里,剛才的笑容一掃而空。

  旋即問道,“那許泰是在我和江彬決戰之前稱病回京的,還是在我和江彬決戰之后稱病回京的?”

  那小旗明白裴元的意思,連忙道,“是千戶打敗江彬之后才稱病回京的。”

  裴元聽了冷笑。

  那小旗又道,“許泰到了外四家軍中也狂傲無比,不但把千戶貶的一無是處,就連江彬也不被他放在眼里。他還放出豪言,想和千戶好好較量較量。”

  裴元這會兒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肯定是四鎮見江彬失手,邊軍的威望掃地,這才特意讓許泰進京來找場子的。

  不然他堂堂一個宣府副總兵,何至于跑到外四家軍這個小池子里折騰。

  別的不好說,這許泰的個人戰力猛的很。

  此人乃是弘治十七年的武狀元,一度是大明武將中的最強打仔。

  如此一比,武舉頭名的裴某人,顯然就有些掉價了。

  但是吧。

  正德一朝,正經舉辦的武會試就兩科。

  一科是正德三年。

  這一年的武會試錄取了武進士六十人,武狀元為安國。

  會試結束后,朱厚照曾親至西苑閱武,并賜宴及盔甲、腰刀給中式者。

  再一科就是裴元參加的正德六年這一科。

  但是這一科,只舉行了一半,就因為“流賊猖獗”停辦。所以,裴元這個諸多大佬認證的武舉頭名,就卡在武舉這里了。

  按照原本的歷史,這一科停辦的武會試會在正德七年補辦。

  但是因為裴元要介入朝堂,優先選擇要搞恩科,這才讓這一年的焦點轉移到了文人的科舉上。

  而且兵部遭逢大變,這會兒也沒人有精力折騰這些。

  至于為什么之后,就沒有武會試了呢?

  那是因為朱厚照對武會試十分看重,他認為只靠馬射、步射和策論選不出真正的將才。

  而且早期的武科舉,也更注重個人的實戰能力,策論水平大多只能稱得上湊合。

  于是朱厚照和兵部商量,要求改進武舉規則,要求考生需通曉《武經七書》和時務策,加重韜略謀劃的得分比例。

  兵部雖說掌管軍機,但兵部的官員可都是文試科舉出身的。

  什么叫武“進士”?

  惡心,啐!

  他們也配叫進士?

  東華門外唱名的才是好男兒。

  所以朱厚照一說改革,兵部立刻就高高興興的應了下來。

  兵部官員們紛紛表示,一定要好好領悟天子的精神,把改革做實做細,做成后世的標桿。

  朱厚照也覺得做了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

  然后……

  一直到他死,改革方案都沒拿出來。

  正德一朝的武會試,就這么停了。

  所以裴元就卡了這么一個不上不下的武舉頭名。

  現在裴元剛剛把江彬打敗,邊鎮上的人,就把這么一個頭銜穩壓他的家伙派來,簡直就是在明晃晃的搞針對。

  而且許泰出言狂妄,如此無禮,難道你忘了當初在湖廣前線的時候,大家還一起吃過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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