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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8 幸福的和不幸的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沒錢當什么亂臣賊子

  張蕓君默默抽泣著沒有吭聲。

  裴元的心情一時變得很糟。

  他的腦海中快速的閃過宋春娘今天那怪異的反應,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

  這會兒就連之前那讓他有些意外的七品補子,也讓裴元恍然意識到其中的鄭重與真誠。

  裴元的心中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冷靜。

  就在此時還在想著,不會是煮熟的鴨子飛了吧。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一起,那冷靜就不堪一擊。

  裴元心中忽然有一種恐慌和嫉妒混雜的感覺。

  那恐慌,不是因為可能會失去睡這個小美人的機會;那嫉妒,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嫉妒的宋春娘。

  此時雖然已經入秋,但裴元身上的吉服厚實,倒沒覺出什么涼意。

  等他伸手進蓋頭里,輕輕拈住張蕓君的下巴。

  裴元才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發涼。

  感受著那濕漉漉的臉頰,裴元知道自己在嫉妒什么了。

  她不會真的有人喜歡吧?

  裴元一直以為宋春娘和自己一樣,是那種薄情的同類。

  沒想到……,她還有人喜歡著。

  看著騎在自己腿上,穿著大紅吉服柔弱哭泣的少女。

  再從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的大紅袍袖。

  裴元知道那一直回避卻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是什么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開口的。

  只是下意識的摩挲著張蕓君那小巧的下巴,喃喃低聲道,“我也要結婚了。”

  人的不幸福,大約都是從看到別人的幸福開始的。

  裴元想到自己要娶的女人,這會兒心里難受的要命。

  盡管那是他用盡手段得到的結果。

  但是在一切開始之前,就知道自己妻子不愛自己的事實,仍舊讓裴元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這本是他努力貪心得到的,這本是他志得意滿得到的。

  卻在得到之前,被這兩個女人刺了一刀。

  裴元手上輕輕用力,捏的張蕓君微微吃痛。

  裴元如同偏執一般,再次問道,“她有什么好?”

  裴元甚至開始惡意的攻擊起了宋春娘,粗暴譏諷的問道,“她是什么好東西?”

  “她是十里香,你忘了嗎?!她毀了你,你忘了嗎?!”

  被裴元捻著下巴的張蕓君,卻難得的勇敢了一次,“不論她多么不好,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這次沒有什么停頓,似乎這答案早就在她心中很久了。

  裴元沉默片刻,無法反駁。

  如果那次接到張鶴齡任務的不是宋春娘,而是別的什么江湖人物,恐怕張蕓君那時候,就難以抵得住悠悠眾口,只能以死明志了。

  可宋春娘又沒壞她的身子,她為此而死,當然不能甘心。

  后來宋春娘又再次尋去,給了她堅持下去的希望。

  裴元腦海中想起很久之前和宋春娘聊起此事的情景,那時候宋春娘挑著眉,說著渣言渣語,像個流里流氣的社會小妹。

  “我告訴她,我喜歡她。”

  “現在全天下都在說她的笑話,只要我還寵著她,她心里就全是我嘍。”

  “總有一天我會把她接出來,讓她像我一樣,自由自在的活在這世上。”

  裴元有些明白,這個御史家的千金為什么會懵懵懂懂的就被宋春娘拿下了。

  宋春娘救了她,又救贖了她。

  裴元被堵的無話可說,心中羨慕的發狂。

  鐵子,你他媽的啊。

  他忽然想起了當初在淮安,第一次向韓千戶表明心意時,那如同讖言一般的“求不得”三個字。

  心中一時越發郁郁。

  裴元的手伸在蓋頭內,將那紅布微微挑起,他的目光正好能看到張蕓君白皙的脖頸。

  接著目光落在那吉服的領口上。

  裴元心中的惡念生出,用力一扯將那領口扯開,又拽脫了盤扣,漏出了里面的褻衣。

  張小美人被驚嚇的不知所措,接著輕呼出聲,雙手拼命就要把衣衫掩住。

  裴元揶揄著,故意說著刻薄的話,“你哪里我沒有碰過?”

  接著作勢又要去掀張小美人的蓋頭。

  也不知道是裴元的話瓦解了張蕓君的心防,還是她真的特別在意那嫁人的蓋頭,裴元這次就順利的將她身前的吉服扯開,又將貼身褻衣掀起,露出那雪白稚弱的身子。

  張蕓君似乎已經明白裴元難以抗拒,可能又想起宋春娘交代的那些事情,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終究是她未來要陪伴的。

  面對裴元的索取,慢慢不再違逆。

  裴元當然沒打算現在就做什么,但卻心里陰暗的想要給她們的新婚之夜添添堵。

  于是,他刻意地在張小美人白凈的身上嘬著紅印子。

  張蕓君下意識的輕躲著,那偶爾的抽泣,讓那小兔像活了一樣。

  裴元心思動著,剛忍不住咬上去,轎子稍微一頓,那轎簾就被掀開。

  裴元是正對轎門而坐,騎坐在裴元腿上的張蕓君自然就背對轎門。

  她被裴元扯得胸襟大開,聽到轎簾掀動,下意識的抱住裴元的腦袋,遮掩了下。

  那里雖然不大,卻悶裴元了一臉,還被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

  只是裴元也沒空享受這會兒的溫柔,立刻挺直身子向轎門看去,卻發現了宋春娘那憤怒的臉。

  裴元腦子一空,以他的靈活擅變,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偷偷摸摸的給好鐵子添堵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被抓了個正著,而且還是在迎親回去的路上。

  裴元正張口結舌,宋春娘已經暴怒道,“裴元!你是狗嗎?!什么時候都上,什么人都上?!”

  聽到宋春娘那仿佛尖叫般的怒罵,四周的護送迎親隊伍的錦衣衛們,都嚇了一跳,然后靜的像鵪鶉一樣,不敢吭聲。

  前后正在奏樂的隊伍,以為出了什么變故,都不明所以得停了下來。

  陳心堅的目光銳利的來回盯著,那些錦衣衛們看到陳心堅那帶著恫嚇的目光,越發的眼觀鼻、鼻觀心起來。

  幾個抬轎的力士,一時竟不知道是該接著往前,還是就停在那里,只能求助的向陳心堅回看過去。

  陳心堅心中暗罵一聲,這他能拿什么主意?

  陳心堅只能給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怕宋春娘和裴元直接在轎子里撕起來,再說出什么口不擇言的話,趕緊向前后呵斥道,“愣什么?吹奏起來!”

  前后兩端的人正竊竊私語,見陳心堅發怒,趕緊又繼續吹奏起喜慶的樂曲。

  正在那些抬轎力士們不知該怎么辦的時候,那花轎晃了一下,就見裴千戶狼狽的從里面出來。

  幾個力士下意識向裴元臉上看去,想看他有沒有被撓。

  好在陳心堅一直注意著周圍的人群,見狀立刻上前,扯住裴元的衣袖一邊遮擋著,一邊護著他快速向后面那原本要迎接新娘子的花轎上。

  裴元剛才被宋春娘喝破,一時有些面皮無光,正覺得尷尬間,見陳心堅處置得當,便有些狼狽的上了另一個轎子。

  轎簾落下,裴元緩了好一會兒神,總算覺得好了些。

  見花轎被抬動,這才偷偷撩起一點轎簾,向前方的轎子看去。

  那花轎已然被抬著繼續向前,只是不知道轎內的兩人如何了?是在互訴衷腸,表白心意,還是如裴元所愿的被添了堵。

  想到這里,裴元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卑鄙了些。

  既有些悔恨,又有些自慚。

  裴元一時腦中空空,只盯著前面看。

  那轎子上彩繡轎衣搖曳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宋春娘在明照坊的府前。

  那里早就有錦衣衛和西廠的弟兄們圍簇著說笑,見到迎親隊伍回來,一時鼓樂齊鳴,鞭炮響動,歡聲笑語。

  裴元想起自己的小丑行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出現在這里。

  與此同時,他也越發的關注前面花轎上的兩個。

  這會兒裴元心中已經滿是悔恨,剛才不該陰暗的去壞她們的好事。

  正在裴元不知該如何補救的時候,前方已經落轎。

  裴元所在的這個轎子,原本是新娘子要坐的,雖說這會兒是裴元在里面,也不好太過惹眼,便一同落轎了。

  接著,就有仆役到裴元轎前鋪上紅氈。

  陳心堅低喝了一聲,“前邊。”

  仆役們不解其意,陳心堅立刻橫眉豎目起來。

  那些仆役只能一頭霧水的將紅氈又挪去前邊的轎子。

  紅氈上繡有彩紋,有三尺多長的幾塊。

  以宋春娘的財力,倒不是用不起整條的長氈。

  只不過這紅氈乃是給新娘子踩的,需要依次鋪上,次第向前,取得乃是傳宗接代,香火延綿之意。

  裴元的轎子是在后面的,視線被遮擋了不少。

  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穿著小一號吉服的宋春娘臉上帶笑,親密的挽著蓋著紅蓋頭的張蕓君下了轎子。

  不管是錦衣衛里的弟兄還是西廠那些番子,自然都知道宋春娘是女子的事情。

  對她的娶妻的事情,倒是看熱鬧的心思居多。

  見宋春娘大模大樣的牽著一個身段不錯,舉止大方的女子向門前,一時都起哄了起來。

  宋春娘哈哈一笑,對那些人的起哄,絲毫沒有在意。

  她牽著蓋著紅蓋頭的張蕓君跨過一個馬鞍,滿是期待的向府中行去。

  陳心堅見眾人擁簇哄笑著,跟著兩位新人進府,就連那些鼓吹和送嫁妝的隊伍也都迎了進去,這才湊到轎前,低聲道,“千戶,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裴元心中郁悶,正坐在轎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便聽有腳步聲漸近。

  裴元撩開簾子,見是宋春娘府上的管事,那管事賠笑著對陳心堅道,“我家主人見裴千戶未到,特意邀請千戶去喝喜酒。”

  陳心堅拿不定主意,湊到轎前又小聲問道,“千戶?”

  裴元這會兒當然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宋春娘還會好心的邀請她同赴巫山之會。

  只是就這么灰溜溜的走了,難免會被她嘲笑一輩子。

  與其如此,還他媽不如被當是狗呢。

  裴元默默給自己打氣,精神點,別丟分,你是好樣的!

  默默說了三遍,才開口道,“宋總旗的好事,本千戶自然該到場。你且去吧,我這就來。”

  聽了裴元此話,那管事倒沒什么,陳心堅和周圍護衛的錦衣衛、抬轎的力士都投來佩服的目光。

  幾人這一路,早已經根據宋春娘那簡單的幾句,腦補出了大部分的內容。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狗東西在花轎里偷上宋總旗的女人當場被抓,竟然還能這么硬氣的跑去觀禮。

  他可真不是人啊!

  很快,裴元就心理調適完畢,下得轎來。

  一直緊張的為裴千戶危機公關的陳心堅,立刻在裴元臉上掃了一眼,接著放下心來。

  還行,沒撓。

  裴元隨即帶著那幾個貼身的錦衣衛進了府中。

  裴元原本還打算低調的先觀察下形式,但是宋春娘的婚禮如此離經叛道,請來見證的,當然都是自己人。

  那些千戶所的錦衣衛,以及西廠的眾人,見到裴元過來,一個個都連忙湊著上前奉承,讓門前這一帶,很快成了場中的焦點。

  裴元想著剛才的事情應該還是被不少人聽到了的,一時間竟然頗有些被千夫所指的錯覺。

  錦衣衛們很快擁簇了裴元到了正堂中。

  裴元見宋春娘不在,總算才松了口氣。

  向人問時,得知是帶新娘去新房了,要等到婚禮吉時,才會出來參拜。

  很快,知道裴元到來的宋老鏢頭殷勤的迎了過來,刻意的恭敬了幾句。

  裴元坐著有些難熬,目光四顧,倒是發現了一個意外的賓客。

  正是東廠提督張銳!

  裴元迅速的理了下和張銳的關系,發現自己在早期本著和張銳“求同存異,共同發展”的想法,并沒有怎么得罪他。

  后來張銳為了幫張永暗算了自己一下,讓自己去誣陷夏皇后。

  那件事裴元順利搪塞過了,并沒有當面和張銳撕破臉。

  后來裴元暗算張銳,建議朱厚照派人去江南監稅的時候,也是捧著東廠說的。

  明面上,雙方倒是沒有什么矛盾。

  只可惜,這個本來可以在正德年間狠狠搞風搞雨的東廠提督,似乎背運了一點,結識了一個不該結識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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