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0483 南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沒錢當什么亂臣賊子

  陳心堅聽完松了口氣,立刻道,“若只是這樣的話就好辦了。我可以隨便找個小黃門去向張永告密,這種沒頭沒尾的事情,也牽扯不到什么人,幾兩銀子就能解決。”

  裴元聞言點頭,看向陳心堅的目光越發欣慰。

  這個打草驚蛇的法子雖然簡單,但是卻很有效。

  而且這種陽謀,就算對方看透了也無可奈何。因為只要張永意識到有人要搞他,那他要止損的最簡單方式,就是立刻離京南下。

  因為無論他怎么狡辯,都只會讓這件事引來更大的關注,讓更多的人研究他的動機。

  那樣的話,各種對他意圖的揣測,將會產生迭加的惡果。張永的每個潛在敵人,都會琢磨自己是不是張永的目標。

  這將擴大張永的對立面。

  因為他什么都沒做,所以他什么都可能做。

  隨后,他就會陷入無限的自證陷阱。

  那可就太不利了。

  裴元向陳心堅問道,“還有旁的事情嗎?”

  陳心堅道,“確實還有一件,千戶讓我大哥去查的人已經有結果了。”

  見裴元面露疑惑之色,陳心堅進一步解釋道,“就是吏部主事梁谷的那些好友,西鳳竹、屈昂、袁質和趙巖。”

  “哦?”裴元來了興趣,“結果如何?”

  陳心堅答道,“已經找到了屈昂、袁質和趙巖,只是那西鳳竹不知道是諢號還是諢名,到現在還沒頭緒。”

  袁質和趙巖這倆貨是梁谷年輕時燒黃紙的兄弟,也是妄圖攀附梁谷,謀求富貴,最終導致梁谷黑化的主因。

  至于西鳳竹和屈昂這兩貨,則是跑去梁谷面前搬弄是非,哄騙梁谷說袁質和趙巖將要造反,最終掀起“歸善王謀反案”的源頭。

  總之,四個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或許,還應該加上梁谷。

  裴元饒有興趣的問道,“有沒有把梁谷已經擔任吏部主事的事情告訴他們?”

  陳心堅答道,“已經說了。他們聽說這件事后都大喜過望,都想要盡快進京見見梁谷。”

  “只不過和梁谷玩的好的,也不止他們四個,這件事若是弄得人盡皆知,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而且袁質和趙巖都在郡王府做事,也不是那么容易離開的。”

  “所以除了屈昂打算進京,另外兩個還沒什么動靜。”

  “屈昂嗎?”裴元想了想,覺得有點可惜。

  按照原始時空的情況來看,袁質和趙巖才是能把梁谷逼瘋的推手,屈昂這家伙就差點意思了。

  只不過,裴元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總不能把人綁來吧。

  裴元道,“屈昂就屈昂吧,讓人好好盯著。梁谷那邊也別放松,你們世代都是錦衣衛,專門就是干這個的,別把自己的手藝忘了。”

  陳心堅聞言應聲,裴元又想起一事,問道,“武定侯郭勛那邊沒有放松吧?”

  陳心堅道,“有一個小旗的人專門盯著那邊,也有人混進武定侯府上了,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什么異常。”

  裴元提醒道,“要盯的重點不是武定侯,而是那些和他往來的人,看看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舉止。”

  裴元稍微給陳心堅透露了一點,“我疑心彌勒教的人在接近武定侯,而且里面很可能有彌勒教主李福達。”

  陳心堅聽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千戶是說,武定侯有可能勾結彌勒教的人?他這是想做什么?”

  裴元輕笑道,“他想做什么不重要,只要咱們拿住這個把柄,那就是看咱們想做什么了。”

  陳心堅這才意識到這里面巨大的機會,也跟著激動起來,“稍后卑職再加一個小旗盯著那邊,要是真能拿住郭勛的把柄,那咱們就可以……”

  裴元給了個眼神示意,陳心堅趕緊咽下剩下的話。

  武定侯郭勛作為大明開國功臣郭英的子孫,在當今的地位可太高了。

  朱元璋開國功臣中只有耿炳文和郭英活著熬死了朱元璋。

  結果這兩個幸存者,又有一個因為朱棣的靖難,最后被逼的上吊自殺。

  于是郭英就成了大明開國碩果僅存的功臣。

  現在京軍中最精銳的騎兵部隊三千營,就是在郭勛的掌控下。

  等裴元安排好后,陳心堅風風火火的離去。

  裴元則讓親兵傳遞密令,讓那五個試百戶在和司空碎交換兵馬后,盡快前往泰安府,與陳頭鐵匯合。

  給陳頭鐵的密令,則是讓他盡可能的在山東境內搜集馬匹,做好應對的準備。

  陳心堅的打草驚蛇果然起了效果,沒過兩天,負責監視張永的澹臺芳土,就向裴元回報,說是張永和張容已經出京了。

  張永因為貪污的罪名,被罰去了南京酒醋面局擔任一個小小的管事。

  張容則被要求戴罪立功,擔任了南京錦衣衛指揮同知。

  朱厚照的這個安排,很容易就讓人看出,被趕去南京的張永,應該還有翻身的機會。

  張容的這個南京錦衣衛指揮同知,應該是就近負責保護張永的。

  再加上吏部天官楊一清親自去城門外送了行,朝野眾人都不敢因為張永失勢就小看他。

  澹臺芳土知道裴元的圖謀,特意提醒了一句,“張容帶了百余家丁跟著一起南下,千戶若行大事,還要多思量思量。”

  “真要是走漏了哪個,只怕禍患不小。”

  裴元也不和澹臺芳土遮掩,不客氣的說道,“現在不動手,難道等天子再次啟用他的時候嗎?”

  “現在殺他,不過是殺掉一個喪家之犬,天子縱然震怒,也無非就是為這老狗怒一下。”

  “若是等天子想用他時,再把他干掉,只怕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善了了。”

  澹臺芳土嘆了口氣,有些不情愿的說道,“既然如此,那讓老夫也隨你去看看吧。”

  裴元聽了大喜,“果真?澹臺百戶愛我!”

  澹臺芳土終于忍不住心中怒氣,開口大聲道,“親自去瞧一眼,將來還能當個明白鬼,萬一你那邊失手自己跑了,豈不是拿我這顆老頭頂賬?”

  裴元也不和他爭辯。

  澹臺芳土這種老特勤人員,光是他那豐富的經驗就是極大的助力,何況這老頭的戰斗力也很猛。

  要是遇到了硬茬子,關鍵時候也能頂上去。

  這些天裴元已經做了足夠多的準備,既然已經得了明確消息,就直接帶了少量親兵秘密的出了京城。

  同行的澹臺芳土有些訝異道,“這次你不打算動用京中的兵馬?光靠陽谷那點人,只怕不夠吧。”

  裴元為澹臺芳土寬心道,“足夠。”

  澹臺芳土再次提醒道,“想要打敗張容的那些人馬不難,但是想要一個不漏,就得動用大量的人手圍堵,不然一旦追丟了哪個,就是巨大的隱患。”

  裴元自然不能說出還有些羅教青壯作為側翼,只寬慰道,“澹臺百戶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

  澹臺芳土無奈,只能一邊心中暗罵,一邊認命的跟上裴元。

  行出城數里,裴元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陳心堅道,“上次我讓蕭韺把兒子給我送來,那蕭通一直都沒過來。你現在就回城,去向蕭韺把蕭通討過來。”

  “若是蕭通不肯來,你就替我和蕭韺割袍斷義。”

  現在蕭敬已經去遵化養老了,蕭家在宮中的黨羽,也都在裴元的授意下,暫時蟄伏了起來。

  蕭家現在的剩余價值已經不多了,除非天子再次將蕭敬召回來,不然蕭家已經沒有什么籌碼再拿來和裴元討價還價。

  現在讓蕭韺及時割肉離場,真不一定是害他。

  陳心堅猶豫了下,向裴元問道,“蕭通去合適嗎?”

  裴元平淡道,“讓他見見血。”

  陳心堅明白了,這是要徹底把蕭家逼到自己這邊來了。

  之后隊伍一路急行,趕在天黑前到達了天津衛。

  裴元這次為了避人耳目,刻意的沒讓程雷響興師動眾。

  簡單的住過一晚后,繼續南行。

  隊伍抵達乾寧驛修整的時候,陳心堅終于帶著蕭通追了上來。

  裴元看著向自己行禮之后,目光就有些躲閃的蕭通,故意問道,“怎么?樂平伯不愿意跟著本千戶辦差嗎?”

  蕭通自從上次被裴元恐嚇過之后,就一直有些畏懼裴元。

  見裴元話語中似乎有惱怒之意,連忙緊張道,“不敢不敢,小侄不敢?”

  裴元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兩歲的蕭通,淡淡問道,“是不是你父親教你這么說的?”

  蕭通聽不出裴元話中的喜怒,不敢再按照老爹的教導再套什么近乎,而是改口道,“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裴元倒是笑了一聲,“你怎么也是堂堂的錦衣衛指揮同知,莫非你以為我是那等以下凌上之人?”

  蕭通聽了這話,越發不知道該回答什么了,緊張的訥訥不敢多言。

  裴元倒是沒再為難他,交代了一句,“看在蕭韺老哥的面子上,咱們還是按私交論吧。”

  蕭通這才松了口氣,連忙道,“是,小侄明白,小侄明白。”

  看著蕭通這幅老實模樣,裴元心道,倒是可以讓他和夏助好好親近親近。

  只可惜,這次的事情對蕭通來說,可能是個巨大的威脅,但是對夏助那就不算什么了。

  真要是夏皇后得勢了,殺一個皇家奴才的事情,根本拿不到桌面上。

  裴元收了蕭通同行,眾人簡單的修整后繼續南下。

  等到了滄州,裴元和澹臺芳土他們研究過地圖后,改變了路線不再沿著驛路前行,轉而往東南走,直接繞道去樂陵。

  因為按照情報,張永和張容一行人,就在前方不遠,前往德州的路上。

  裴元繞道樂陵,除了要避開張永他們的隊伍,還為了盡快進入山東,和另一人相見,那就是山東鎮守太監畢真!

  要說起對張永的痛恨,這個世上的人恐怕無過畢真了。

  正德四年三月的時候,有一艘暹羅貨船突然到達了廣東外海,隨后以遇到颶風、船只損壞為名,駛向陸地開始坐灘。

  看到這一切,是不是,就有那么一種奇妙的熟悉感。

  這艘暹羅貨船跑來坐灘,并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侵占大明土地。

  但是他們的目的,同樣不可告人。

  等到這艘貨船坐灘之后,他們很快向大明天朝懇求,說是因為船只損壞,貨物浸水,希望大明能夠可憐他們,讓他們就地晾曬變賣貨物。

  等到船只修補好了,他們就會自行離去。

  大明聽了此事,心中一想,我天朝上國總不能就這么看著他們倒霉吧。

  算了算了。

  于是就對那些暹羅商人說,只要合法納稅,就允許他們在當地進行交易。

  為了爭奪對這些貨物征稅的權力,廣東市舶司和廣東布政使司產生了激烈的交鋒,最終這件事情鬧到了天子面前,導致了負責廣東市舶司的太監熊宣被罷免,改由畢真來接任。

  畢真一開始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的當著他的市舶司太監。

  每天按時打卡,上班睡覺。

  只是后來的某一天,他懷疑人生的看著海邊坐灘的暹羅貨船,以及忙忙碌碌的交易人群,以及開心收錢的廣東布政使司,發出了來自靈魂的質問。

  ——“這船上的貨物,從正德四年三月賣到了正德五年七月還沒賣完,這合理嗎?”

  這已經不是普普通通的貨船了,必須要重稅出擊!

  于是畢真再次上書,要爭奪對暹羅坐灘貨船的收稅權。

  廣東布政使司的官員笑呵呵的看著畢真上書,任由他無能狂怒。

  果不其然,畢真的上書遭到了禮部的瘋狂打壓,認為他貪圖錢財,妄攬事權。

  朱厚照不堪其擾,想起之前好像就辦過這件事,于是下旨,那就按照熊宣的舊例辦吧。

  畢真聽到這個命令,那激怒的血,慢慢冰冷了下來。

  他的腦海中只有四個字在回旋,“熊宣舊例!”

  如果按照熊宣舊例,他就要徹底被廢掉,成為一個在南京宮城中慢慢等死的、默默無聞的太監了。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司禮監掌印太監劉公公笑瞇瞇的站了出來,當著朱厚照對滿朝文武,也對畢真說道。

  “我來給大家解釋解釋,什么叫熊宣舊例。熊宣舊例的意思是,熊宣當時想怎么辦,那就怎么辦吧……”

  什么叫歪曲圣旨,什么叫指鹿為馬,什么叫小照照你不行,我幫你站起來。

  畢真的眼眶濕潤了。

  他在那一瞬間就被劉瑾折服,從此甘愿做劉瑾的狗。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