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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6 雷霆雨露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沒錢當什么亂臣賊子

  裴元笑瞇瞇的看著夏助。

  那夏助明明是當今皇后的弟弟,又剛剛得到了天子的強力支持,可是面對裴元那笑瞇瞇的臉,和極具壓迫力的身形,竟然有些畏懼的縮了縮。

  一旁的夏儒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第一次夏助來的時候,這裴元就表現得極為囂張跋扈。

  夏家對裴元這個小小千戶自然是惱怒的。

  但是,緊接著夏皇后就被太后移宮了。

  這件事鬧得朝野議論紛紛,都認為太后這般不留情面的昭告外朝,當廷發落,是有廢后的意思。

  夏家心驚膽裂之下,哪還顧得上報復裴元?

  反倒是裴元這里有夏皇后最后傳來的線索,很可能和這次太后出手對付皇后相關。

  是以夏儒才和夏助一起,忍氣吞聲的再次來找裴元。

  也正是上次前來相求,從裴元這里得了個號稱“萬無一失”的主意,讓他們冒險去天子面前試了試。

  結果天子對夏家的榮寵果然不曾斷絕。

  就連壽寧侯張鶴齡當廷多次暗示這里面有太后的意思,天子還是毫不客氣的將那些土地都劃給了夏家。

  這讓夏家一時風頭無兩,不少看出風向的朝臣,也在放朝的時候,主動和夏儒說了幾句話。

  夏儒心中高興不已,想著這是出自裴元的謀劃,打算找裴元合計合計后續的事情。

  最好是能設法洗掉夏皇后那些傳言,免得后續有什么隱患。

  但是,回家后夏助第一時間就提起了上次臨走時裴元的粗暴無禮,這讓想起那事的夏儒,心中也很是不痛快。

  兩人剛剛確認了夏家仍有圣眷,一時心態又有些變化,便想要看看裴元是什么嘴臉。

  因此懷著多般心思,一起來尋裴元。

  沒想到裴元竟然仍舊是那副嘴臉,之后看到裴元前倨后恭,夏助心中暗爽,這才忍不住出言譏諷了一句。

  沒想到夏助這句話,像是捅了馬蜂窩。

  已經有點客氣的裴元,再次換上了那副讓夏助厭惡的譏誚嘴臉。

  或許是被裴元這喜怒不定的脾氣弄得有些應激了,夏助一時氣焰頓消。

  倒是旁邊的夏儒,忍不住說道,“我看裴千戶也是有幾分忠義之心的,何必這般咄咄逼人?莫非裴千戶眼中就這么看不上我們夏家?”

  “夏家?”裴元笑了,他同樣以倨傲之色看著這個皇后之父,口中淡淡道,“若不是我,此時此刻說不定就沒有夏家了!”

  “你!”夏儒和夏助再次被裴元激怒。

  裴元毫無感情的盯著夏儒,口中惡毒說道,“慶陽伯報個早亡。”

  又看著夏助,“夏……,指揮使,報個暴斃。”

  說到“指揮使”三個字時,偏偏又換上了那種戲謔的語氣。

  夏儒氣的一時咬緊牙關,說不出話來。

  夏助色厲內荏道,“別以為幫了我們點小忙,就敢挾恩妄言。”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夏家榮寵不衰,那是天子愛護我們夏家,豈容你竊居功勞?”

  裴元的雙目直勾勾的看著夏助。

  夏助看著眼前這個喜怒不定的雄壯男人,一時又畏懼了,訥訥的不敢再說了。

  裴元的目光掠回臉有怒色的夏儒身上,臉上重新換回了溫和的笑意。

  正當夏家父子松了口氣,以為唬住了裴元時,卻見裴元和煦笑著,輕輕的拍了拍夏助的肩膀,“明天晚上我去給你們父子收尸。”

  說著,大踏步往堂外走。

  夏家父子聽見裴元那話,一時有些心驚肉跳起來。

  想著前兩次的經歷。

  裴元報復,就讓皇后遭難。裴元相助,就讓天子施恩。

  現在裴元說要給他們父子收尸……

  夏儒慌亂之下,連忙喚道,“裴千戶請留步。”

  卻見裴元絲毫也不理會,依舊大踏步往外走著,口中還呼喚著,“陳心堅呢?讓他們滾!”

  夏儒越發慌張,這次再顧不得旁的,趕緊從座中起來,緊步追上裴元,“千戶何必如此?有話好好說嘛。”

  裴元一甩,掙開被抓的袍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夏儒道,“不用說了。我就是想讓你們父子臨死前看明白,這雷霆雨露,到底是哪來的。”

  夏儒被甩了個趔趄。

  可是經歷了前次險些被“廢后滅門”的驚惶,他哪還顧得上這時的臉面,連忙又扯住裴元的袍袖,“千戶莫和小孩子計較,老夫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

  裴元的目光看在夏儒臉上,那目光銳利如刀,讓夏儒這等養尊處優之輩,感受了沉重的壓力。

  他甚至不自覺的偏了偏,躲開了裴元的對視。

  裴元的目光再次挪向夏助。

  夏助坐不住了,臉色微白的從座椅上站起來。

  裴元的目光再次看回夏儒,然后冷冰冰道,“讓他跪下!”

  “什么?!”夏助那微白的臉一下子又漲的通紅了。

  他有心想發作,但是被裴元折騰了這么幾次,著實心中發虛。

  再加上裴元那極具壓迫力的強壯身形,和銳利如刀的目光,一時讓夏助不敢放肆。

  夏儒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咬了咬牙,忍了又忍,才勉強笑著說道,“這終究是當朝皇后的弟弟,如此,怕不體面吧。”

  裴元似笑非笑道,“等我略施小計將夏家滅門之后,皇后自然會去陪你們。你總不會以為太后會留下這么個禍根吧?”

  夏儒聽裴元說的如此篤定,只能強忍下怒意,氣急敗壞的回頭看著夏助。

  “跪下!”

  夏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夏儒,他想要爭辯什么,但是看到裴元的目光也移了過來,心中莫名一緊,臉上漲紅如血色,憤憤的跪了下去。

  裴元淡淡看著夏助。

  過了一會兒,夏儒忍不住說道,“千戶,不妨回去再好好商議商議。”

  裴元又看了會兒夏助,直看的夏助從羞憤、到惱怒、到頹然、到麻木,這才慢慢走向他。

  夏助看見一雙官靴走近,又看到那粗壯的雙腿在自己面前站定。

  一時間不知道裴元又想怎樣羞辱他,情不自禁的畏縮的往后退了退。

  他在心中已經暗暗發狠,只要度過這個難關,讓夏皇后重新鞏固地位,就一定要狠狠的折磨回來。

  夏儒心疼兒子,生怕裴元作惡,也連忙走到跟前。

  卻不想裴元蹲下身來看著夏助,臉上竟然又是一副和氣的模樣,“你以為本千戶會無聊到折騰你一個不知所謂的紈绔子弟嗎?”

  裴元一邊幫夏助整理著肩頭的衣服,一邊道,“本千戶,這是在教你怎么活下去。”

  夏助這會兒已經對裴元的喜怒無常有些免疫力,絲毫不覺得裴元這樣的姿態,是在示弱什么?

  裴元見夏助老實的如同鵪鶉,聽著背后的夏儒也沒吭聲,有心繼續極限施壓一下,看看夏家的底線在哪里。

  于是他笑瞇瞇的看著夏助,“知道我為什么愿意幫你們夏家嗎?”

  夏助看著裴元近在咫尺的臉,不敢不答,“不、不知。”

  裴元依舊笑瞇瞇,說著讓夏家父子心臟狂跳,險些暈厥的話,“因為你的姐姐長得好看啊。”

  夏儒覺得舌頭都在往嗓子眼收,他忍不住在后面喝道,“裴元,你簡直大膽!”

  反倒是夏助這個張狂的,因為和裴元的臉離得太近,終究沒敢開口。

  然而他沒開口,卻不妨礙裴元遷怒。

  裴元那整理夏助衣衫的手,一把揪住夏助猛地往外一甩,臉上則露出猙獰之色,口中暴喝道,“去說啊!”

  夏助正跪在地上,被裴元這么一揪一甩,直接踉蹌撲倒在地。

  裴元卻不罷休,再次將他從地上提起,往前一丟。

  口中繼續暴喝道,“去說啊!去告訴外面的錦衣衛!”

  夏助摔得五臟翻騰,恐懼的回過身來,還沒爬起,又被裴元揪住往外一甩,“去說!去告訴天子!”

  這次夏助撲在地上痛叫著,也不敢回頭,就直接往外爬。

  裴元干脆上去兩腳,踢得他滾翻,口中歇斯底里道,“去說!去告訴滿朝大臣!”

  看呆了的夏儒趕緊沖過來抱住裴元,“千戶莫打了、莫打了!”

  夏助也涕淚交流的哀哀叫喚,“我不說,我不說!”

  裴元那一頓暴打,不但把夏助打怕了,也把夏儒打醒了。

  這件事確實不能說啊!

  這種事情可以和任何人牽扯上,卻獨獨不能牽扯到皇后身上。

  夏皇后是他們夏家存在的根基,夏皇后的名譽,又是絕對不能有一點污損的。

  這次太后語焉不詳的用不潔攻擊夏皇后,已經能引來無數非議了。

  他們夏家怎么敢自己跑去說這個,把屎往自己身上抹?

  夏儒甚至有些悲涼且無奈的說道,“千戶既有此心,何必如此為難我父子。”

  裴元見自己這般輕易的擊穿了夏家的底線,這才相信這兩人勉強算是可以合作了。

  于是也不再作態,將夏助放開,隨后對夏儒道。

  “不如此,不足以打掉你們的幻想,明白世道的險惡。”

  夏儒這會兒是什么都不信了。

  他木然聽著,就當裴元放了個屁。

  裴元伸手對夏儒示意,“慶陽伯請。”

  夏儒看看自己那座位,有些無奈的走回去坐下。

  裴元也就近挑了個位置坐下。

  不一會兒,鼻青臉腫的夏助慢慢爬了過來,抽泣著跪在裴元的旁邊。

  裴元意外的看了夏助一眼,心中給他加了一分。

  居然還是個可造之材!

  接下來就該談正式的合作了,裴元也沒必須再做那些無用之舉,有些話也能說透了。

  于是便對夏儒道,“慶陽伯可知道,卑職為什么篤定天子會在你和壽寧侯爭田的時候,傾向夏家?”

  夏儒心道,你可別他媽的卑職了。

  口中卻謹慎道,“裴千戶請講。”

  裴元說道,“天子性情涼薄,豈會在意你們夏家?”

  “無非是上次朝議的時候,太后絲毫不顧及他的顏面,當廷暗諷皇后,讓幫天子說話的左都御史李士實被當場打臉。”

  “這也間接的讓天子顏面掃地,被朝臣所輕。”

  “天子聰明勇武,素來驕傲,怎么可能愿意被當做稚童對待?”

  “所以他才會對張太后和她背后的壽寧侯、建昌侯兄弟有這么強烈的抵觸。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天子才會做出有利于夏家的判決。”

  “原因無他,只是想和太后賭一口氣罷了。”

  裴元說到這里,想起一事,向堂外喊道,“陳心堅呢?”

  正探頭揣手看熱鬧的陳心堅,趕緊收起閑心,應聲上堂,“卑職在。”

  裴元向他問道,“李士實來了沒有?”

  陳心堅答道,“已經來了。我看千戶有事,就先讓他去旁邊禪房等了。”

  裴元擺擺手,讓陳心堅退下,隨后歪頭向夏儒示意了下。

  意思是李士實就在這里。

  夏儒聽明白了裴元的暗示,心中如驚濤駭浪一般。

  上次朝堂發生的事情,他也反復向人打聽過,對其中的細節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天子因為多收義子受到朝臣的詰難,然后以禮部左侍郎毛紀為首的眾臣,一起逼迫天子收宗子做為繼嗣。

  正是這時候,左都御史李士實出手,將事情引導到了皇后未曾失德,仍可誕下嫡子,眾臣不該如此無禮的方向。

  也正是在之后,皇后夏氏就遭到了張太后的精準打擊,不但當廷表示要給她移宮,而且還在朝臣面前給她栽上了似是而非的名頭。

  夏儒想著當時那一幕,聽著左都御史李士實就在旁邊禪房等著,忽然有些頭皮發麻。

  接著裴元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裴元心不在焉的看著夏儒,又看看夏助,這才略帶倨傲的說道,“夏助對我不遜,所以我才一怒之下,主導了此事。”

  夏儒有些難以置信,偏偏又不敢不信。

  如此說來,太后那精準的雷霆一擊,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裴元刻意引動出來的?

  夏儒想著,口中干澀的乞求道,“還望千戶收雷霆之威,看在皇后面上,莫對我夏家這般無情。”

  夏家父子這會已經徹底醒悟裴千戶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落在他們夏家頭頂的雷霆雨露,并非出自什么天恩,而是出自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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