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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永寧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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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韃靼王庭。

  “大單于,不能這么下去了。

  那幫虞人騎兵,就像是牛皮癬,沾上了就踹不掉。

  更可惡的是他們火器犀利,比那幫奸商賣給我們的厲害多了。

  好幾次交鋒,我們都吃了大虧!”

  阿魯坦萬戶憤憤不平的說道。

  論起騎兵質量來說,韃靼王國稱第二,同時期沒人敢稱第一。

  可惜騎兵再怎么精銳,也彌補不了武器裝備上的差距。

  想要沖是上去和敵人近身肉搏,先得挨數輪射擊。

  兵力少的時候,不等靠近敵人,就直接被干趴下。

  兵多的時候,不等他們逼近,敵人就先跑了。

  到了沿海地區,就進入了敵人的艦炮火力覆蓋區。

  相比陸軍的火炮,敵人的水師火炮,才是真的厲害。

  若是不幸被擊中,瞬間尸骨無存。

  他們不是沒有試圖反擊,怎奈手中的陸軍野戰火炮,威力不足敵人的十分之一。

  就算把守城的重炮拉出來,也不是敵人的對手。

  受此影響,原本的最佳合作伙伴晉商,現在也成了許多韃靼人眼中的奸商。

  “嗯!”

  “敵軍越發的猖狂,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族中生產,這種被動局面必須要改變。

  不過這些虞軍,都是李牧那賊子的部將,最是狡猾無比。

  甭管我們怎么變化打法,他們都不肯接招,諸位可有妙策?”

  呼格吉勒皺著眉頭詢問道。

  南征北戰這么多年,各種大風大浪,他都闖了過來。

  偏偏被一支虞軍偏師給難住了。

  族中的能征善戰之士,全部調了過去,還是沒能揪住敵軍。

  “大單于,敵人從海上而來,在近海必定有島嶼充當據點。

  最佳的方式,自然是端掉敵軍的老巢,斷了他們的后路。

  可這需要水師參與,偏偏王國之中沒有水師。

  要不然把高句麗的水師調過來試試,看能否找到敵人的巢穴,一舉蕩平這幫賊人!”

  額爾敦上前諫言道。

  只不過語氣中的不確定性,還是暴露了他的底氣不足。

  并非軍事部署有問題,主要是水師這玩意兒,在韃靼王國屬于知識盲區。

  他們有優秀的騎兵將領,也有優秀的步兵將領,唯獨缺少優秀的水師將領。

  怎么指揮水師作戰,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哪怕能夠從小弟高句麗征調水師,能不能打贏敵軍,也是一個未知數。

  畢竟,大虞朝再怎么沒落,也不是周邊藩國能夠碰瓷的。

  “不妥!”

  “額爾敦萬戶,你太高估高句麗人的實力啦!

  他們的水師,就那么幾條破船,根本沒法和大虞水師相提并論。

  哪怕找到了敵人的巢穴,我們也要發起登陸作戰。

  萬一在這期間,敵軍水師回來了,那就成了甕中之鱉。”

  內相薩日娜急忙反對道。

  海上和敵軍相遇,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尋找敵人在近海的據點直搗黃龍,暗自想想就行了,真要是去落實就純粹送人頭。

  大海和小河溝不一樣,巨大的風浪,就是一場優勝劣汰。

  不需要開打,上船之后要不了多久,就會暈倒一大片。

  “如果不能反擊,那就干脆把沿海地區讓給他們算了,省得天天被襲擊。

  老子就不信,把族人遷徙到內陸,他們還敢進來搗亂!”

  尼赤勒格猛的一拍大腿說道。

  虞軍時常上岸騷擾,韃靼一族被折騰的苦不堪言。

  單看一次遇襲的損失不大,可把這幾個月的損失匯總起來,損失不亞于經歷了一場大會戰。

  相較于士兵損失,普通百姓損失更大。

  發起襲擊的這幫虞軍,完全不講武德,進入韃靼村鎮見人就殺。

  盡管他們南侵的時候,也沒少干這些破事,但不等于就能容許別人跟著學樣。

  如果這種被動局面遲遲得不到改變,要不了幾年,韃靼王國就被耗死了。

  “尼赤勒格萬戶,遷移族人說起來簡單,真要落實下去卻非常困難。

  遼東地域廣闊不假,可大部分地方都是窮山惡水,適合族人生活的地方有限。

  現在聚集的村鎮,大都是沿著河流、溪流建立的。

  遷徙之后,很難找到自然條件更好的區域。

  與其大規模遷徙族人,不如在就地筑城,防備敵人的進攻。

  最關鍵的是,我們必須考慮政治影響。

  韃靼一族是草原上的霸主,霸主就必須時刻保持強勢。

  一旦做出了退讓,落入草原各部眼中,那就是霸權衰落的體現。

  鬼方人一直不甘心臣服于我們,倘若釋放出衰落的信號,勢必引發新一輪的草原混戰。”

  薩日娜搖了搖頭說道。

  政治正確,這是無解的難題。

  草原上弱肉強食,唯有最強者才能成為霸主。

  相較于鬼方一族,韃靼一族無論人口,還是兵力上,都處于絕對的下風。

  能成為草原霸主,一半是靠軍隊打出來的,一半是憑借權謀手段分化了鬼方一族。

  這種沒有全方位優勢碾壓的霸主,很難讓人心悅誠服。

  鬼方各部中的野心家們,無時無刻不想著對他們取而代之。

  相較于遠道而來的虞朝人,這些鬼方部族做大,對他們的威脅更加致命。

  縱觀整個草原歷史,大部分草原民族都是在草原內斗中消亡的。

  遇上中原王朝的軍隊打不過還可以跑,大不了穿越大漠,進入漠北地區放牧。

  實在是不行,還可以一路向西。

  只要跑的足夠快,中原王朝就追不上他們。

  匈奴、突厥、大月氏,這些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草原民族,在離開東亞之后都曾建立過大帝國。

  可一旦被其他草原民族取代霸主地位,留給他們的就是覆滅一條路。

  如果不是韃靼一族家底太薄,鬼方早就被他們吞噬干凈。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草原上更有說服力。

  “退讓之事,不可再言。

  修筑城墻堡壘,抵御敵軍騎兵襲擊,倒是一個辦法。

  傳令下去,從高句麗王國征召十五萬勞工、兩百萬石糧,以保障工程的順利進行。”

  呼格吉勒當即拍板道。

  自己族人有限,那就只能先苦一苦小弟。

  事實上,不光這些工程要從高句麗抽調勞工,平常時期種地他們也大量使用高句麗人。

  至于鬼方人,跟著打仗還行,搞建設真心不在行。

  虞朝勞工他們同樣在大量使用,只不過虞人不肯屈服,稍不留神就是一場叛亂。

  放在沿海地區施工,讓這幫不穩定份子和虞朝騎兵攪合到一起,那就是在幫敵人在沿海建立據點。

  南方朝廷偏安一隅,看似國力削弱了不少,可財政上反而更加寬裕。

  京中的一大幫子老爺們,全部在遼東叛軍手中,光這就省去了一大筆開銷。

  只要在沿海站穩了腳跟,敵人完全有能力,一直同他們耗著。

  伸手搬開簾子,望著漫長的行軍隊伍,永寧帝是五味雜陳。

  上一次御駕親征,他還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執掌無數人的生殺大權。

  這一次南征,情況完全顛倒過來。

  名義上他是皇帝,可實際上半點權力都沒有。

  光是大權旁落,也不是無法接受,可架不住這次南征打的是自己人。

  甭管南方朝廷是什么貨色,有遼東軍這幫暴徒反襯著,那都是大虞朝的忠臣。

  在夢中,永寧帝多次幻想著勤王大軍殺過來,把他從亂軍中解救出來。

  醒來之后,又擔心勤王大軍殺過來。

  哪怕掛著虛名,他終歸是大虞皇帝,一旦勤王大軍殺過來,搞不好這個虛銜都不會給他留。

  有了上次廢立的變故,滿朝文武就沒有想要他重新掌權的。

  沒有另立新君,那都是為了顧全大局。

  一旦遼東叛亂被平息,搞不好就要從宗室中另選賢能,逼他禪讓皇位。

  上一次退位,那是讓位給自己的兒子,為了大局他必須妥協。

  再來一次,把皇位讓給外人,那就太憋屈啦。

  歷史中兩上兩下的皇帝,全部都是反面教材,他著實不想與之為伍。

  越想越覺得憋屈,連帶著一起加深的是對施家的仇恨。

  哪怕和外界阻隔,他也知道大虞的江山危險了。

  縱使平定了叛亂,朝廷喪失的威嚴,也不會再回來。

  在一段陡峭的路段,永寧帝突然縱身躍出了馬車,身體直接落入馬蹄之下,緊接著一陣慘叫聲響起。

  見皇帝發生意外,護衛在一旁的遼東士卒,瞬間臉色大變。

  尤其是騎馬的中年將領,看到被自己馬蹄下踩過的永寧帝,更是被嚇的面如死灰。

  短暫的失神之后,急忙下馬查看。

  現在他只能期待永寧帝還活著,不然弒君的罪名,就要扣在他的頭上。

  到時候全天下,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可惜現實是殘酷,血肉模糊的永寧帝,根本不像能活的。

  “都聚集過來干嘛,陛下意外猝死,爾等護衛還不趕緊逃命啊!”

  慌亂之下,中年將領靈機一動,當即大喊道。

  皇權時代,皇帝發生意外,護衛是要被連坐的。

  盡管永寧帝是傀儡皇帝,可那也是皇帝。

  在行軍途中遇難,施家需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他們這些皇帝護衛,肯定要倒霉。

  盡管這樣的做法,不一定能令天下人信服,但做了肯定比沒做的好。

  人總是盲從的,見到有人突然改變行軍路線,后續的許多士兵也紛紛跟進。

  一些對施家不滿的人,也順勢跟著起哄,更是加劇了混亂。

  轉瞬的功夫,行軍隊伍就陷入到了混亂中。

  趁著軍中的亂象,中年將領趁機脫離了隊伍。

  雖然他是施靖風的親信,可弒君這種事情,罪名還是讓自家老大背好啦。

  他這小身板子,著實沾不起。

  “打發人去看看,中軍發生什么,為何大軍陷入了混亂?”

  發現情況不對勁,施靖風當即下令道。

  大兵團,著實不是一般人能指揮的。

  數十萬大軍南下,這一路上就沒少出亂子。

  可中軍的位置情況特殊,不光有勛貴和文武百官,還有皇帝的車架。

  為了避免這些人串聯,他還特意下令,把他們馬車分割開來,派出親信負責監視。

  現在發生混亂,很有可能是這些人搞事情。

  別的他不擔心,唯獨有人趁亂控制了皇帝,那他就被動了。

  畢竟,施家這數十萬大軍中,真正的嫡系也就數萬人。

  剩下的部隊,都是打著永寧帝的旗號,陸續收編起來的。

  “丞相,大事不好!”

  “陛下,駕崩了!”

  驚聞噩耗,施靖風整個人都懵了。

  如果不是一旁的親兵眼疾手快,及時把他扶下馬,估摸著他就栽倒了下去。

  這次御駕親征,可是他一力推動的。

  皇帝發生意外,那是需要承擔全部政治責任的。

  “陛下身體正壯實著,怎么會發生意外的?”

  施靖風難以置信的問道。

  在被幽禁的幾年時間里,永寧帝除了最初的彷徨外,后面是該吃吃該喝喝。

  沒有煩心的政務,又被動戒色。

  整個人的身體,比起在位期間,反而強壯了不少。

  雖然落入他手中之后,情況略微發生了一些變化,但總體上身體還是不錯的。

  按照正常情況,乘坐馬車行軍,應該不會發生意外。

  “大哥,據抓到的軍士交代。

  在行軍途中,陛下突然跳出馬車,被左軍參將的戰馬踩中了腦袋。

  意識到情況不妙,護衛在旁邊的士卒,紛紛選擇逃命。

  等我過去現場查探時,陛下的尸體被亂兵踩踏的血肉模糊。

  聽了施靖林的解釋,施靖風斷了最后的念想。

  本以為永寧帝已經屈服于現實,萬萬沒有想到這家伙,還能在關鍵時刻給他來一個狠的。

  看似皇帝自殺,實際上是永寧帝用自己的命,給他送上弒君的惡名,徹底斷絕施家爭奪天下的路。

  同小皇帝落水不一樣,這一次皇帝死了眾目睽睽之下。

  現場的見證者太多,消息早就傳的沸沸揚揚。

  “跟在陛下身邊的人呢,為何會讓他自殺?”

  冷靜下來后,施靖風厲聲質問道。

  傀儡皇帝,明面上的待遇也是有的。

  除了外面的護衛之外,馬車中還有兩名宮女,正常情況下不會讓皇帝發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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