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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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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國大事,豈同兒戲!”

  “明人不說暗話,朝廷現在需要兩百萬石糧應急。

  一半用以平息京中糧價,一半用來救災,李先生開個價吧!”

  呂凌風強忍著怒氣說道。

  大義壓迫,無法發揮作用,那就只能談錢。

  拿難民要挾,那是算了吧!

  不盡快把這些祖宗送走,誰來負責養啊。

  北方數省之地,遍地都是饑民。

  沒有安南都護府接受難民,別說是一百萬石賑災糧,就算有一千萬石賑災糧也不夠吃的。

  縱使勉強渡過眼前的危機,后面遇上天災人禍,難民危機又會再次爆發。

  本質上,大虞面臨的困境是土地不足,人口大量過剩。

  歷朝歷代封建王朝,走到這一步的時候,都到了壽命盡頭。

  安南都護府對大虞朝的最大意義,不是開疆擴土的武功展示,而是在根子上延長了這個古老帝國的壽命。

  沒有這個蓄水池,按朝廷最近幾年的折騰法,天下早就狼煙四起。

  朝中大員不是傻子,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默認李牧在南邊擴張。

  哪怕明知道大量移民涌入,會讓安南都護府做大,容易出現藩鎮割據,也只能先飲鴆止渴。

  后續的問題,那是下一任官員的麻煩。

  “尚書大人,您來晚了一步,若是早些時候。

  若是早幾天過來,想辦法給您湊湊,勉強能籌集一百萬石。

  現在這種時候,頂多拿出五六十萬石。”

  李和頌雙手一攤說道。

  安南都護府本身不缺糧,但架不住移民數量多。

  前面的年份,每年都能接收百萬移民。

  遇上這種大災之年,被迫移民都護府的百姓只會更多,必須預留足夠的糧食。

  為了替北方各省籌糧,李牧都打上了南洋各國的主意。

  一面通過商業手段,從南洋地區收購糧食,一面搜刮新占領區。

  不過這些行動,都是需要時間的。

  短時間內,運送到北方的糧食依舊有限。

  特批的一百萬石,剛過來不到兩天,就賣出去了一半。

  這還是消息沒有傳開,只有少數消息靈通的知道,有一批糧食運送到了天津衛。

  “糧食不夠,就拿糟糠來湊。

  據本官所知,這次船隊過來,還攜帶了大量的糟糠。

  老夫也不占你們的便宜,就按九錢銀子一石,全部包圓了!”

  呂凌風當即回應道。

  京中糧價,早就飆升到了天上去。

  上等大米,一石足足要十幾兩銀子。

  就連粗糧,都賣到了六七兩一石。

  許多清廉的中小層官員,現在都面臨生存危機。

  以往戶部發放俸祿,祿米都是折錢發放。

  現在糧價太高,官員們不干了,要求俸祿中祿米實物發放。

  他這個戶部尚書,都被京中官員圍堵了好幾次,現在出門都要小心翼翼。

  往日無人問津的糟糠,現在也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糧店中,成為了京中百姓的主食。

  有條件的家庭,還能搭配點兒粗糧,沒條件的直接吃糠。

  “吃糠咽菜”,完全是大家生活的真實寫照。

  外面的災民更慘,朝廷施粥就是一團糊糊,還要限量供應。

  近郊的草根樹皮,都被大家吃光了。

  這固然有天災的緣故,更多還是人禍。

  京中缺糧不假,但不等于豪門士紳,就沒有存貨。

  被大水損毀的,主要是地窖里的存糧。

  建在地面上的糧倉,要遭受逢春日曬,豈能不做防水準備。

  如果大家肯拿出存貨,渡過這次糧荒,并不是一件難事。

  可惜這種事,只能想想。

  除了少數豪門士紳,象征性的捐獻了一些糧食賑災外,更多的都在裝死。

  糟糠能成為主食,還是得益于安南都護府的移民政策。

  船隊北上的時候,不能空跑,總得捎帶點兒貨物。

  普通商品在北方不好賣,可供選擇的大宗商品非常有限。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捎帶木炭過來銷售。

  后續隨著北方缺糧,有人發現了糟糠的商機。

  都護府只是禁止出口糧食,又沒禁止往外面賣“糠”。

  開了這個頭之后,不光征調的民間商船開始攜帶,就連官船也跟著有樣學樣。

  不光是糟糠,禁令之外的海貨,一樣有運過來人賣。

  可惜北方百姓肚子里缺乏油水,腸胃受不了海鮮產品的腥味,海貨根本賣不動。

  “尚書大人,既然這么爽快,自然沒有問題。

  糟糠就按大人說的價格,粗糧我們也不細分了,統一五兩銀子一石批發給你。”

  李和頌故作爽快的說道。

  相比和商人討價還價,明顯是和官員談價格更舒服。

  或許是來錢太容易,這些人通常對金錢數字,沒有那么敏感。

  大宗商品交易,給出的報價,居然接近市面上的零售報價。

  但凡是猶豫剎那,那都是對金錢的不尊重。

  雙方默契的沒有談細糧,那玩意兒災難并不受歡迎。

  豪門士紳手中有存貨,不需要花高價采購,普通百姓又吃不起。

  采購一批粗糧,那都是為了給中下層官員發祿米。

  無論如何,都不能餓死官,不然他這戶部尚書的名聲就全完了。

  至于不采購細糧,純粹是價格太高,戶部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嗯!”

  “什么時候能夠交貨?”

  呂凌風關心的問道。

  交易達成,他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價格上的問題,他直接選擇了無視。

  看似戶部的官員人人大出血,實際上都是做做樣子。

  最終這筆錢,還是朝廷來買單。

  回頭在賬目上修飾一下,把賑災的開銷,挪移到官員俸祿支出中平掉即可。

  如果平不完,還能攤銷到其他支出上。

  “尚書大人,糧食正在運往京師的途中,沿途有軍隊護送。

  什么時候能運到,就看您的誠意了!”

  李和頌當即暗示道。

  災難運輸大量的糧食,本身就是高風險的活。

  手頭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無法做糧食買賣。

  軍隊護送,既是在做信用背書,也是在炫耀實力。

  “李先生放心,那幫冒充藩國使者,敗壞侯爺名聲的人,不會再出現了。”

  呂凌風當即許諾道。

  藩國使者告狀案,能夠被捅到朝堂上,清流黨居功甚偉。

  作為政治上的敵人,在規則內采取各種手段打壓政敵,都無可厚非。

  只不過發難的時機不對,剛把事情捅出來,就趕上了大洪水。

  發生了這種變故,再支持這些藩屬國復國,就變得不合時宜了。

  安南都護府不對外攻城略地,哪來的土地安置難民啊!

  局勢發生變化,曾經那些充當棋子的藩國使團,自然喪失了存在的價值。

  一瞬間呂凌風就做出決定,回去就把這些沒用的棋子,交給順天府治罪。

  三司衙門聯合調查,現在也可以提前結束。

  人到了大牢中,衙門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開口認罪。

  做實了案子,直接按大虞律處置即可。

  一切合規合法,賣侯府人情的時候,也不會留下任何政治隱患。

  大虞朝的政治制度,已經相對成熟。

  越是高層官員,在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就越注重規矩。

  真正膽大妄為,喜歡肆無忌憚玩弄權術的,反而是認知有限的中下層官員。

  韃靼王庭。

  “大單于,那幫晉商實在是太過分了。

  不僅沒能按時交貨,還是臨時抬高后續的交易價格。

  按照新給出的物價,王庭所需的物資采購回來,預算足足增加了三倍。

  如此高昂的價格,族人根本承受不起!”

  薩日娜憤憤不平的說道。

  經過韃靼一族的財富,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需要他們一刀一槍去搶。

  上一次南侵看似大獲全勝,實際上也是有苦自知。

  付出慘痛代價,獲得的寶貴財富,結果被一群商人給收了回去。

  “那幫晉商如此不知死活?”

  呼格吉勒冷漠的質問道。

  上一次大會戰前,大虞內部都準備清洗晉商集團。

  如果不是他們及時出兵,打斷了勛貴系的謀劃,晉商這個群體早就涼了。

  戰后晉商對韃靼一族的依賴度大增,兩者的利益完全捆綁在了一起。

  晉商集團的尾大不掉,那是建立在有韃靼在外遙相呼應的前提下。

  沒有他們的支持,光晉商集團的力量,頂多讓大虞陣痛一下。

  “大單于,薩日娜說的有失偏頗。

  大虞境內遭遇了百年難遇的洪災,道路交通遭到嚴重破壞,北方大地物價飛漲。

  據說在大虞京師,一石米都能賣到十幾兩白銀,較之前增加了數倍。

  物資延遲交付是正常的。

  物價上漲,也是采購成本增加導致的。”

  額爾德開口解釋道。

  常年主持情報工作,對大虞朝的變化,他最熟悉不過。

  眼下這個時間節點,能夠把物資從大虞運出來,就非常不容易。

  再去討論價格,那就純粹耍流氓。

  一路打點下來,花費出去的錢財,不會比物資本身便宜多少。

  邊關的部隊打沒了,晉商在軍中的人脈關系,也并化為烏有。

  新調任的將領,同晉商們可沒交情,甚至一定程度上還敵視他們。

  想要人家配合,那就只能砸錢。

  勛貴子弟也是人,只要利益給夠,一樣能夠拉下水。

  區別在于這些人見過大世面,收買他們需要支出的成本,遠比收買普通邊關將領高。

  “成本增加的再多,也不能漲的這么夸張。

  按照這么揮霍下去,族中的家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掏空!”

  薩日娜一臉不爽的說道。

  自己當了家,才知道柴米油鹽貴。

  韃靼雖然自己也在搞生產,但自家產出的那點兒物資,根本養不活這臺高強度的戰爭機器。

  不光戰略物資,嚴重依賴大虞。

  就連日常的生活物資,也需要大虞供給。

  虞朝官員的貪腐,在掏空自身的同時,也拉高了晉商走私物資的成本。

  每一次交易,都得先把沿途的官員給喂飽。

  中間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會導致交易失敗。

  “錢花光了,就再去搶嘛!

  都是自家兄弟,沒必要為些許錢財發生爭執。”

  一旁的尼赤勒格萬戶笑著調停道。

  對習慣了劫掠的民族來說,財富來的實在太容易,一定程度上也影響到他們對錢財的觀念。

  尤其是這些高層將領,每一次出去劫掠,都能賺的盆滿缽滿。

  平日里進賬多,支出的少。

  一個個家底都十分豐厚,連帶著對金錢的敏感度,也在不斷降低。

  “尼赤勒格萬戶,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經過我們的幾次劫掠,許多虞人富戶選擇了南遷。

  留下來的,也提高了警惕。

  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這些人溜的比誰都快。

  上一次劫掠了那么多地方,收益還是趕不上之前。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再搶上幾次,臨近的州府就要被榨干了。

  再想有大的收獲,那就只能去更南邊。

  虞軍中還是有能打的部隊,太過深入敵后,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薩日娜搖了搖頭說道。

  如果韭菜無限多,就等著他們去收割,他也不會那么在乎物價上漲。

  問題是隨著南下劫掠次數的增加,后續能夠獲得的收益,將不斷縮水。

  倘若不解決收入縮水和物價上漲的問題,要不了多長時間,韃靼王國也會迎來財政危機。

  除了內部的困境,外部也存在麻煩。

  草原聯盟是靠武力威懾,加利益捆綁,才聯合在一起的。

  一旦南下無法獲得想要的財富,那幫鬼方人,可不會白白給他們賣命。

  看似普普通通的漲價事件,背后已然牽扯到了王國的興衰。

  “物價壓不下來,那就想辦法開源節流。

  南邊需要時間恢復,那就換個地方搶。

  讓部族做好準備,秋后我們再次征討高句麗,先把大虞這個藩屬國給收拾服了!”

  呼格吉勒當場做出了決斷。

  內部解決不了的問題,那就從外部尋求解決方案。

  相較于富庶的大虞,高句麗自然是沒法比。

  可對比四周的其他鄰居,高句麗國還是算富裕的。

  他們所需的戰略物資、生活物資,高句麗基本上都能提供。

  為了韃靼王國,只能先苦一苦高句麗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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