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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混亂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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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國公,怎么突然就走了?”

  遲疑了片刻之后,永寧帝開口詢問道。

  “陛下,收到右路軍被圍困的消息,成國公悲憤欲絕。

  當場噴出一口鮮血,不等御醫救治就去了。”

  傳訊的太監,急忙解釋道。

  勛貴系在大虞一家獨大,但內部依舊分成了多個派系。

  昔日的勛貴系四大巨頭,背后分別代表四波人。

  這種格局,并不是純粹源于利益,更多還是政治需要。

  軍中的四大派系雖然有競爭,但在核心利益上沒有直接矛盾,派系分化主要是做給外界看的。

  在哪個總督麾下任職,就歸屬于哪個派系。

  人事調動離開,陣營派系自動發生變化。

  大家互相牽制著,也算另類的權力制衡。

  隨著舞陽侯的戰死,這種權力格局,第一次被打破。

  原本歸屬他的一系力量,大部分折損在了戰場上。

  為了安皇帝的心,景李兩家并未趁機擴張,而是放任這些殘余力量成為新的派系。

  為了讓他們盡快成長起來,后續的軍事調整中,這部分人大都晉升到了北疆任職。

  現在的右路軍,主要是景家一系的將領,其中充斥著大量的景家子弟。

  一旦這支隊伍發生意外,景家在軍中的布局,就會毀于一旦。

  沒有了軍中力量的支持,下一代成國公別說留在權力中心,連自身安全都會受到威脅。

  在景國良擔任首輔期間,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景家勢大的時候沒人敢動,一旦進入衰落期,四面八方的餓狼都會撲過來。

  本就病重,再遇上這樣的打擊,撐不住是正常的。

  對永寧帝來說,成國公正常死亡,相當于少了一個心腹大患。

  怎奈景國良死的不是時候,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勢必對軍心士氣造成影響。

  “陛下,當務之急是善后。

  右路軍危在旦夕,朝廷必須盡快做出抉擇。”

  見皇帝要發怒,徐忠恩急忙勸說道。

  人死不能復生,再討論沒有任何意義,關鍵是要保住右路軍。

  本來大虞朝的權力,就處于失衡狀態,再沒了右路軍后果只會更加嚴重。

  景李兩家相互制衡,皇權還能維系。

  倘若一家獨大,后續會發生什么,誰也無法保證。

  “嗯!”

  “立即召集朝臣過來議事,讓禮部起草治喪事宜。

  通知禁軍加強戒備,嚴防一切變故。”

  冷靜下來的永寧帝,當即做出了決定。

  景國良之死影響太大,搞不好軍中還要出亂子。

  在這種敏感時刻,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你們幾個,似乎有心事?”

  望了一眼三個愁眉不展的兒子,李原開口詢問道。

  自家的兒子,他最是了解。

  想要在他面前藏住事,那是不可能的。

  “父親,成國公薨了!”

  李森一臉忐忑的回答道。

  原本他們是想封鎖消息,不讓自家父親操心,怎奈此事在軍中已經傳開。

  外面都掛起了白帆,想藏都沒法藏。

  “哎!”

  “讓人安排車馬,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李原強撐著從病床上坐起來說道。

  身邊的舊人不斷離去,不服老都不行。

  “父親,您的身體不適合外出。

  現在成國公病故,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需要您穩定大局呀!”

  李森急忙勸說道。

  景國良死的太快,長子還在趕來的路上,根本來不及完成政治資源移交。

  眼下不光是景家一系人心最混亂的時候,也是整個勛貴系最彷徨的時候。

  喪失了一位當家人,許多的事情,都沒法順利進行。

  迭加右路軍被圍困的噩耗,這場大戰的前景,著實令人擔心。

  “身體不好也必須去,我必須親自確認景兄是正常病故,這關系到我們接下來的安排。

  你們秘密派人,在暗地里調查一下,為景兄診治的那些御醫。

  為父不相信,景兄這么快就病故!”

  李原神色凝重的說道。

  看得出來,他是懷疑上了景國良的死因。

  沒有辦法,實在是太過巧合。

  一名輔政大臣病故正常,永寧朝的八位輔政大臣,半數都是突然病故而亡。

  另外幾位死法,同樣凄慘。

  龐閣老猝于任上,徐文岳在朝堂上被人下了黑手,最慘的左光恩被逼自殺。

  作為碩果僅存的獨苗,想不多想都難。

  心中有了懷疑,越看越覺得不正常。

  “父親,您是說……”

  話說到一半,李森急忙選擇了閉嘴。

  有些事情可以想,但在沒有證據前,絕對不能說出來。

  一旦確認景國良之死存在問題,朝野上下勢必引發軒然大波。

  到時候勛貴系不造反,都算是忠君愛國,指望大家誓死報效朝廷是不可能了。

  “不是為父說,而是有人想要出現這種局面。

  陛下耳根子軟,很容易被人利用。”

  強行替永寧帝辯護了一句,可這種刻意掩蓋,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只要查出有問題,永寧帝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解釋沒有意義,大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皇帝要干一件事,不需要親自下旨讓人去干,一個眼神暗示就能達到目的。

  歷史上的眾多政治事件,大部分都是一筆糊涂賬。

  有陰謀詭計,有機緣巧合,還有的純粹是誤會。

  甭管真相是什么,都不影響最終結局。

  成國公病故,禮部以最快速度,搭設起了靈堂。

  孝子賢孫們還在路上,軍中將領已經接二連三趕來祭拜。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殺氣。

  讓負責充當迎賓的禮部侍郎,很是頭疼。

  成國公之死,又不是他的責任。

  這幫武夫把怨氣往他頭上撒,完全是無妄之災。

  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招惹成國公。

  “大人,鎮遠侯到了。”

  收到這個消息,杜侍郎急忙起身迎接。

  內心深處,他已經忍不住罵娘。

  早知道這苦差事如此棘手,就該學習禮部尚書戰略性“病倒”。

  成國公和鎮遠侯病重,在軍中根本不是秘密。

  現在已經死了一個,剩下的一個不安心養病,還跑出來蹦彈。

  萬一不小心,在祭奠過程中出點兒意外,他可兜不住。

  “陛下,來過了么?”

  沒理會杜侍郎的客氣,李原當即問出了關心的問題。

  按照禮儀規制,正常情況下王公貴族死亡,皇帝只需要打發人代為祭奠即可。

  可現在明顯不是正常情況,成國公不光死于任上,更是死在御駕親征途中。

  出于安撫人心的需要,皇帝也該親自走一趟。

  “陛下,打發徐公公來過了。”

  杜侍郎一臉忐忑的回答道。

  事實上,永寧帝沒有親自過來,他也覺得皇帝太過薄涼。

  對大虞朝來說,成國公可是力挽狂瀾的大功臣。

  活著的時候,權勢地位就達到了頂峰,死后也該予以哀榮。

  尤其是在子嗣,都不在身邊的情況下,朝廷更需要重視其身后事。

  在普通人眼中,皇帝親自祭奠是榮耀。

  擱在勛貴身上,這就是政治表態。

  很明顯,永寧帝不想看著勛貴系繼續做大。

  舞陽侯的身后事,他就沒有露面。

  現在輪到成國公的喪事,他同樣不想露面。

  倒不是鐵石心腸,主要是政治上,不容許有柔情。

  勛貴系的柱石再去一位,正是需要穩定人心的時候。

  一旦皇帝親自祭奠,就會被人百官認為這是政治表態。

  到時候一大堆的投機者,都會順勢倒向勛貴系。

  勛貴系搖搖欲墜的局勢,立即就能穩定下來。

  沒有了成國公,還會有其他勛貴上來補位,很容易完成權力平穩過渡。

  對勛貴系是利好,對朝中其他派系,就是一場災難。

  勛貴系繼續執掌朝政,大家還怎么混?

  不光百官不想看到,永寧帝更無法容忍。

  “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原揮了揮手說道。

  確定了皇帝沒來,雖然讓他很是失望,但也在預料之中。

  “下官告退!”

  說完之后,滿頭大汗的杜侍郎,急忙從靈堂中退了出去。

  鎮遠侯要干嘛,不是他有資格過問的。

  “勞煩老先生,檢查一下景兄的尸體。”

  打發了禮部官員后,李原強忍著悲痛,對隨行的仵作吩咐道。

  “侯爺言重了,小人定當竭盡所能。”

  說完,在李家三兄弟的幫助下,緩緩打開了棺木。

  “沒有外傷和中毒跡象,不過國公爺死前有過大出血,疑似有藥物相克,或者是食物相克。”

  半晌功夫后,老者晃晃悠悠的說道。

  哪怕不懂政治,他也知道這樣的結果,傳出去會出大事。

  可職業素養,又不允許他說謊。

  “蓋上吧!

  今天的事情,還請老先生代為保密。

  我們只是過來祭奠景兄,并沒有其他事發生。”

  李原平靜的說道。

  對眼前的結果,他非常不滿意,可又不得不先捂蓋子。

  以景國良的身份地位,飲食起居都有專人負責。

  包括御醫開的方子,都會有人檢查確認沒問題之后,才會使用。

  “藥物相克”,或者是“食物相克”,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發生的。

  “侯爺,或許可以派人檢查一下,國公爺生前用的器物。”

  老仵作略顯持續的說道。

  事實上,他是不想多事的。

  經驗告訴他,介入的越多,就會死的越快。

  可李原的禮遇,讓他忍不住多嘴。

  “多謝先生提醒!”

  “李來,取百兩紋銀贈與先生。”

  李原緩緩說道。

  如果換個時間點,他多半會選擇滅口。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身體到了這一步,他也沒多久好活的,沒心思替大虞收拾爛攤子。

  無需擔心消息走漏,他自己就準備把事情捅出去,順便向永寧帝要個說法。

  到了這種時候,甭管永寧帝是否對景國良出手,都不再重要。

  關鍵是政治補償,必須要爭取到手。

  右路軍身陷重圍,景家的局勢危在旦夕。

  如果皇帝不明確表態予以支持,后續少不了一些列的麻煩。

  一旦景家倒下了,一家獨大的李家,也就陷入了眾矢之的。

  在他活著的時候,能夠壓制各方不服,這不是什么大問題。

  在朝中的權勢,還能更進一步,真正實現權傾朝野。

  可一旦他故去,襲爵的幼子,根本無法接收這筆龐大的政治資源。

  年長的三個兒子,倒是已經出仕,但庶子的身份限制太大。

  別說是讓外界買單,就連李家內部,都不會容許他們掌權。

  最有能力接收權力的李牧,又遠在萬里之外。

  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陷入眾矢之的,那可就要命了。

  現在出手拉景家一把,既是在幫政治盟友,也是在為李家的未來鋪路。

  渡過了眼前的政治危機,后續大部分沉寂幾十年,等到下一代皇帝上位,他們還是大虞朝最顯赫的貴族。

  臨時行宮。

  剛下令各部救援右路軍,就收到李原前去祭奠成國公的消息,讓永寧帝很是惱火。

  說好的臥病在床,突然又能出門,這不是把他當傻子耍。

  不過剛死了首輔,哪怕懷疑李原裝病,他也不敢做什么。

  “陛下,負責給成國公治病的御醫,突然自殺在了營中。”

  鄭英逸慌亂的闖入營帳中說道。

  成國公前腳剛死,御醫后腳就去了,擺明告訴外界成國公死的有問題。

  人是皇帝派去的,搞不好一眾勛貴系將領,直接把賬算到皇帝頭上。

  “查!”

  “立即封鎖大營,嚴查此案!”

  永寧帝第一時間下達圣旨。

  要命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

  理智告訴他,如果找不到幕后黑手,他又會淪為背鍋俠。

  上一任首輔的死,百官就把賬算到了他頭上,險些動搖了皇權。

  再來一次的話,誰都兜不住。

  見識過勛貴們鬧騰的能耐,他可不敢背這口要命的鍋。

  “陛下,從錦衣衛的調查來看,成國公之死沒有問題。

  更像是有人在刻意制造,成國公遇害的假象,以擾亂軍心!”

  鄭英逸忐忑的解釋道。

  刺殺成國公,難度實在是太大。

  隨便怎么布置,都難以湊效。

  相比之下,弄死幾名御醫,就要簡單的多了。

  趁著成國公死后,營中出現混亂的契機,再補充一些偽造的證據,一起謀殺案就成型了。

  哪怕被查清也沒用,那么多勛貴將領,總會有幾個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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