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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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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路軍。

  “報!”

  “提督大人,六十里外發現了大股北虜騎兵,正在向我們這邊殺來……”

  收到這個消息,景逸風臉色一變。

  他們可是在長城防線內行軍,敵軍越過長城,這么大的事情居然沒有收到消息。

  如果不是探馬放的遠,提前發現了敵軍的動向,那就要吃大虧了。

  “傳令下去,尋找合適地形扎營,準備迎接敵軍來犯!”

  沒有時間遲疑,景逸風下達了作戰命令。

  野外行軍,步兵是跑不過騎兵的。

  想要對抗敵軍騎兵,唯有依仗軍陣。

  昌平之戰,證明了火銃排槍戰術,對騎兵有非常強的克制作用。

  如果不是彈藥耗盡,舞陽侯所部絕對能夠堅持到援兵抵達。

  相比當日舞陽侯率領的勤王大軍,右路軍的兵力數量更多。

  理論上,北虜想要一口吞下他們,肯定會崩掉大牙。

  可惜天時不在虞軍,現在正處于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右路軍非戰斗減員嚴重,軍心士氣受到了影響,戰斗力遭到嚴重削弱。

  營地搭建才進行到一半,騎兵的馬蹄聲,就在耳邊響起。

  無需主帥下令,各部兵馬自發分成兩波。

  一部分人繼續搭建營地,一部分人則拿起武器,結陣擋住前方準備迎接敵軍沖擊。

  站在臨時搭建的眺望臺上,景逸風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拳。

  理智告訴他,敵軍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敵軍能夠迅速越過長城,準確鎖定他們的位置,大概率是有叛徒出賣。

  駐守長城一線的官軍,雖然名義上是勛貴系的武裝,實際上卻是以邊軍將門子弟為主導。

  并非勛貴系不想控制邊軍,主要是中下層軍官匱乏,不得不任用這些將門子弟。

  從全面整軍到現在,許多將領上任都不足一年。

  能夠修復長城防線,把軍隊初步訓練出來,都算不錯了。

  根本來不及梳理內部,把部隊凝成一股繩。

  當然,最主要的是大家沒學過,不知道該怎么操作。

  大部分勛貴系將領,都是從揚州營走出來的。

  作為一支新建部隊,沒有那么多的陋習。

  從入伍開始,大家就成長在一個相對干凈的環境中。

  后續的一系列擴軍,也都是從頭開始組建,少了很多糟心事。

  北上赴任之后,情況發生了變化。

  為了盡快重建長城防線,新編的各鎮部隊,吸納大量的原守軍。

  哪怕在訓練中,找機會驅逐了一部分人,隊伍的純潔性還是存在嚴重問題。

  第一次遇上這種問題,沒有成功的經驗借鑒,該怎么進行解決,全靠將領們自己領悟。

  沒能鎖死走私貿易,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要么是勛貴系將領,到了北疆之后,被腐化拉下了水,成為走私既得利益集團中的一員。

  要么是對部隊的控制力不足,沒有能力完全掌控部隊。

  無論哪種情況,對右路軍來說,都非常不利。

  朝廷對北疆的形勢預估,實在是太過樂觀,缺乏應急后手。

  “傳令下去,讓炮兵和火銃手做好準備。

  敵軍靠近營地兩百米,立即著手火力打擊,給他們一個教訓!”

  見天際出現敵人騎兵,景逸風當即下達命令。

  轉瞬的功夫,北虜騎兵就出現在了眼前。

  萬馬奔騰的氣勢,宛如黑云壓城。

  終于一道道火光閃現,緊接著轟鳴的炮火聲響起。

  炮彈劃破了天際,爆炸聲撕開了黑云,血與火的交鋒成為絕唱。

  傍晚時分,右路軍帥營。

  “提督大人,敵軍來勢洶洶,怕是不下十萬之數。

  我軍攜帶的物資不多,無法長期固守,向朝廷求援吧!”

  宋總兵開口提議道。

  白天的激烈戰斗,沒有給虞軍造成太大傷亡,但消耗的彈藥卻不少。

  朝廷催的緊,作為一支趕來支援的部隊,主要以輕車簡從為主。

  除了攜帶半個多月的口糧,和一些御寒物資,連重型火炮都沒有攜帶。

  “嗯!”

  “不過北虜詭計多端,搞這么大的陣仗,真正的目標未必是我們這支偏師。”

  景逸風揉了揉額頭說道。

  敵軍白天的攻勢,并不猛烈。

  如果真正目標是他們,就該速戰速決,在最短時間內吃掉他們。

  拖的時間長了,虞軍援兵過來,就前功盡棄了。

  偏偏敵人沒有選擇這么干,看似來勢洶洶,實際上卻留有余力。

  更像是通過武力施壓,讓他們向周邊虞軍求援,玩一出圍點打援。

  “提督大人,現在我們沒得選擇。

  右路軍全是步卒,如果沒有援兵的話,就會被敵人困死、餓死、凍死。

  在一馬平川的大地上,兩條腿是不可能跑贏四條腿的。

  要怪只能怪長城一線的守軍廢物,大股敵軍越過長城,他們居然沒有發出預警。

  倘若提前知道敵軍動向,我們絕對不會這么被動!”

  一旁的衛總兵忍不住吐槽道。

  豬隊友造成的殺傷力,往往比敵人更大。

  右路軍陷入困境,主要是敵人來的太快,完全沒給他們留下準備時間。

  換成普通虞軍,在白天的戰斗中,就被敵人打崩了。

  正常情況下,在自家的地盤上行軍,很少有人能想到敵人能立即殺到眼皮子底下。

  “來的時候,兩位閣老就叮囑過。

  山西是晉商的大本營,這幫人和北虜勾結的很深。

  當地的官紳商賈,都是走私貿易的既得利益者,他們最不希望北虜被消滅。

  如果不是北虜突然南侵,朝廷已經對這些蛀蟲出手了。

  我們這次過來,除了抗擊北虜入侵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清洗地方上的蛀蟲。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多半是有人覺察到了什么,選擇了和北虜勾結。

  眼前的這支北虜大軍,估摸著就是這幫叛徒放進來的。

  我們看似是本土作戰,實際上遍地都是隱藏的敵人,隨時有可能撲上來咬我們一口。

  在接下來的大戰中,大家必須提高警惕!”

  景逸風神色凝重的說道。

  在戰場上,分清敵我至關重要。

  恰好在平原大地上,同北虜騎兵遭遇,沒人設計是不可能的。

  如果正面戰場頂不住,少不了要戰略轉移。

  縱使保不住大軍,也要想辦法保住軍中骨干。

  對大虞朝來說,只要軍中的骨干力量在,士兵損失再多都能補充回來。

  相比之下,優秀的基層將領,才是稀缺資源。

  勛貴系的部隊,比其他虞軍戰斗力強,并不是他們這些高層將領能力多逆天。

  真正的優勢,在于前面的平叛戰爭中,大家鍛煉出了一支優秀的家丁隊伍。

  這些人充當基層的伍長、什長,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拉出一支部隊。

  在一群老兵的帶領下,稍加訓練之后,就能形成戰斗力。

  昌平大戰中損失三個鎮,勛貴系就覺得肉疼,不是心痛那幾萬士卒,而是心痛折損的大量骨干將領。

  如果沒有上一次的損失,后續的擴軍過程中,將領也不會缺的這么厲害。

  以至于諸多新編部隊的戰斗力,遲遲無法達到預期水準。

  臨時行宮。

  “陛下,大事不好。”

  “北虜買通守城將領,打開城門,一舉奪取了大同府。

  前往大同增援的右路軍,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敵軍的算計,遭到大量敵軍圍困。

  右路軍攜帶糧草不多,估摸著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收到景提督的緊急求援信!”

  鄭英逸神色慌亂的匯報道。

  錦衣衛不光有監察百官的職責,還有監察四夷的職責,其中自然也包括北虜。

  發生眼前這種事,錦衣衛沒有提前上報,無疑是失職的表現。

  不過這種事,也沒法進行追責。

  原來的情報網絡被摧毀后,新的情報網絡才剛剛建立。

  受困于經費,錦衣衛在北疆的情報網絡建設,相當于遲緩。

  許多分支機構,都處于空缺狀態。

  “什么?”

  “大同府丟了!”

  “右路軍遭到圍困!”

  永寧帝難以置信的問道。

  堅固無比的大同府,按照正常情況,怎么也能抵擋敵軍數月的進攻。

  派出援兵過去,除了加固城防,也有伺機反擊的意思。

  結果不光大同淪陷,還連累援兵被困,一下子讓虞軍在戰場上處于了戰略劣勢。

  “是的,陛下!”

  鄭英逸語氣堅定的回答道。

  這種要命的消息,他可不認為下面的人敢謊報。

  “砰!”

  得到確切的答案,惱怒的永寧帝,當場掀翻了眼前的桌子。

  “廢物!”

  “大同守將是廢物!”

  “景逸風也是廢物!”

  “通通都是廢物!”

  咆哮的聲音響起,營帳內的眾人被嚇得瑟瑟發抖。

  皇帝如此失態的場面,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

  不過大家也可以理解。

  以往收到噩耗,那都是下面的大臣在主持大局。

  這一次皇帝御駕親征,戰場上遭遇大敗,那就是永寧帝自然的鍋。

  無論怎么推卸責任,未來史書上,都會把戰敗記錄在他頭上。

  至于下面那些具體負責人,大概率是一筆概況,小卒子沒有資格讓史官們深入描述。

  頂多給他們加上“無能”、“驕奢淫逸”之類的惡評。

  “陛下,息怒!”

  見皇帝發泄的差不多了,眾人才敢開口勸說。

  “息怒!”

  “大同丟了,右路軍也危在旦夕,如何讓朕不生氣?”

  永寧帝一揮衣袖質問道。

  大同這么快淪陷,守將肯定難辭其咎。

  右路軍沒有按時抵達大同府,那自然是景逸風這位右路軍統帥的責任。

  不過作為主帥,他自己才是第一責任人。

  右路軍行動遲緩,那是下雪天路滑,屬于不可抗力。

  大同府迅速淪陷,同樣涉及到了權力紛爭。

  按照正常邏輯,戰爭時期肯定是守將,全權負責城中事務。

  其他官員甭管職位高低,扮演的角色都是輔助。

  偏偏為了加強對邊軍的控制,在大戰爆發前,他下令山西巡撫進入大同節制城中軍務。

  最高責任指揮官成了山西巡撫,那么承擔主要責任的就是山西巡撫。

  人是他派過去的,現在大同淪陷,自然也要承擔相應政治責任。

  對永寧帝來說,現在不光是戰場上失利,更是一場政治危機。

  如果處理不好,皇權將遭到重創。

  “陛下,事情已經發生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救援右路軍。

  朝廷已經丟了大同三鎮,不能再失去右路軍!”

  徐忠恩急忙勸說道。

  永寧朝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不好當,外界稱呼他為內相,實際上他就是一個傳話筒。

  永寧帝把權力抓的緊,他能夠做主的事情不多。

  扮演著傳話人的角色,卻要承擔“內相”的責任。

  皇帝捅出簍子,他就是背鍋俠。

  自永寧帝繼位以來,他已經背了不少黑鍋。

  好在以往的事,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文武百官也沒逮著他咬,這才能平穩過渡。

  這次情況不一樣,皇帝御駕親征一旦失敗,政治后果太過嚴重。

  “召集二品以上朝臣議事,記得別驚擾了兩位閣老。”

  永寧帝想了想說道。

  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大了,他不想節外生枝。

  景李二人都在養病,萬一收到噩耗直接一命嗚呼,亂子就更大啦。

  內心深處,他已經隱隱有些后悔發起這次親征。

  殘酷的現實告訴他,戰爭不是熟讀兵書,就能夠搞定的。

  軍中遇到的一系列現實問題,兵書上都沒有記載。

  本質上,大虞和以往的封建王朝都不一樣。

  尤其是在軍事這一塊,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傳統的冷兵器玩法,在這個時代,已經掉了隊。

  熱武器時代帶來的最大不同,就是大軍對后勤的依賴度,大幅度提高。

  按照老祖宗留下的經驗,準備后勤物資,根本無法滿足大軍的需求。

  “遵旨!”

  眾人嘴上答應的響亮,心里卻忍不住罵娘。

  以景國良和李原在軍中地位,在消息傳回來的第一時間,估摸著就收到了情報。

  現在才下旨封鎖消息,想要瞞住景李二人,皇帝實在是太看得起他們了。

  話音剛落地,外面就傳來了噩耗。

  “陛下,大事不好!”

  “成國公薨了!”

  聽到這個消息,永寧帝直接呆立當場。

  最擔心的事情,終歸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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