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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大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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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妄自大是他的事,我們只要按總督的命令,一起向安慶發起進攻即可。

  接下來的日子,多派一些探馬,密切關注叛軍的動向。

  我有預感,這次安慶之戰不會順利。

  秦天瑞是勛貴子弟,有人給他兜底,可以不把叛軍放在眼里,但是我們不行。

  拉起這支隊伍不容易,一旦折損進去,再想補充可就難了。”

  白毅峰憤憤不平的說道。

  大家都是大虞朝的軍隊,他們卻屬于三等人。

  鎮遠侯上任之后,勛貴嫡系部隊的錢糧,基本上足額發放。

  其他的官軍部隊,也能拿到六成餉,唯獨他們沒見過錢糧長啥樣。

  問就是:朝廷有令,團軍糧餉自籌。

  除了他這個團練大臣有正式編制外,其余人都屬于臨時工。

  正式的番號都沒有,更不用說糧餉。

  在湖廣的時候,連不入流的衛所官兵,都能鄙視他們。

  遭受不平等的待遇,沒有一點怨言是不可能的。

  想要獲得正式編制,團軍就必須打散拆分,安置進入其他正規軍中。

  向曾經的同窗、座師們求助,都沒有任何作用。

  文官集團內部,也更傾向于對團軍拆分整編,或者是就地解散。

  在朝中大多數官員心目中,他們這種不受控制的武裝,都屬于不穩定份子。

  除了他們這個另類外,其他各地的團軍,大部分都嚴格控制在一千人以內。

  為了規避政策風險,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寧愿多掛幾個馬甲,也要把人數控制在朝廷規定范圍內。

  湖廣團軍本質上是民團聯盟,靠著白毅峰的鐵血手腕,才把大家聚攏在了一起。

  一旦進行拆分,要不了多久,隊伍就會脫離控制。

  前面為了籌集軍餉得罪的人太多,手中若是沒有大軍,不光他自己完蛋,整個白氏宗族都要跟著倒霉。

  雙方談不攏條件,改編就擱置了下來,團軍的錢糧也沒人買單。

  隨著湖廣被朝廷收復,他們征兵也變得困難起來。

  偷偷摸摸拉點兒人還行,一旦豎起招兵的旗幟,地方官立即上門阻攔。

  人家的理由非常充分,要在地方上征兵,拿出朝廷的公文來。

  他這個專設的團練大臣,可沒有自主征兵的權力。

  在大虞朝擴編部隊,有一套嚴格的標準。

  先向總督衙門申請同意,再由總督衙門上報兵部、都督府批準,最后上報皇帝同意才行。

  中間任何一個環節卡住,都屬于非法征兵,追究起來要掉腦袋的。

  李牧當初能夠順利擴軍,那是在朝廷現有編制內折騰,屬于補充戰損。

  后續的編練募兵,則是走的正規渠道,由舞陽侯向朝廷索要的編制。

  其他各省募兵,也都是朝廷給了番號之后,才陸續編練起來的。

  按照朝廷的規定,湖廣團軍只有一千合法民團武裝,剩下的超標人員都屬于黑戶。

  主要是信了前面兩位總督的鬼話,低估了在大虞獲得編制的難度。

  誤以為只要打上幾仗之后,就可以獲得朝廷的正式編制。

  怎奈人家就是純畫餅,各種特權都給了,就是沒給申請正式編制。

  一時失足千古恨。

  前面沒有抓緊時間運作,繼任總督沒落井下石就是顧全大局,可不會承擔風險幫前任擦屁股。

  以往支持他們的地方官員,也在大戰中死的死、獲罪的獲罪,新到任的官員對他們避之不及。

  “大哥,你就是太好說話了。

  學著那些武將跋扈一些,他們絕對不敢這么對你。

  當初那位漢水侯,就經常陽奉陰違,不還是一路加官進爵。”

  白毅浩的抱怨,直接被眾人無視。

  囂張跋扈是需要本錢的,恰好他們沒有。

  李牧當初能陽奉陰違,除了自身后臺夠硬外,關鍵是距離欽差足夠遠。

  中間被叛軍阻隔,雙方傳遞一次訊息,都要小一個月。

  遠程遙控指揮根本不現實,只要能夠取得勝利,其他事情徐文岳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后面的朱總督更不堪,稀里糊涂的瞎指揮,直接搞得戰線崩潰。

  來不及和李牧計較,就先把自己給折騰沒了。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主帥都沒有挑刺,朝廷自然不會追究,下面最能打的將領。

  若是他們敢跟著效仿,早就被當成叛軍給拿下了。

  別看白毅峰在團軍中威望高,真要是選擇對抗朝廷,下面真沒幾個會支持。

  搞不好剛流露出不忠的心思,就有人跑去官府告密,用他的人頭換官職。

  本質上團軍這種地主武裝,人家跟著舉兵討逆,就是為了混進官場,可不是要造大虞皇帝的反。

  “你這憨貨,休得胡言!”

  白毅峰當即訓斥道。

  正途進不了官場,還可以納捐。

  參考歷史經驗,捐官這種事,只要朝廷開了頭,就很難停下來。

  一般都是先從虛銜開始賣,接著是偏遠邊角料崗位,再往后就是普通官職。

  層層梯進之后,總會有一天,把肥缺拿出來賣。

  別看永寧帝開放捐官后,民間罵聲一片,實際上許多人都在默默籌備銀子,準備謀取一個好差事。

  團軍中的士紳子弟,更是磨刀霍霍,想在平叛大戰中發上一筆。

  到時候身上有軍功,腰包里有錢,運作官位的難度大減。

  正是清楚手下人的想法,白毅峰才不斷強化自己的忠臣人設。

  哪怕私底下埋怨,也只是沖著個別官員去的,不會將矛頭對準朝廷和皇帝。

  轟鳴的炮火聲,打破了安慶城的寧靜。

  先一步抵達安慶的秦天瑞,沒有絲毫猶豫,率先發起了試探性進攻。

  沒有任何意外,叛軍提前加固了城防,攻城并不順利。

  “團軍,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秦天瑞關心的問道。

  團軍的戰斗力,他沒有抱有希望。

  可要收復安慶這種軍事重地,就少不了用人命去填。

  江西第一鎮是他苦心拉起來的,再怎么渴望軍功,也不能拿出來當消耗品。

  “總兵大人,團軍距離我們不到四十里,以他們的行軍速度,預計明天下午就能夠抵達。

  您看是否派人去催一下?”

  一旁的青年軍官詢問道。

  大家相約一起出兵的時候,團軍距離安慶的距離,比他們還要更近一些。

  結果他們抵達前線,安營扎寨休整一天后,向叛軍發起了進攻,團軍依舊在路上磨蹭。

  同雙方約定的時間相比,足足晚了三天。

  “不用啦!

  再怎么催,他們也是明天抵達,不差那幾個時辰。”

  秦天瑞平靜的說道。

  對湖廣團軍,他從來沒有抱有多少期望。

  只要期望足夠低,就不會感到失望。

  雖然在官職品級上,他比白毅峰高,可雙方并不是隸屬關系。

  在聯合作戰中,他沒有團軍的指揮權。

  對方配合不積極,打官司也是雙方總督衙門扯皮,輪不到他去追責。

  這么點兒小事,都沒法自行處理,要鬧到上面去解決,只會讓大家覺得他無能。

  兩軍尚未會師,就先挑破了矛盾,后面的仗就更難配合了。

  從大局出發,現在他也要忘記之前的約定時間,免得鬧起來雙方都尷尬。

  吳軍大營。

  “侯爺,敵人上鉤了。

  先一步抵達的江西兵,率先向安慶發起了進攻。

  人屠的部隊依舊在行軍中,預計明天就會抵達前線。

  其余官軍,暫時沒有發現異動。

  您看,是否進行收網?”

  副將曾浩川神色激動的說道。

  計劃進展的太過順利,敵軍幾乎是按照他們預設劇本在走。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確實到了收網的時候。

  敵軍既然分成兩波,那么我們就逐個擊破。

  傳令下去,挑選一千精銳之士,破敵就在今夜。

  通知大部隊,務必在三天內抵達戰場,對敵軍進行圍殲。”

  方羽軒霸氣的說道。

  為了給敵軍來一個狠的,他親自率領一萬精銳士卒,替換了安慶南岸幾個縣的守軍。

  駐扎的總兵力沒有變化,每次換防部隊不過千余人,完全是正常調整。

  潛伏地還是在長江南岸,同安慶府隔江相望,那就更不起眼了。

  選擇夜襲,完全是跟著李牧學的。

  義軍在這上面吃了多次虧,方羽軒想趁機還回去。

  “侯爺,先打哪一股敵軍啊?”

  曾浩川疑惑的問道。

  夜襲敵營,一直都是高風險高收益。

  歷史上發生的夜襲戰例,那是多不勝數。

  其中大破敵軍的只是少數,更多的夜襲,最后都以失敗告終。

  “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

  本侯雖然沒和秦天瑞交過手,但此人是李牧那賊子帶出來,還曾帶兵夜襲過北虜,肯定會有所防備。

  出動一千士卒去襲擊他的營地,怕不是給人家送人頭。

  人屠那家伙除了兇名在外,麾下部隊的戰斗力,其實不怎么樣。

  別看他有四萬大軍,一旦亂了起來,就算再來四萬也是白給。

  襲擊成功的概率,最少有八成之多。

  解決了這幫家伙,再集中兵力回去收拾秦天瑞所部。”

  方羽軒沒好氣的解釋道。

  挑選團軍下手,除了捏軟柿子外,主要是他們兵多。

  敵軍兵力越多,捷報文書就越好看。

  縱使后續沒有能夠留下江西第一鎮,他也可以玩兒戰績大挪移,營造出把敵軍主力重創的假象。

  反正都長的差不多,從首級上很難區別兩軍的差別。

  當然這種打擊士氣的話,肯定不能直接說出來。

  午夜時分,曾浩川帶著隊伍,悄然摸到了團軍營地外。

  “進攻!”

  偵查了一番,確定不是陷阱后,曾浩川當即下達作戰命令。

  “嗖、嗖、嗖……”

  箭矢帶走了巡邏士兵的命,臨死前的慘叫聲,也引起了守軍士卒的注意。

  “敵襲!”

  意識到情況不妙,執夜的團軍將領急忙下令發出預警。

  “鑼鼓敲起來!”

  傳訊方式是古老了一點,但勝在有效。

  黑夜之中,旗語和烽火都難以發揮作用,唯有鑼鼓聲能最快把訊息傳遞到營中。

  “外面有多少敵軍?”

  睡夢中驚醒的白毅峰急忙詢問道。

  不同的鼓聲節奏,代表著不同的訊息。

  現在的敲法,代表著營地南面遭遇了敵軍夜襲。

  “大人,外面亂哄哄的一片,目前還沒有具體訊息傳來。

  要不您先等等,下面的人很快就會……”

  不等親兵隊長說完,白毅峰當即訓斥道。

  “少廢話,趕緊派人過去看看。”

  在親兵們采取行動之時,營地中也亂作一團。

  從睡夢中醒來的團軍士兵,第一反應不是拿起武器御敵,而是無盡的惶恐。

  最前線的士卒,被突然出現的敵人打蒙了,此時已經出現了潰敗。

  慌亂之中,許多潰兵在營地中亂竄,直接讓本就脆弱的軍營秩序瀕臨崩潰。

  “不準跑!”

  “都給老子回去!”

  見士卒們不斷后退,團軍將領急忙呵斥道。

  可惜混亂一旦出現,就不是人力能夠逆轉的。

  缺乏夜戰經驗的團軍,第一次遭遇這種待遇,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擊。

  “大哥,情況有些不妙,局部地區出現了營嘯。

  混亂正在加速蔓延,趕緊下令撤退吧!”

  匆匆趕來的白毅浩,慌忙勸說道。

  隨著喊殺聲越來越大,營地中的混亂,也在迅速擴大。

  死在敵軍手中的士卒沒有多少,反倒是自己人亂竄造成的踩踏,成了團軍的主要傷亡。

  為了維系團軍內部的權力平衡,平日里白毅峰就沒少給下面埋雷。

  許多矛盾沖突,本來可以解決的,都被他故意壓制下來。

  湘鄉子弟恩怨分明,長期的壓制,不僅沒有解決問題,反而讓內部矛盾持續加劇。

  此時營中發生混亂,成了下面解決恩怨的最佳時機。

  有人開了頭,后面就再也止不住。

  “不行!”

  “外面情況不明,現在下令撤退,大軍很容易全面潰敗。

  敵軍夜襲的兵馬不會太多,趕緊派人去組織大軍,發起反擊!”

  白毅峰語氣堅定的說道。

  作為一名屢敗屢戰的統帥,在大虞內部他一直都有長跑健將的美名。

  如果可以跑路,他早就下令撤退。

  怎奈現在黑燈瞎火的一片,大軍一旦脫離營地,再想要收攏隊伍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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