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安吉爾·格雷從博諾瓦·古斯塔夫那里得知“奧維爾”是因蒂斯的一座偏遠小鎮,很可能被查拉圖用作自己晉升序列1的“秘偶城市”后不久,克萊恩就通過靈界中隱藏的線索找到了這片區域。
它被查拉圖從現實之中抹去,但又沒有完全隱入靈界,而是在兩者之間的夾縫中維持著存在,相當于詭秘侍者的“神國雛形”。
這能夠隔絕大多數占卜和預言手段,就連掌握了“源堡”的克萊恩,在沒有得知奧維爾真實情況的前提下,也沒法占卜到這片區域的位置。
因此,克萊恩在找到它之后,并沒有將這個信息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安吉爾也不例外,并且自己也只在源堡的灰霧中回憶相關問題,不把它帶到現實之中。
否則,這個秘密很有可能被格里沙·亞當和阿蒙所知曉!
現在,包括安吉爾和格雷在內,所有人都認為“奧維爾”和“第蘭”還沒被發現,認為永恒烈陽和蒸汽教會準備在剿滅“原始月亮”信徒后再仔細搜尋查拉圖的下落,沒人知道克萊恩已經悄然來到了這里,準備服下他最后一份序列1的魔藥。
“正常而言,我應該等到與‘真實造物主’敵對的幾位神靈能夠騰出手,等黑夜女神有余力幫我隱秘所有動作時再晉升,但到了那時候,格里沙和阿蒙也會做好相應準備,我面臨的風險未必比現在低……”
一邊沿著這座死寂般的小城邊緣向那座迷霧中的古堡前進,克萊恩一邊自言自語著。
他走過的街道沒有任何行人,但馬車就停在路邊,房門大多開著,屋內甚至能見到沒被吃完的食物、掉在地上的報紙與禮帽,仿佛整座城市的人一瞬間全部都消失了,而他們生活過的痕跡卻得以完全保留。
“……雖然在這時候冒險容納最后一份特性,風暴、烈陽、智慧等神靈會因為外神在攻擊屏障而無法施以援手,可‘真實造物主’大概率也在盯著祂們,尋找破綻,在不影響屏障穩固的前提下找機會解決一個對手……
“而阿蒙雖然在尋找我,但祂會認為我在關注安吉爾的戰斗,關心自己的信徒,不會選這個時間離開‘源堡’……
“最重要的是,祂們會認為我就算冒險容納,也會先挑選‘愚者’的唯一性,而非這份純粹的、屬于天尊的‘詭秘侍者’特性,所以會關注世界范圍內是否出現容納唯一性導致的異變。
“可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先容納最困難的第三份‘詭秘侍者’,在與內部‘天尊’意識達成平衡后再掌握唯一性,這樣可以通過一次儀式解決唯一性和序列0的兩個問題,等阿蒙注意到這件事,已經來不及阻止……”
腦海中念頭不斷閃過,克萊恩來到了那座外觀宏偉,卻有多處破損,如同經歷了百年時光的古堡前。
無需尋找更多線索,靈性已經告訴他,面前這座擁有大量尖頂和城樓,有第五紀元早期風格的古堡就是查拉圖在死前傳遞的信息中提到的“第蘭”。
城堡厚重的大門敞開,內部一片死寂,同樣有薄霧充盈,仿佛通往某座地下陵墓。克萊恩抓過自己的歷史投影,讓他走進了大門,穿過長滿雜草的中庭,來到了懸掛著許多吊燈、擺放著一條條長桌的大廳。
這里有上百名性別、年齡、膚色不同的賓客,他們盛裝打扮,有的在面對面攀談,有的好奇地取用著桌上的食物,有的獨自一人站在角落,端著酒杯小酌。
唯一的共同點,在于他們都維持著當前的姿勢,表情也頗為呆板,如同一具具栩栩如生的蠟像。
克萊恩的視覺中,這些“人”都有著自己的靈體之線,但并非正常人那樣四散探入虛空,也不是秘偶那樣被某人牽拉向一處,而是只有短短的線段緩緩向上空漂浮,仿佛脫了線的木偶。
當初查拉圖在喬治三世成神儀式時追蹤我的時候,那座教堂里懸吊的秘偶有不少就來自這里……失去了控制者,但又沒有死亡……靈體之線應該被嫁接到了其他地方,加上這片空間本身就不屬于現實世界,反而讓所有秘偶處于一種將死未死的狀態……查拉圖是在為自己準備復活后的秘偶儲備?
克萊恩思索著,繞過賓客成群的大廳,在整座古堡內迅速探查了一圈。
他之所以現在才進入“第蘭”古堡,而非早早就進行偵查,其意圖還是避免被以這里為復活后手的查拉圖提前覺察,對方和外神有染,為了阻止自己成神,或許會向外界透露消息,讓克萊恩把這里當做“秘密基地”的企圖落空。
好在從內到外把這座古堡翻了個遍之后,他并未發現查拉圖的蹤跡,甚至連那份“奇跡師”的特性都沒有找到。
離他死亡的時間接近兩個月,按照我的兩次經驗來說,查拉圖早就應該復活,并且接手這里的秘偶了……他為了隱藏自己的手段,采用了某種迂回的方式,想用“奧維爾”、“第蘭”的呼喚,欺騙某位和他不相關的占卜家尋找到這里,在他自認為找到失落寶藏,以相關特性晉升時,再從他體內復活?這需要的時間恐怕以年計算,但也足夠隱秘……
一邊猜測著,克萊恩一邊回到大廳之中,將這些呆立不動的賓客的靈體之線接手,讓他們變成了自己的秘偶,而后放棄掌控,看著這些歷史之中的人物紛紛腐爛、死去,析出了外形不同的非凡特性。
粗略看去,他就發現了“絕望”、“操縱師”、“木偶”等多份高序列的特性,但卻并沒有立即拾取,而是就地從灰霧之上取出“詭秘侍者”的特性和不同的靈界特產,調配起自己的第三份序列1魔藥。
隨后,他的歷史投影消散,本體重新出現,就連灰霧之上值守的靈之蟲都回到了體內,只在身旁留下了一個待命的秘偶,讓自己回到最完整、最穩定的狀態,這才舉起了這杯幽暗得如同夜晚的海水的魔藥。
這是最困難的一步,但也是我最后能以其他事件引開格里沙·亞當和阿蒙注意力的機會,安吉爾的狀態無需擔心,亞當和阿蒙不可能干涉她的戰斗,不管“詭秘之主”是誰來當,祂們都需要一個“毀滅天災”出現……唯一的變數反而是已經死去的查拉圖……
腦海中冒出的念頭讓克萊恩舉杯痛飲魔藥的動作有了一絲遲疑,片刻后,他從源堡灰霧中取出那張銘刻著“愚者”符號的半透明面具,再將其收進歷史迷霧中,以便隨時取用。
這樣就算查拉圖真的復活,并以歷史投影的方式恢復到序列1的實力,他也有絕對的優勢。
更何況,他還安排了“戰車”小姐,也就是安吉爾·格雷,作為最后的保險手段。
做好一切準備,克萊恩將裝有魔藥的瓶子送到嘴邊,如同他前兩次服下魔藥一般,喝下了里面輕如空氣的魔藥。
有了豐富的經驗,他在非凡特性進入體內的瞬間就利用靈性引導著它,讓組成自己血肉之軀和靈體的每一條“靈之蟲”吸收了等量的部分,降低著非凡特性內屬于“最初造物主”精神烙印的沖擊。
就算如此,克萊恩也立即感受到了那個高高在上,既瘋狂又理智,既鐘愛世人又憎恨萬物的意識開始侵蝕自己,這是源于那位造物主分裂、隕落后遺留的精神,也就是所有非凡者要對抗的“神性”,而在這之前成千上萬年,除了“天尊”,沒人在這份序列1特性中留下痕跡,造物主的烙印還十分深刻、完整。
憑借對前兩份序列1特性的消化,提前扮演“詭秘侍者”的行為,以及因為各地邪教徒的襲擊而不斷向“愚者”祈禱的信徒提供的錨,克萊恩勉強頂住了這股精神的沖刷,重新找回了自我,一條條本將如那位造物主般分裂的靈之蟲也緩緩聚合,讓他幾乎融入靈界的身體變得清晰起來。
就在這時,他戴著禮帽穿著風衣的“格爾曼”形象突然產生了變化,頭頂的絲綢禮帽融化般披在腦袋上,和風衣融合宛如斗篷,下方的臉孔則透明化消失,身體從內到外崩解成了一條條扭曲的蠕蟲,甚至形成了向外延伸的觸手。
是“福生玄黃天尊”,曾經的那名“詭秘之主”留在特性內最為純粹、沒被任何人融合與削弱過的意識!
原本依靠錨與提前扮演,和最后一份“詭秘侍者”初步達成平衡,正要進一步容納、消化非凡特性的克萊恩的自我瞬間被壓制,只余下小半邊身體還保持著人類形態,這讓他看上去就是左右拼接的兩個不同形象,一半是自我認知的“克萊恩”,另一半則是作為支柱級舊日的那位“詭秘之主”。
第蘭古堡地下的一個黑暗、隱秘的房間中,一道光芒自仿佛永不散去的灰霧中射出,一團外觀如心臟、冒著氣泡的水晶從光芒中浮現。
那是一份“奇跡師”特性。
非凡特性仿佛擁有自我意識一般,在歷史迷霧中尋找著,很快發現了某個時刻身體保持完整的查拉圖,將其拉到了當下,融入了進去。
這個面容呆滯,雙目無神的白須老者立即恢復了生動的表情,毫不猶豫地雙手合十,許下了一個愿望:
“我希望接下來的十分鐘內靈性充沛。”
這讓來自歷史迷霧、本該由本體提供靈性的祂擁有了足以完成后續動作的能力。
隨后,查拉圖又在身旁虛抓了一把,向過去的自己借取了力量。
祂的身影立即變得凝實,雙眼深暗,如同無光水面,恢復了“詭秘侍者”的能力。
這并非正常的復活手段,只是一個臨時的“奇跡”,但查拉圖認為,現在就是自己最好的出手時機。
借著殺死自己的那個“詭秘侍者”容納最后一份特性的時候,奪走祂的一切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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