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化的、展露神話生物形態的“原初魔女”奇克和所有鏡像都被幽黑的原點吞噬后,卻沒有留下相應非凡特性時,安吉爾就猜到了這位執掌鏡中世界的神靈并未真正死去。
因此奇克一出現,她就立即以克萊恩共享的“閃現”接連改變著自己的位置,避免被后續的詛咒和石化鎖定。
同時,她也注意到奇克并非利用魔女依托沉睡的鏡中人或鏡子替身的方式復活,而是直接于鏡中重生,仿佛祂的替身、復活依憑就是整個鏡中的世界。
果然,奇克一邊以視線追蹤著安吉爾,一邊笑盈盈地說道:
“不摧毀所有的鏡中世界,你們就沒法真正殺死我。
“祂沒有時間了。”
話語間,奇克伸出皮膚白皙輪廓優美的手臂,指向戴著兜帽,臉部幾乎完全被陰影籠罩的“天之母親”。
祂沒有利用毀滅之焰或是帶來災難的權柄,但宣言之下,女神的神降容器面色又黯淡了幾分。
如果這位神靈回歸星界,以安吉爾的力量未必能再次發動剛才那樣帶來一切終結和毀滅的攻擊,而奇克被莫名其妙剝奪的“空想”能力不知何時會回到祂體內。
一旦這位“末日”魔女再次成為“原初”,恐怕安吉爾就會喪失這次最寶貴的、能夠弒神的機會。
就在這時,特殊鏡中世界深處閃過一道煊赫、肆意的火焰,這紫色近黑、輪廓近乎無色無形的焰流眨眼之間就穿過了諸多女性秘偶構成的包圍圈,來到安吉爾、“天之母親”與奇克身前。
她一頭淡金色的長發末端如火般揚起,上方扎著一頂沾滿鮮血和鐵銹的皇冠,深紫眼眸幾乎染為黑色,和安吉爾五官一致的臉龐變得硬朗了許多,帶著一些中性的美感。
是我的“鏡中人”……安吉爾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坐鎮“災禍之城”,以昨日重現來間接幫助自己的鏡中人會來到戰場,而且還戴上了那份“征服者”的非凡特性。
當然,一位同樣是“末日”魔女,且將“征服者”作為封印物使用,間接獲得了相鄰途徑力量的序列1大天使無疑是目前急缺的戰力,更別說她同樣能調動源質的力量,填補“天之母親”可能離去的戰力空白。
下一秒,安吉爾手中的“薩林格爾血旗”就冒著無色火焰消失,旋即出現在“鏡中人”的右手,她以旗桿為長槍,遙遙指向笑容快速消失的“原初魔女”,毫無歧義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后者面露驚訝,那能融化所有同性與異性,使其為之迷醉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安吉爾的鏡中人,喃喃道:
“原來是你讓祂……”
話音未落,鏡中人手里的鐵黑色旗桿就燃起熊熊烈焰,猛地砸向了祂。
安吉爾也于同一時間舉起了“榮耀之劍”,瞄準了她眼中蛇發飛舞、白裙飄揚的奇克身上幾處慘白的光點。
那是“收割”的目標,能夠引發對方體內所有“災難”。
手持黑色巨鐮的“天之母親”卻并未立即跟隨出手,而是抬頭看向一個黑發赤足、腰部系著樹皮腰帶的女性,后者和祂的“隱秘之仆”阿里安娜長得一樣,此時卻在“原初魔女”的神話生物形態影響下更具女性美感。
但此時,克萊恩恰巧與這個秘偶更換了位置,她立即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耳畔也傳來一段低聲的呢喃。
那是對“愚者”的祈禱,是安吉爾的“鏡中人”急切的嗓音。
霍然間,這位掌握了“源堡”力量的“詭秘侍者”明白了接下來自己該做的事。
她毫不猶豫地舉起右手,朝向“天之母親”,手腕一擰,五指收縮,“竊取”到了一件物品。
那是一張銘刻著“愚者”那由無瞳之眼和扭曲之線組成的符號的半透明面具,克萊恩曾在“夜之國”峰頂關著安提哥努斯的城堡大廳中見到過它。
它是“愚者”的唯一性!
哪怕克萊恩掌握了“源堡”且身為該途徑的序列1,能一次就竊取到這張面具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這固然有安提哥努斯已經放棄了它,而女神并未加以阻攔,反而放開了“隱秘”權柄的原因,但更大的可能性,克萊恩猜測是唯一性中遺留的那位“天尊”的意識給予了一定程度的配合。
果然如安吉爾的鏡中人所說,在解決“原初魔女”奇克這件事上,在阻止那位最初的造物主復蘇的事上,所有正神、邪神、外神或是古老的支柱,都達成了統一的意見……克萊恩腦中念頭快速浮現,一同出現的還有將這張面具戴在臉上的沖動。
只要這么做,已經消化了第一份“詭秘侍者”的我就會立即成為擁有唯一性的天使之王,再加上“源堡”的力量……她不由得暢想起來,而后立即以自身意志阻止了這股沖動,轉而靈性蔓延而去,以使用封印物的方式驅動了這張面具。
不出所料,她立即獲得了名為“愚弄”的權柄。
這比真神的程度要弱,但高于序列1,是“愚者”途徑的唯一性自帶的、屬于這條途徑真神的力量。
它不僅結合了歷史、時間、命運和變化的部分權柄,還包括心靈領域中的“盲目癡愚”象征,最簡單的應用就是降低敵人的智商,同時可以與“嫁接”、“竊取”、“漏洞”等能力配合,一定程度上影響世界的規則,在戰斗中獲得更大的優勢。
來不及體會這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克萊恩立即使用了“嫁接”,目標是奇克與祂依附的鏡中世界,并非將兩者分離,而是讓祂和整個鏡中世界更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
這種僭越“鏡中世界主宰”的行為,毫無疑問是“靈界支配者”的特權,僅僅在此時生效,由“特倫索斯特黃銅書”背書的特權!
而后,她兩眼亮光閃過,讓下意識朝這邊望來的奇克如海洋般蔚藍寶石般明亮的雙眸變得迷迷蒙蒙,表情也有些呆滯,如同忘記了自己是誰,現在又在何方。
“盲目癡愚”!
在“原初魔女”變成癡呆的瞬間,克萊恩的其他秘偶們也紛紛抬起手,用記錄的、竊取的、重現的各種“囚禁”、“陰影鎖鏈”等能力將其留在了原地。
而同一時間,安吉爾的骨劍、鏡中人的旗桿和“天之母親”的黑色巨鐮同時落在了祂的身上。
唰——
三把武器全部揮空,奇克在最后的瞬間恢復了神志,以“鏡中世界主宰”的力量將自己融入了這片空間,脫離了三人的包圍。
“呵呵呵……”
幽深黑暗的空間各處傳來了祂得意的笑聲。
時間是祂的伙伴,只要再拖上十秒,“天之母親”體內的女神就不得不回歸神國,能殺死“原初魔女”的組合力量將失去最重要的一塊拼圖。
但安吉爾并未著急,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用將“薩林格爾血旗”遞給鏡中人后空出的左手抓向身旁位置,摸索片刻,拎出了一道套著黑色衣裙的身影。
那是剛才與奇克分出的一份“末日”特性形成的分身融合,進而搶先進入安吉爾身體的另一個“混沌魔女”。
后者從歷史迷霧中出現時和其他投影一樣表情呆滯,但立即就睜開了雙眼,表情復雜地看向鏡中世界某處,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憤恨。
而后,祂張開雙臂朝向安吉爾,迎向了冒著無色火焰,能夠毀滅一切的“榮耀之劍”。
這把劍瞬間穿透了祂高高鼓起的胸膛,從背后透出,然后是掃過祂脖頸的黑色巨鐮,以及從祂腰間穿過的“薩林格爾血旗”。
黑暗、死亡、黃昏、毀滅與征服的力量合一,它們雖然大多不足真神位格,僅僅是天使發出的攻擊,但卻形成了奇妙的反應,那吞噬一切毀滅一切,讓時間和空間都步入終結的幽深黑點再次出現,頃刻就讓“混沌魔女”的身體塌陷了進去,被完全吸收進黑洞之中。
而祂是過去的歷史影像,且融合了一份“末日”特性,殺死祂,就等同于殺死“原初魔女”奇克,等同于摧毀了整個鏡中世界!
哪怕這位神靈躲藏在任何地方,都無法躲過連存在都能抹除的徹底毀滅。
那道不再誘人,反而全身燃起黑色火焰的身影從之前“混沌魔女”遙望的方向出現,緩緩飄向安吉爾,祂眉頭皺起,表情又一次出現了些許痛苦,似乎感覺到神性的消失、生命的流逝。
而在幾人身旁,同樣的毀滅之火熊熊燃燒,迅速吞噬著這片特殊鏡中世界。
不光這里,屏障內部的每一面鏡子后方的空間,每一個獨立或互相聯系的鏡中世界都燃起了同樣的火焰,整片地融化、坍塌。
所有擁有超凡作用的鏡子都出現了裂紋,普通的那些鏡面則變得黯淡,一時間難以映出周圍的事物,每位擁有神性、能夠以眼為鏡的魔女都真切地感到了自身力量不斷流失,以鏡子寄存靈性,作為占卜手段的她們有所猜測,表情驚疑不定。
所有的鏡中世界,都將伴隨著它們的主宰一同毀滅。
隨著毀滅之焰的逼近,拖曳著火光的奇克也來到了安吉爾面前。祂此刻并未展露出讓自身變得巨大的神話生物形態,恢復了黑發不斷舞動,白裙裙擺飄揚的模樣,臉上些許迷茫和更多的痛苦表情不斷變幻,最終停留在淡然的笑容上。
“沒關系,都一樣,”祂看了眼身影迅速消失的“天之母親”,然后是秘偶們紛紛回歸歷史,只剩一個胸口鼓起臉龐呈女性化的分身的克萊恩,最終目光停留在“鏡中人”那中性化的臉上,“這些力量由你來主導,但依然有我,有圖鐸的位置。”
“我有預感,我們很快還會再見。”
說著,祂的表情逐漸凝固,身體在黑焰之中融化、崩解,只余下一尊白骨制成一般的女性雕像。
它就像是每個“魔女教派”高層都擁有的神像,不著寸縷,每個部位都纖毫畢露,容貌儼然是奇克那微笑著的絕美臉龐。
一份份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非凡特性簇擁著雕像,以兩份閃現著熔巖光澤,如同包容了末日景象的幽暗圓珠為主。
毫無疑問,這是“魔女”的唯一性和兩份“末日”特性,但那遺留了奇克面容的雕像卻讓安吉爾皺起了眉頭,莫名覺得其中有些危險。
當然,這份唯一性和其他特性中必然包含了上一位容納者,即奇克的意志和精神烙印,而且沒有經過時間和其他容納者的磨損、消耗,安吉爾如果現在就容納它們,毫無疑問會立即“與奇克再次見面”。
因此她并未借助殺死了這位神靈而完成的晉升儀式立即容納非凡特性,而是看向了頭戴“征服者之冠”的鏡中人。
哪怕她再遲鈍,也看出來到現在為止的戰斗、克萊恩的支援,以及真正讓奇克隕落的方案都是對方制定并引導的。
她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了。
但鏡中人卻表情嚴肅地說道:
“克萊恩先離開鏡中世界,你立即嘗試容納‘唯一性’,借此重新讓鏡中世界誕生,并真正掌握它。”
現在……哪怕和奇克剛剛隕落的意識和精神烙印對抗?
安吉爾一怔,這才發現面前的鏡中人已經恢復了“災難”魔女的位格,僅僅依靠著頭上那頂染血王冠才維持著序列1的“征服者”力量。
而自己,還是“末日”魔女。
“那位‘混沌魔女’和祂帶著的非凡特性?”
安吉爾急切問道。
鏡中人點點頭,看向她的目光同樣有些急切:
“這是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容納唯一性的儀式相當于簡單、低難度的成神儀式,而與那位‘最初的造物主’陰性面的接觸,恰好滿足了儀式要求。
“而且,重建鏡中世界,才是你有機會活下去,不失控的前提。”
那是另一張“魔女”牌和“褻瀆石板”上記載的儀式,要接觸混沌海而不被污染、異化……鏡中的最初造物主同樣代表著那份源質的力量,或者“混沌”本身?我現在等于是容納了一份“末日”特性,只是因為剛才鏡中人與我狀態同步,才沒有立即失控?
安吉爾腦中念頭不斷閃過,決定再一次相信自己的鏡中人。
她朝利用“無面人”能力調整了自身,重新變回男性的克萊恩看了一眼,后者面色凝重地微微頷首,身影閃現著離開了這處被毀滅之焰包圍,發出嘎吱響聲不斷縮小、湮滅的特殊鏡中世界。
呼——安吉爾長出一口氣,伸手向奇克雕像高聳的胸口摸去。
迷霧海深處,矗立著“黑皇帝”陵寢的島嶼。
漂浮在空中,仿佛腳踩透明大地的“黑皇帝”羅塞爾仍然被不斷從五官中涌出的白色霧氣包圍,表情有些痛苦,但眼神仍然堅定。
祂與那道擁有五個腦袋,其中兩個已經化為不同臉孔的人形陰影之間,漂浮著“許愿神燈”和“特倫索斯特黃銅書”,后者此時已經停止了翻動,停留在空白的一頁,似乎在等候新的規則被書寫。
但羅塞爾知道,這份“審判者”的唯一性此時存在的目的并非為了書寫規則。
它唯一的用途,在于提供活化它的那些力量,那是源于源質“失序之國”的污染。
而另一份封印物……羅塞爾目光投向那盞曾屬于祂,又被祂留給自己唯一的女兒的金黃色燈盞,嘴角微微動了動。
祂的靈性隨之蔓延,包裹了這兩件封印物,意識開始延伸。
與祂一起的,還有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白色霧氣,這份屬于“不定之霧”的力量既想著迅速在與羅塞爾爭奪身體的戰斗中獲得優勢,又循著本能靠近了“特倫索斯特黃銅書”和“許愿神燈”,仿佛內部有著吸引它的事物。
羅塞爾面前則出現了一道左右無限延伸,上下無限高深的灰白屏障,它無形但卻阻擋著這位“黑皇帝”意識的蔓延,讓其寸步難近。
這時,屬于“不定之霧”的白色霧氣已經徹底包裹住了那本黃銅書冊,它貪婪地吸收著內部屬于自己渴求的源質的力量,卻也因此被羅塞爾所引導,向那道無形的屏障飛去。
剛被屏障阻擋,這股源于舊日的霧氣就自發地尋找起了屏障存在的漏洞。
這有位于冥界深處、充斥著死亡氣息的河流,有遍布島嶼和大陸各處,通過已被毀滅的鏡中世界才能穿過的祭壇,有被封印在特里爾地下,各種力量交雜的混沌之地……
白霧感覺選擇很多,但都十分困難,以它目前的力量難以穿透。
就在這時,一道響徹整個世界的巨大雷暴聲同時出現在所有人的耳畔;或已陷入黑暗,或還有陽光普照的天空劃過大量隕石,如雨一般落下;海洋深處掀起了百米高的巨浪,無人島嶼在地震中沉入海面……
各地都出現了程度不等的災難,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發生在無人的區域。
而羅塞爾卻無暇顧及這些,因為祂發現,就在同一時間,所有的鏡中世界都重生了,這包括班西港、索納島、特里爾地下等特殊區域的特殊鏡中世界,包括隱隱穿透了屏障的幾個漏洞位置。
白色霧氣抓住這個機會,猛地鉆過屏障,向它追尋已久的那股力量奔去,羅塞爾的意識立即與其融合,同樣通過屏障,來到了另一側。
祂立即看到了熟悉的大地輪廓,看到了兩條蜿蜒奔向大海的河流,看到了黑發黃膚的人影。
而后,祂的意識迅速攀升,穿過一重重氤氳煙霧和其中若隱若現的恢弘建筑,來到了一座巍峨的宮殿內,看到了一道無比巨大的帝皇身影,后者身披龍袍,頭戴高冠,根根玉串覆蓋之下的臉孔一片空洞。
與此同時,羅塞爾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這來源于“特倫索斯特黃銅書”內的污染。
祂霍然明白,這里就是封印中的西大陸,面前的三十三重天和巍峨雄偉的宮殿,就是那份源質“失序之國”。
而跟隨祂一同穿過封印的白色霧氣本能地靠向宮殿和那位帝皇,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之融合。
那位頭戴高冠的帝皇霍然站起,身后浮現出諸多和他有些類似,同樣面部缺失的身影。
羅塞爾頓時感覺一道道冷冽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們把我當成敵人了……這位“黑皇帝”靈光閃過,姿態立即放低,用自己記憶深處的母語說道:
“皇兄,請助我一臂之力,驅逐外敵!”
祂指了指那道憑本能行動的白色霧氣。
一瞬間,高空之上、氤氳之中的三十三層天空全部亮起,一座座羅塞爾或于書本中熟悉,或完全陌生的建筑呈現,更多面部缺失的高冠身影隨之凸顯。
祂面前閃過一道青色光芒,如同被重拳擊倒,意識瞬間回到了位于封印另一側的“黑皇帝”神軀內。
但和剛才被白色霧氣包裹的狀態不同,此時祂體內一道道青色光芒不斷亮起,這光芒雖然微弱,但卻將“不定之霧”的白霧推搡開來,將其驅散,而后又逐漸與其融合,呈現出秩序與混亂反復切換的詭異模樣。
這種奇特的狀態,讓羅塞爾感覺自己越發與星空之中的“不定之霧”靠攏,祂所在的“黑皇帝”途徑本就是這位舊日的一部分,而剛剛受賜的某種力量又讓祂與源質聯系更加緊密。
而被青光逼退又逐漸融合的白霧同樣來自“不定之霧”,它穿透屏障聯系內外,又本能地想要與源質力量交融,暫時脫離了羅塞爾的身體,這讓祂恢復了一定自主,立即看向黃銅書旁的“許愿神燈”,一把將其薅住,在金黃的表面上摩挲了幾下,低聲吼道:
“燈神!”
這粗魯的對待暗合封印物內部的規則,讓被關在其中的金色粘稠身影從壺口噴出,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目光先后停留在巨大的五頭陰影和羅塞爾冒著青光的身軀上。
祂那說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臉龐迅速變化,回頭就要往神燈內部鉆去,卻立即被四周遍布的白霧包圍,束縛在了原地,和那青色光芒、白色霧氣彼此交融,動彈不得。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祂嘴巴不斷開合,似乎在咒罵,似乎在提醒某位交易者,但聲音卻無法傳出霧氣,顯得有些無能狂怒。
看著這位燈神陷入困境,羅塞爾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祂側頭看向亞當與真實造物主融合后的巨大陰影,意思很明確:
接下來看你的了。
現在,源于“混沌之子”的燈神融合了白色霧氣和青色光芒,等同于與屏障外的那位“不定之霧”聯系在了一起,這是祂們和源質聚合的本能引起,哪怕以燈神自己的意志都無法擺脫,而屏障外那位舊日又丟掉了腦子,本能大于思考,此時更是不會抽回力量,斷開聯系。
這一刻,屏障內弱小的燈神就等于屏障外強大的舊日“不定之霧”,重創燈神,在神秘學意義上就等于重創了“不定之霧”。
這就是羅塞爾先前猜測,又被亞當·真實造物主證實的想法。
這位大膽的神靈,要利用“漩渦”儀式的聯系重創那位聯系了多位舊日,如同一個交易平臺般的“不定之霧”,破壞外神們的合作基礎!
如祂所料,巨大的陰影以不符合身形的速度快速從身下抽出了那塊帷幕之中涌動著包容所有顏色的海水的石板,將其舉起。
同時,亞當那張金發金須表情仿佛永遠保持和煦笑容的臉張開了嘴巴,神圣莊嚴宣告道:
“我是一,也是萬,是開始,也是結束。”
這瞬間,祂那金色的眼眸變得虛幻透明,身影周圍包容一切顏色的混沌海水不斷涌動。
而后,五個腦袋中尚未出現臉孔的其他三個分別出現了虛幻的太陽光芒、海水閃電交織的風暴、布滿黃銅眼睛的白色高塔。
以“倒吊人”為基礎,放牧了“空想家”后,真實造物主已經可以驅動源質“混沌海”,空想出其他三條途徑的唯一性和相應權柄,短暫超越當前序列,擁有半個舊日的力量。
否則哪怕利用計謀將“不定之霧”引入陷阱,以屏障內的力量,也絕無可能對一位舊日造成真正致命的傷害。
被各種象征權柄包圍,“真實造物主”五個腦袋中間那個和亞當有幾分相似,但表情更加生動的臉龐浮現淡淡的笑容,對著不斷掙扎卻被白霧、青光包圍交融的“燈神”說道:
“說起來你也許不信,這件事對你也有好處,并非只是必要的犧牲。
“當然,會有一點痛。”
話音未落,那塊涌動著所有顏色所有可能性的石板就急速揮落,結結實實地砸在了發出無聲怒吼的淡金身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