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和陳嚴邊走邊問具體的位置,然后沿著路人手指的方向往前找。
在經過一個十字巷口的時候,陳嚴指了指左邊,“應該是這邊。”
“好。”周奕回應道。
正要跟著陳嚴往左邊走的時候,他本能地四下看了看。
剛好看見右邊的巷子里,一道人影消失在拐角處。
周奕隱約感覺這道人影有點眼熟,長衣長褲,還戴了帽子。
他的身體先一步大腦行動起來了。
陳嚴扭頭一看,發現周奕居然往反方向跑去,嚇了一跳。
“周奕,這邊……”
陳嚴突然反應了過來,周奕這是發現了什么,便立刻也追了過去。
周奕沖過去,拐過彎,看見了前面那人的背影。
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肩膀。
那人被嚇了一跳,回頭大喊道:“你干嘛?”
周奕這才發現,被自己拉住的這人是個六十多的老頭。
雖然戴了帽子,但沒戴口罩和墨鏡。
老頭滿臉的怒容,“你干嘛的?拉我干啥?”
周奕知道認錯人了,連忙道歉。
老頭罵罵咧咧地走了。
陳嚴好奇地問周奕到底什么情況。
周奕告訴陳嚴,自己五月一號那天來過這邊附近,當時也是想找找尸塊和線索。
然后發現了一個大白天就穿著長衣長褲,戴著帽子口罩,甚至墨鏡的人。
“最關鍵的是,當時我只是看了那人一眼,他撒腿就跑。”
陳嚴驚訝道:“這人警覺性這么高?”
周奕點點頭:“是啊,你說能不可疑嗎?”
“沒抓到?”
“嗯,跑了,這人顯然很熟悉這附近的地形,導致我追丟了。然后你猜我在追的時候,遇到了誰?”
陳嚴問:“肖冰?”
“沒錯!就是肖冰!嚴哥你說這人我能不懷疑嗎?”
陳嚴皺著眉說:“這確實,未免也太巧了吧。”
“嚴哥,一會兒這樣,進了肖冰家里后,我主要負責問話,轉移他的注意力。你就趁機到處看看,比如借個廁所啥的,看看有沒有異常。”
眼下只是懷疑,還沒什么證據,沒辦法來硬的,免得打草驚蛇。
陳嚴點頭答應,周奕和對方認識,那對方自然會對他有所防備。
兩人按照原本的方向往前找,經過反復確認和詢問路人,確認了肖冰家在一排老房子最靠東的那一側。
就是兩間普普通通的平房,一間有門,另一間有窗,有窗的臥室拉著窗簾,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平房的外墻已經掉灰了,非常老舊,不過門窗看起來不算很久,應該是之前有換過。
周奕確認這兩間平房就是肖冰家的時候,心里頓時就咯噔一下。
因為這不僅是個獨立的居所,而且東側沒有房子,西側的房子已經空了,一副破敗的樣子。
這就意味著,這里是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異常的碎尸場所。
持續不斷的刀砍斧剁和油炸的聲音,對于大多數隔音不好的老房子而言,都會引起周圍鄰居的懷疑。
但肖冰家對周圍的環境來說,簡直就像是一座孤島,頂多就是有人經過時會聽到一些聲音,但他家這個位置不太可能有人會在周圍長時間駐足。
周奕和陳嚴繞著屋子前前后后的轉悠了三圈,后面還有半間搭出來的小屋,不過看起來年久失修已經荒廢了。
除此之外,周奕和陳嚴沒發現有什么異常。
周奕和陳嚴剛從平房后面轉出來,就看見一個人騎著輛自行車從巷子里過來了。
周奕一眼就認了出來,是肖冰。
而騎車的肖冰也看見了周奕,臉色微微一變,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
不過距離和周圍光亮度問題,周奕并沒有發現肖冰的反應。
“周警官,你怎么在這兒啊?”肖冰翻身從自行車上下來,驚訝地大喊道。
“來找你啊,肖老師。”周奕不動聲色地說道。
肖冰微微一愣,但旋即露出似有所悟的表情點點頭說:“哦哦哦,我知道了。”
他把自行車停在了靠墻的位置,一邊掏鑰匙一邊笑著說:“稍等我先開門啊,咱們屋里聊。”
說著,擰開門鎖,推開了門。
“兩位快請。”肖冰熱情地說。
周奕和陳嚴走了進去。
屋里光線有點暗,因為除了大門之外,只有后面有一扇窗戶采光。
不過肖冰馬上打開了燈,屋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起來。
兩人有些驚訝,因為屋里并沒有兩人想象的那么老舊,和外面的樣子差別還是挺大的。
這是一間兼具廚房和客廳功能的外屋,大概有個二十幾平米。
地上貼了灰色的地磚,四面墻上也貼了米白色的瓷磚,頭上還吊了頂。
不說一塵不染吧,但是看起來也相當干凈整潔,尤其是日光燈亮起來后,四面的白色瓷磚立刻折射燈光,讓屋里看起來明亮很多。
肖冰家的房子是朝南的,外屋有一扇朝北的后窗,可能是為了隱私,用了那種帶花紋的防窺玻璃。
后窗的位置有一排櫥柜,灶臺、水槽、操作臺一應俱全。
而且整理得非常干凈,一眼望去所有東西都在它應該在的位置。
有點像是實驗室一樣。
周奕不確定屋里是用煤氣還是液化氣的,但根據周圍老城區的環境,大概率用的是液化氣。
進門,右手邊是一張一米二的餐桌和兩把椅子。
左手邊是一個香案,上面供奉著三張遺像,還有香爐和電子長明燈等東西。
這三張遺像,自然就是肖冰的爺爺肖富貴和他父母了。
其中肖有福的模樣和肖冰簡直一模一樣,就差了一副眼鏡。
然后屋子里就沒什么東西了,也沒有沙發電視,看起來有點空蕩單調。
外屋靠東側的墻上,有一扇房門,不過關著。
這里給周奕的第一感覺就是,過于干凈整潔了。
之前的兩次接觸,也沒看出來肖冰有潔癖啊,而且每件東西都擺得整整齊齊的,有種強迫癥的意思。
如果他沒有潔癖,那就很有可能這里曾經發生過殺人碎尸,為了清理現場而故意打掃過。
想單從表面發現端倪,恐怕有點困難。
肖冰關上大門,請兩人先坐,然后又打開櫥柜門,取出兩個兩個玻璃杯倒了水。
“謝謝肖老師。”周奕發現,屋里只有兩張椅子,他們坐下后,肖冰就只能站著了。
他給陳嚴遞了一個眼神,陳嚴立刻會意,站起身來說:“肖老師,你來坐吧。”
“不用不用,我站著就行。”
“肖老師,坐下聊吧。”周奕說道,“有些情況要向你了解,可能得花點時間。”
“這……讓這位警官站著多不好意思啊,怪我,平時也沒人來,家里連張多余的凳子都沒有。”
陳嚴笑道:“沒事,我剛好站一會兒活動活動筋骨。”
周奕抬手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得抓緊時間。
“肖老師,咱倆這是第幾次見面了?”周奕問。
肖冰立刻回答道:“第四次了吧。”
“知道我們為什么來找你嗎?”
肖冰試探著問:“是不是,因為那個被害的女生的事?”
“聽說了?”
“哎,這幾天學校都傳遍了,人人都在討論這件事,能沒聽說嘛。”
周奕點點頭:“那行,既然你聽說過這件事了,我們也就開門見山了。”
周奕掏出證件說:“這是我的證件,我們找你問話按照規定是需要出示一下的。”
“好的。”
“這位是我同事陳警官。”
肖冰沖陳嚴點頭打了個招呼。
“肖老師,今天我們來,就是因為這起案件,想向你了解一下情況,希望你能夠如實地回答我的問題,可以嗎?”周奕緊盯著肖冰的眼睛,捕捉他的每一個反應。
肖冰連連點頭說:“兩位警官放心,配合警方的調查是我們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肖老師,我先問下,你目前對這起案件,聽說了一些什么?”
這個問題很重要,外面傳什么,和真實的案情必然是有極大出入的。
目前具體的案情,周奕問過陳嚴,院方這邊應該只有校長等寥寥數人知道詳情,都是身居高位的校方領導層。
這些人是不會輕易嚼舌根竄閑話的,因為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和自己的前途息息相關。
剩下的,會往外傳播信息的,應該主要是徐柳的輔導員和參與認尸的室友了。
雖說警方是告誡過他們要嚴格保密的,但大部分人最喜歡的就是“我只跟你一個人說哦”。
所以周奕想看看,肖冰到底會說自己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