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不確定這個“余長順”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是姓余這點讓他馬上聯想到了上一世的余自新。
警方內部的戶籍資料上的案底信息,過于簡單,并不能做進一步判斷。
但此人是目前唯一匹配度較高的人。
周奕讓王主任找一下這人在宏城居住地所在的派出所民警,一定是要對這個余長順的個人情況足夠了解的,然后單獨給他打電話。
自己則拿著資料回到三大隊辦公室,翻找洛河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電話,向他們了解下關于余長順坐牢的具體原因。
用座機撥通電話后,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起來了。
“你好,這里是洛河市公安局刑偵支隊,請問找誰?”電話那頭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問道。
周奕心頭一喜,難不成……
“你好,我是宏城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周奕,我這里正在偵辦一起案件,我們調查的一個目標是你們洛河市人,有一些信息需要找你們了解下。”
“宏城?”對方一愣,低頭看了看來電的座機號碼,“你們是在抓一個逃犯吧?省廳來過電話了,說如果有舊案調查需要,讓我們全力配合。”
周奕頓時大喜,徐廳太給力了,就這一通電話,能夠免去多少解釋成本和審批程序啊。
“周警官您稍等,我喊我們領導接電話。”
“好的,感謝感謝。對了,請問您是?”
“哦,我叫陸正峰。”電話那頭的人回答道。
周奕只覺得鼻子一酸,在心里默念:兄弟,好久不見啊。
很快,陸正峰就直接喊來了洛河市刑偵支隊一大隊的劉隊長。
周奕把余長順的資料說了后,劉隊馬上讓陸正峰去調取案卷資料,因為二十幾年前的案子,時間太久遠了,當年辦案的刑警基本上都退休了。
拿到案卷后,劉隊馬上讓陸正峰把資料傳給周奕,同時很給力的表示當初負責辦案的老警察確實已經退休了,但沒關系,自己馬上給人家打個電話詢問一下,晚點問完了就給周奕回電話。
周奕萬分感謝,掛斷電話,開始翻看案卷資料。
根據案卷記載,一九七五年九月十一號,洛河市濮水縣石林鎮居民余長順因暴力毆打同鎮居民付寶國被捕,因付寶國傷情嚴重,加上余長順拒不交代犯罪動機,態度惡劣,因此最終被判五年有期徒刑。
資料里記載了警方的調查過程,以及付寶國描述的被毆打過程。
簡單來說就是當天晚上,余長順在付寶國喝完酒回家的路上,經過一條小巷子時用手里的木棍偷襲了付寶國,并進行了長達十五分鐘的毆打,造成付寶國嚴重受傷。
當初都是文字記錄,沒有什么照片資料,所以相對簡單。
奇怪的是,洛河警方因為余長順拒不交代毆打付寶國的動機,所以只能自己走訪調查。
但問題是,付寶國說自己壓根就不認識余長順,調查下來兩人之間也沒有什么交集。
案件資料到這里就結束了。
周奕只覺得這案子似乎沒頭沒腦的,感覺跟自己要查的信息也不怎么沾邊。
這時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洛河的劉隊打過來的。
劉隊說自己打電話問了當時主辦這起案子的老警察,提供了兩個沒有記錄在卷宗里的細節。
第一,付寶國的父親,是當時石林鎮的副鎮長,走訪的時候他們發現,付寶國在當地的口碑非常差,仗著自己父親的身份,可以說是為非作歹無惡不作。而且手底下還有一群小流氓,他們抓了余長順之后,還來公安局鬧過,拉著橫幅要嚴懲兇手,最后被驅散了。
第二,余長順被捕之后,曾經詢問過一個人,叫郝強,是他的鄰居。警察上門找過這個郝強,父母雙亡,家境貧寒,而且自己似乎還得了什么病,臥床不起。本來警察懷疑這個郝強和余長順是同伙,但看到他的樣子后就確定他沒有作案能力了,并且在面對問詢時郝強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警方就沒再留意過他。
周奕聽完后,頓時心里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個郝強,是不是就是龍志強?
余長順毆打付寶國,動機是不是為了替發小郝強報仇?
娜娜交代過,龍志強沒有性能力,是不是可能就是那時候受傷導致的?
而余長順拒不交代犯罪動機,也是為了替郝強掩蓋他不再是男人的事情,畢竟這種事如果被宣揚出去,那對一個男人而言就是殺人誅心。
但付寶國毆打郝強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周奕拼命琢磨著這里面的可能性……
突然,他想到了娜娜這個稱呼。
“娜娜……”周奕脫口而出道。
“什么?”電話那頭的劉隊愣了下。
“劉隊長,得再麻煩您幾件事。”
“你說。”
“查一下,余長順出獄后的去向,以及自從余長順被捕后,這個郝強的情況。”
“沒問題。”
“然后再查一下,郝強和余長順的社會關系里,有沒有一個名字里帶娜字的同齡女性,女字旁那個娜,鄰居或者同學為主。”
這邊電話還沒掛斷,周奕的大哥大就響了,是王主任那邊找到的派出所片警。
片警提供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余長順現在在經營一家小型的五金加工廠,而他廠里的幾名員工,都是刑滿釋放人員。
由于性質特殊,所以轄區派出所最早的時候,隔三差五會去余長順的小廠子里看看。畢竟一般情況下,一群前科人員聚集在一起,準沒好事。
但時間長了,轄區派出所就發現,他們確實就是老老實實干活,改邪歸正了。
之后也就不再戴著有色眼鏡看他們了,只不過提醒了余長順,如果廠里有新來的工人,一定要做好身份信息登記。但是不確定他有沒有四哥這個稱呼。
聽完片警的話,周奕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找到了!就是這個余長順!”
立刻打給了吳永成,告訴他四哥就是余長順,龍志強的本名可能就是郝強,而且余長順的五金加工廠就在包圍圈里面,離當時他沉警車的地方不到一點五公里的距離。
吳永成聽完,頓時回過神來了。
“媽的,這王八蛋跟我們玩燈下黑呢!”
吳永成立刻通知各隊趕往長順五金加工廠,同時給謝局打電話匯報,調動武警。
因為他不想讓龍志強有一星半點逃跑的可能性。
周奕抓起電話就準備往外走,但剛走到門口,腳步又停住了。
他扭頭看了看墻上的時間,他們包圍碼頭實施抓捕的時候,是五點左右,黎明之前。
而現在已經是午后快兩點鐘了。
也就是說,龍志強已經躲避追捕快八個多小時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警方一刻都沒有閑著,挨家挨戶地走訪調查,沒有理由不可能查不到長順五金加工廠的。
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
余長順故意包庇藏匿了龍志強!
以龍志強的心思縝密,不可能想不到余長順早晚都會被警方追查到,他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斃呢。
周奕立刻來到辦公室的城市地圖前,看著每一條向宏城之外延伸的道路,分析著龍志強可能會往哪里跑。
之前周奕最怕的是他不跑,把自己藏在人海之中。
但現在從洛河市調查到的信息讓他確定,龍志強一定會跑,因為他和余長順的關系非同一般,如果他最終在宏城落網,那余長順鐵定脫不了干系。只有跑了,哪怕是在別的城市落網,余長順也不會被牽連。
有句話叫人是情感的動物,犯罪分子也不例外。
就像犯罪心理學的核心,就是研究犯罪心理形成的原因、過程和規律。
周奕的手指在地圖上不斷移動,龍志強如果要跑,肯定不可能走大路。
越偏僻,地形越復雜的地方,警方越不容易抓捕。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個地方。
三坡村!
這個地方,是條斷頭路,背后就是一座山。
如果龍志強逃進山里,就麻煩了!
得趕緊通知吳隊!
長順五金加工廠里,幾個工人正在忙碌的干著活,全然不知道在極短的時間里,周圍已經布滿了荷槍實彈的警察。
吳永成嘴里叼著個煙,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喂,門口那車誰的?怎么停的車啊?”吳永成嘴里煙都沒拿下來,咧開半張嘴大聲道,“擋我路了知道嗎?”
最外面那個工人抬起頭來,有些懵逼地看著他。
“停下停下!媽的吵死了!”吳永成把煙頭往地上一扔,一臉囂張地指著眾人喊道。
“嗚……”幾臺機床紛紛停了下來,幾個工人朝他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二十七八的工人臉上有些怒容,一指吳永成道:“你咋咋呼呼地喊什么啊?”
吳永成毫無懼色,指著外面說:“你們會不會停車啊,我把車給堵死了,耽誤老子事了,你們賠得起嗎!”
“誰堵你車了,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怎么沒堵,那車上明明寫著你們廠的招牌,還狡辯!”吳永成說著,一把抓住一個工人的胳膊就往外拖,“來來來,你們自己看,那是不是你們的車!”
那個年輕工人怒道:“走,看看去,要不是,有你好果子吃。”
吳永成連拉帶拽,幾個工人氣哼哼地跟著他往外走。
剛走出廠子大門口,早已埋伏在一旁的刑警們突然出現,一擁而上把幾個人給控制住了。
“別動,警察!”吳永成呵斥道,“你們誰是余長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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