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交代,當天晚上,她被那個土大款帶走了。
這種事對于坐臺小姐而言很常見,她也早就習以為常了。
只是她沒想到,這土大款有嚴重的暴力傾向。
把她帶回了一棟近郊的別墅,就在她驚訝于從沒見過這么好的房子時,土大款上來就直接粗暴地撕了她身上的連衣裙。
她不由得一愣,剛想撒撒嬌,說一句老板別這么著急嘛。
卻被土大款一個大巴掌扇倒在地,罵她是個婊子,居然敢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他最恨她這種女人了。
回過神來的娜娜撒腿就跑,說自己不做他的生意了。
卻沒想到被對方一把薅住頭發給拖了回來,還直接把她拖到了樓上。
然后把她按在冰冷的地板上,對她的身體進行各種施虐。
這讓她想起了許多年前,那條柏油馬路旁的小樹林里自己的遭遇。
她哭著求饒,但她哭得越厲害,土大款就越興奮,很快她身上就遍布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
就在她絕望之際,突然有人一悶棍就把土大款打暈了。
“打暈他的,正是龍志強。”娜娜說,“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會突然出現的。”
“龍志強當場殺了他嗎?”喬家麗問,因為這就意味著又多了一起未偵破的命案,審訊之后需要和杭城警方進行確認細節。
“沒有,他把那個土大款打暈之后,就綁了起來,然后慢慢的折磨他,一點一點地挑斷他的手筋腳筋。逼他說出保險柜的密碼,你們知道嗎,這王八蛋真他媽的有錢,保險柜里放著好幾十萬現金,還有七八根金條。”
喬家麗心說,就這種情況,別說龍志強本來就是個命案累累的兇徒了,就是個普通尋仇的人,都得起殺人劫財的心思。
“這么說,龍志強是劫財之后殺了人?”
“沒有。”娜娜抬起頭,直視喬家麗的目光說,“人是我殺的。”
這個回答出乎喬家麗的預料:“你為什么要殺他?”
娜娜好像是聽到了一個很荒謬的問題,反問道:“他把我打成那樣,我為什么不能殺他?”
“殺人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嗎?”
“犯法?”娜娜突然冷笑道,“你不覺得這話很搞笑嗎?”
“我被那王八蛋拖到路邊強奸的時候,你說的法律在哪里?”
“我被人賣掉,被那對狗男女打到吐血,被逼著接了整整兩年客的時候,你說的法律又在哪兒?”
娜娜越說越激動,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道。
“胡瑩!”喬家麗大聲呵斥道,“控制你的情緒!”
娜娜雙眼通紅,牙齒緊緊地咬著鮮艷的紅唇,一行比唇色更艷麗的血液從唇上流了下來。
“我殺了一個差點把我給弄死的人,你們警察就來跟我談法律了?你覺得這公平嗎?”
從前面這兩句話,喬家麗知道,對方必定是曾經遭遇了很多磨難,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是這并不能成為她藐視法律,殺人犯罪的原因。
法律的作用是約束和威懾絕大部分人作惡的意圖和思想,來維持社會結構的穩定和有序。但法律不是呼風喚雨的法術,不可能讓所有人都不犯罪。
喬家麗沒有陷入到自證的陷阱里,而是嚴肅地反問道:“那你覺得你們犯下的罪行,對錢來來公平嗎?對那些被殺害的人質公平嗎?”
娜娜沉默了,因為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胡瑩,或許你曾經確實遭遇過很多悲慘的經歷,我對此表示同情。但是當你成為龍志強犯罪團伙的一員,當你參與綁架錢來來的時候,你就已經和當年對你施暴的人成了同一類人。”
喬家麗沉聲道:“你覺得當初的你,希望自己也變成這樣的人嗎?”
娜娜瞬間愕然。
她仿佛看到了那個背著背簍沿著山路往外走的小女孩。
但很快,小女孩就煙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臉上掛著陰森笑容的龍志強,遞來了那把鋒利的匕首。
他說:“我給你兩個選擇,要么我把你滅口,要么你殺了他,跟我上船。”
她看著龍志強手里的匕首,渾身顫抖。
突然,她好像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看見在龍志強身后,流著鼻涕的牛大壯對她說:往前走,今生今世再也別回來了。
審訊室里,娜娜突然滿臉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腦袋開始尖叫。
這反應把喬家麗嚇了一跳。
“胡瑩,你怎么了?你冷靜點!”喬家麗第一時間沖過去,查看她的情況。
下一秒,娜娜腦袋一歪,竟然直接暈死了過去。
“快找醫生!”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殺過人。”
另一間審訊室里,中年胖子舉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
可負責審問他的石濤卻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看著他。
從被捕開始,這個胖子的態度就一直很好,充分表現出了積極配合、主動交代的良好態度。
審訊一開始,當石濤問他姓名的時候,胖子就一股腦兒地回答道:“警察同志,我叫陳啟立,男,今年四十三歲,我是涼城人,家住涼城瓦南縣五河溝四十三號,小學文化,家里沒別人了。”
“喲吼,挺專業啊。”石濤樂了,問道,“沒少進去吧?”
陳啟立一臉慚愧的笑了笑:“早年干過些小偷小摸的事兒,有那么一點點……經驗。”
“蹲過幾年啊?”
陳啟立趕緊擺手道:“沒到那份上,都是拘……拘留,沒這膽量犯大罪。”
陳啟立的胖臉笑瞇瞇的,要不是在審訊室里,說是個和藹可親的中年小老板也有人信。
石濤點了點頭:“哦,拘留啊,不錯不錯。”
但下一秒,他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蓋都從杯子上跳了下來。
把陳啟立嚇了一跳,石濤指著他的鼻子怒道:“別跟老子嬉皮笑臉的,你還有臉說沒犯什么大罪,綁架、殺人、非法持槍,都是掉腦袋的大罪!你居然有臉說沒膽量犯大罪?我看你膽子比天王老子都大啊。”
說完,石濤收回手,藏在桌子后面趕緊揉了揉。
媽的,拍太猛了,手疼死了。
陳啟立的五官頓時都擰巴到了一起,滿臉委屈地大喊道:“警察同志,冤枉吶,我是被他們逼的,你是不知道啊,就那個龍哥,殺人不眨眼的。還有孟大海那王八蛋,也是個狠人。我這是身不由己啊。”
石濤干掃黑反黑的,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了,那些地方上的黑惡勢力,基本上都是道上混的地痞無賴,專門游走在法律邊緣,石濤成天跟這種人打交道。
雖然看起來平時小心思有點多,有點不著調。
但要知道,他這二隊隊長可是和吳永成一樣,自己一點一點干出來的。
所以眼前這個死胖子,他一看就知道,絕對是個老油子。
這種人看起來態度賊好,但問題是嘴里未必有幾句實話,而且只會說對自己有利的話。
石濤沒有接陳啟立的話,而是端起茶杯,吹了口杯子里的茶葉沫子,然后對身邊的顧長海說:“老顧,讓人馬上聯系涼城警方,查一查這個瓦南縣五河溝四十三號,住的人到底是誰?”
說著,喝了口水,抬眼看了下陳啟立說:“家里沒人了是吧?”
陳啟立點了點頭。
“那沒事。老顧你跟涼城警方說,家里沒直系親屬了,還沒有三親四故嗎?還有鄰居、同學,總歸能找到認識他的人。又不是孫猴子,石頭里蹦出來的。找到了,把人請來咱宏城,路費局里給報銷。”
石濤撿起掉在桌上的杯蓋,指了指陳啟立道:“艾——咱當面確認,他到底是誰。要是說謊了,沒關系,罪加一等嘛。”
顧長海點點頭道:“好的石隊,我馬上去安排。”
顧長海起身離開,石濤不慌不忙地又喝了口水:“呸呸,這誰跟我說是陳年普洱啊,這么次,當老子是棒槌忽悠呢。”
一抬頭,看著陳啟立道:“喲,這怎么了?咱這屋里有這么熱嗎?”
陳啟立這才意識到自己一腦門子都是汗,聽石濤這么一說,趕緊抬手擦了擦汗。
“警……警察同志,我……”
石濤一伸手制止道:“別急,我們這兒有規定,在這間屋子里,就咱倆單獨說的話,不作數,等老顧回來啊。”
陳啟立欲言又止,石濤卻是悠閑得很。
過了十來分鐘,顧長海回來了,俯身在石濤耳邊說了幾句話。
說的時候,顧長海用余光瞥了陳啟立好幾次。
石濤則更是表情豐富,吃驚、難以置信、憤怒,每變幻一個表情,都會盯著陳啟立看一下。
看得陳啟立心里直發毛。
“嗯,看來這里面問題很嚴重啊。”石濤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用手遮掩了嘴,但聲音卻剛好能被陳啟立聽到。
陳啟立被他這一番舉動搞下來,心里七上八下,明顯緊張得不行,不停地抖腿。
見顧長海坐下了,開口道:“警察同志,你們……”
他剛開口,石濤卻突然站了起來。
“待會兒啊,茶喝多了,撒泡尿去。”
說著直接開門出去了。
迎面就碰上了蔣彪。
“石隊,你這邊咋樣?”
石濤嘿嘿一笑道:“正給這老油子去去油呢。”
請:m.xvip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