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設是高中畢業,據他母親說,當年高考,劉建設考上了一所大專,但是因為覺得學費太貴了,所以就放棄了沒去讀。
最開始是在鎮上的造紙廠工作,后來跟人學了開車,考了證,就在鎮上開公交車。
本來家里人都以為他會這么按部就班的一直在小鎮上結婚生子。
但是就在他結婚的第二年,卻忽然就離婚了。
據他母親說,是因為前兒媳勾搭上了一個他們鎮上做服裝生意的老板,給劉建設戴了綠帽子才離婚的。
那年劉建設二十四歲,一氣之下就辭了公交公司的工作,跑去了城里打工,并發誓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給所有人看。
陳嚴發現,劉建設的老家房子比較破舊,夾在兩戶人家中間,那兩戶明顯都是新翻修過的,這說明劉建設家的條件比較差。
劉母說,二女兒在縣里的醫院當護士,住醫院的宿舍,只有放假才回來;小兒子高中畢業后就在鎮上的造紙廠上班,今年二十三了,兩個娃兒都沒成家,把她愁死了。
陳嚴問了一些關于劉建設在城里的情況,他母親基本上就是一問三不知的狀態,不知道劉建設有哪些朋友,住哪里,平時和什么人來往。
只知道自己大兒子給一個大老板開車,可風光了。
上一次回來已經是半個多月前了,好像有心事,但面對母親的詢問就說了一句“你別管”。
好在,劉建設的弟弟劉建民剛好下班回來了,從他口中陳嚴問到了一個信息。
劉建民說:“我哥上上次回來跟我說過,他最近談了個女朋友,回頭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陳嚴問:“具體是什么時候?”
“差不多一個月之前吧,我媽關節不好,腿疼,我哥買了個按摩器回來。”
“那他有具體說他女朋友叫什么嗎?”
劉建民搖了搖頭:“沒有,他就說他女朋友不是本地人,然后長得特別漂亮。我當時還笑話他呢,說那么漂亮憑啥看上你啊,不會是想騙你錢吧。但老實說,自從我哥離婚后,我還真沒見過我哥那么開心呢。”
劉建民緊張地問道:“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陳嚴非常官方地回答道:“沒有,我們只是例行調查。你為什么會覺得他出事了?”
“半個月前他回來,當時我感覺他情緒不太好。我就問他怎么了,他說遇到點事兒,還問我手頭有多少錢,我以為他是又輸得沒錢了。”
陳嚴忙問:“你哥愛賭錢?”
“他離婚后就喜歡上了打麻將,以前老打,輸了很多錢。但這幾年他說不打了,也就過年過節回來的時候會打幾把。”
陳嚴事后馬上聯系了周奕,讓周奕問錢紅星關于劉建設是否有打麻將的習慣。得到的回復是,當他司機的第一年,確實有打麻將的愛好,有一回因為打麻將還耽誤了錢紅星的事,導致錢紅星大發雷霆要把他開掉。劉建設當時求他再給個機會,并保證以后不碰麻將了,錢紅星當時心軟,就原諒了他一次。
之后果然,劉建設再也沒因為打麻將誤過事,錢紅星也因為這件事,覺得小劉這個人很靠譜,說到做到,才一直用到了現在,直到周奕懷疑他。
劉建民給了陳嚴一個電話,說是自己姐姐醫院科室的電話,平時姐姐劉莉莉和大哥劉建設聯系得比較多,可以問問他姐姐,也許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陳嚴隨后給劉莉莉打了個電話,當對方得知警方想問的是關于他哥的女朋友的情況后。
劉莉莉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警察同志,我覺得我哥這個女朋友有問題。”
按照劉莉莉的說法,他哥的女朋友叫娜娜,大名她不知道。兩人是在棋牌室認識的,劉建設說娜娜長得特別漂亮,像港臺歌星那種類型。
可劉莉莉當時聽到就在犯嘀咕,因為她也是女人,她很清楚像自己大哥劉建設這種沒房沒車、離異二婚、三十出頭、長相又普通的,在婚戀市場上可不是什么搶手貨。
長得年輕漂亮得跟明星一樣的女人,怎么可能會看得上他。
當時她就勸他要小心點,別是騙子。
但劉建設顯然已經頭腦發熱,聽不進勸了。覺得自己妹妹這是在看不起他,覺得他不配找個年輕漂亮的。
還說娜娜對他是真愛,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們馬上就會結婚的。
劉莉莉在電話里對陳嚴說:“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說啥。警察同志,那個娜娜肯定是個騙子,我哥在感情方面腦子一直不大好使,他之前那個老婆就是,跟人勾搭大半年了他都不知道,人家說什么他就信什么。”
這個信息,讓陳嚴的精神為之一振,這趟果然沒白跑。
和蔣彪把信息一對齊,讓正在一家家跑棋牌室的蔣彪,有了更明確的目標。
在打聽到第三家的時候,事情總算有了轉機。
這家棋牌室的老板娘非常配合,因為說自己完全是合法經營,所以不怕警察來查。
老板娘對劉建設有印象,準確來說最開始不是對劉建設這個人有印象,而是對劉建設腰上掛著的奧迪車鑰匙有印象。
有些專門靠賭博賺錢的賭棍,對于棋牌室這種地方出現的有錢人相當敏感,因為這種人可以成為賺錢的目標。
老板娘這里雖然不允許干這種事,但總有些賭棍會過來溜達,主要是為了找可以做局下手的目標。
老板娘為此還特意提醒過這個小伙子,因此才有印象。
他說這個小伙子看起來人不錯,大部分時間就看看,因為經常給打牌的人發好煙,所以大家也沒什么意見。有人喊他打兩圈,他就說怕耽誤事,看看過干癮就行。
偶爾也會上桌打,一問,說是今天休假。
這個和周奕問錢紅星的情況是吻合的,說明那次被錢紅星開除后,他確實收斂克制了許多。
老板娘說,熟了后有牌友問他是做什么的,怎么能開這么好的車。他倒也不避諱,直說自己就是給老板開車的司機,車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
雖然不知道他叫啥,但也算是個熟客了。
然后蔣彪又問她有沒有見過一個腿上有蛇紋身的女人時,老板娘斬釘截鐵地點頭說:“有!”
然后又說道:“那女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人,誰家好姑娘腿上紋條蛇啊,看著就讓人覺得瘆得慌。”
“這女的以前見過嗎?”蔣彪問。
老板娘立刻搖頭道:“沒見過,反正起碼我們這片以前沒見過這女的。”
“你確定?”
“確定,警察同志你得知道,會上棋牌室打牌的,老爺們兒居多。就算女的,那也都是中年人居多。真要有那么個小姑娘成天往棋牌室麻將館跑的話。”老板娘說著一指這些打牌的人說,“這幫家伙還不跟蒼蠅一樣天天圍著人家轉啊。”
蔣彪知道,老板娘這是話糙理不糙,棋牌室里也許未必有大奸大惡的人,但三教九流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的。
“你第一次見到這女的,是什么時候?”
老板娘想了想,“喲,那我還真不記得了。”
旁邊一桌正在打麻將的一個大叔插嘴道:“二月頭里,已經過了正月十五了。這小娘們當時就站我旁邊看我們打牌,身上一股子香香的味道,我老婆回去聞到我衣服上的味道,還以為我出去鬼混了,跟我吵了一架。碰!”
旁邊牌友笑他:“你肯定是玩兒了命地往人家身上湊才整了一身騷吧。”
眾人哄堂大笑。
蔣彪見有人搭話,直截了當開始問這些牌友,最后七拼八湊出了一些信息。
這個女人是二月上旬出現的,有人在其他棋牌室里也見過她,來這個棋牌室后就開始下場打牌了。
聽口音不是本地的,像是南方的。有跟她一起打過牌的說,當時一起打的人里就有劉建設。牌桌上女人自稱是海城人,自己小姨嫁到了這里,所以過來玩。有人還調戲她,說讓她也嫁宏城來得了,然后她就跟劉建設兩個人眉來眼去。
大概一個月前,那女人就沒再出現了,而奇怪的是,劉建設從那之后也沒在棋牌室再露過面。
老板娘覺得,那女的肯定是做局的賭棍,把劉建設當成了目標,給忽悠走了。
蔣彪隨后又跑了好幾家棋牌室,不由得感嘆,這里人是真愛打牌啊,光這一條街上大大小小就有十幾家棋牌室,而且據說小區里還有一些私人搞的,很難找。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繼續查的時候,吳永成的電話打了過來,問了情況后讓他先回局里,把案件目前查到的所有線索進行匯總,然后再做下一步安排。
還說金所長那邊已經查完了,也在趕來市局的路上。
最關鍵的是,吳永成這邊也查到了一些非常關鍵的線索,不僅需要同步給大家,更需要拿這個來逼某人。
因為這起綁架案的嚴重性,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