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周奕的表妹在高三上半學期的時候,曾有過一次離家出走。
當時所有親戚都出動了,滿世界的找人,最后在一座橋上找到了她。
當時她的情緒異常激動,似乎是因為學校里的什么事導致的,因此出現了自殺傾向。
后來還是周奕在師傅張寧的示意下,通過和她說話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張寧從另一側突然靠近救下了她。
從姑姑口中得知,似乎是和早戀問題有關,姑姑對此非常惱火,母女倆之間的關系一度變得很緊張。
也導致了趙敏的學習成績在高三那年一落千丈,最后原本本科沒問題的她勉強上了個高職,人生的發展軌跡也變得并不順利。
那個原本古靈精怪的姑娘,后來變得沉默寡言,不愛與人交流。
直到許多年后,周奕回宏城過年,人到中年的兄妹倆聊起當時的事,趙敏才說出了當年的真相。
上高中那會兒,班里有個長得不錯的男生暗戀她,經常以學習的名義靠近她。
神經大條的她根本沒察覺到異常,直到另一個家里有錢的女生因為喜歡那個男生,而對她產生敵意,開始帶領幾個小跟班處處針對她欺負她霸凌她,還在學校造她黃謠。
她把事情告訴老師,老師不光沒有查明真相幫助她,反而認為就是同學之間一些無關痛癢的小矛盾,斥責她們這是在破壞高三的學習環境,影響其他同學學習。
最可氣的是,老師還警告她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早就聽說她和某些男生走得很近。
百口莫辯的她氣憤不已,回家后姑姑又就學習成績下降的事情指責她數落她,這才導致她情緒崩潰離家出走的。
再說起這事的時候,趙敏是云淡風輕的,還說很可笑,都是青春期少年一些矯情的破事兒。
之前同學聚會,才知道那個男生和那個富家女最后也沒在一起,聚會上富家女還像什么事兒都沒有過一樣跟她說話喝酒。
但周奕知道,對十七歲的那個少女而言,那是永遠跨不過去的一道坎,她的人生因此而改變,她或許本來可以有更美好的未來。
當時,中年發福了的趙敏紅著眼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這種事,怎么可能過得去。
只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
陽臺上,陽光照得趙敏年輕的臉紅撲撲的。“沒有,誰會欺負我啊。”
周奕起身,把陽臺和客廳之間的門給關上了。
然后說道:“敏敏,你別忘了你哥是干什么的,別對我撒謊。”
趙敏抬頭看了周奕一眼道:“知道啊,警察嘛。那怎么啦,要是有人欺負我,你能把他們抓了?”
“能!”
周奕的回答讓趙敏一愣。
周奕繼續說道:“校園霸凌,是指在校園內外,一方蓄意或惡意通過肢體、語言等手段實施欺壓、侮辱,造成另一方人身傷害、財產損失或者精神損害的行為。包括毆打、辱罵、威脅、嘲笑、散布謠言、惡意詆毀等。”
“這些霸凌行為根據其嚴重程度,可以分為違規行為、一般違法行為和刑事犯罪。輕則由學校給予處分,重則罰款拘留,最嚴重的則要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周奕認真地說道:“所以如果真有人對你實施了校園霸凌,你就可以報警。”
趙敏有些懵,本來她那話是有些置氣的,可沒想到周奕居然說得如此認真如此詳細。
“真……真的嗎?”
周奕二話不說,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說:“拋開我是你哥這件事,就沖這個,我也不可能騙你。”
趙敏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哥,你教教我,有什么辦法能把那幾個瘋婆子送進去嗎?我快被她們逼瘋了,我都不想上學了。”
陸小霜很驚訝,沒想到周奕說的居然是真的。
周奕說:“證據!最好的辦法就是留下證據,證明她們對你實施了霸凌。”
“證據?我怎么才能有證據啊?”
“你不是有隨身聽嘛。”大部分人學生時代都會有個隨身聽,用來聽英語聽力,當然更多時候是用來聽流行音樂的。“雖然錄音在法庭上作為證據的采用認定比較復雜,但這件事到不了這個程度,所以錄音還是管用的。你可以通過隨身聽把他們對你實施霸凌的過程錄下來,然后拿著這個,直接報警。”
“那萬一……學校搗糨糊呢?”
周奕蹲下來,對趙敏說:“學校搗糨糊、老師裝糊涂、家長不理解,都別怕!一句話,找你哥,你哥給你撐腰!”
趙敏一把摟住周奕的脖子感動地說:“哥,你真是我親哥!”
“咳咳咳,你這小丫頭片子手勁怎么這么大,勒死我了。”
陸小霜看著兄妹倆,捂嘴笑。
看來周奕不是在當警察的時候人才這么好,他本來就是這么好的一個人。
“嘟嘟嘟——嘟嘟嘟——”屋里響起了響亮的電話聲。
周奕聽到后從陽臺走出來,從自己外套里翻出了大哥大。
“喂,哪位?”
電話里一個聲音緊張地問:“是周奕周警官嗎?”
周奕眉頭一皺,一是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二是會這么喊自己的肯定不是局里的同事。
“我是周奕,請問你是哪位?”
“周警官,我是錢紅星啊。”
周奕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先不說錢紅星怎么知道自己聯系方式的,這時候突然打電話來,準沒好事。
屋里母親和姑姑他們嘰嘰喳喳地在說話,周奕往房間里走,順手關上了門。
“錢總,有什么事嗎?”周奕嚴肅地問。
“周警官,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我真的錯了。”錢紅星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是不是錢來來出事了?”
電話那頭的錢紅星瘋狂的點頭:“嗯嗯,我兒子被人綁架了!”
“什么?”周奕一驚,孫坤的事情才過去四天,錢來來居然又被綁架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劉建設干的?
但他并沒有這么問,在了解案情之前不宜貿然下結論。
可沒想到對面的錢紅星卻大喊道:“周警官,是劉建設,一定是劉建設干的!”
他的下一句話,完全出乎周奕的意料之外。
“我前天把他辭退,今天我兒子就不見了,一定是他懷恨在心報復我。”
“你把劉建設辭退了?為什么?”
“周警官你當時不是懷疑他嗎,事后我就覺得你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就查了下這兩年他報銷的油費和汽車保養費的賬,一查才知道,這小子虛報賬目騙了不少錢,一氣之下我就把他開掉了。”
這還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劉建設虛報賬目騙錢周奕不覺得驚訝,他驚訝的是錢紅星明明當時不愿意配合自己的提議,事后卻又查劉建設。
這商人的思維著實是讓人捉摸不透。
“錢總你先別著急,究竟是不是劉建設還不好說,只能說他可能有重大嫌疑。你們現在在哪兒?”
“在家里。”
“好,我通知我們刑偵支隊的同事,馬上過來。
沒想到錢紅星立刻緊張地說:“不行,周警官,你不能報警。”
周奕一愣,這話是什么鬼,我不就是警察嗎?
錢紅星的別墅里,姚玉玲哭得昏天黑地,保姆楊姐也滿臉驚恐,但還在不斷地安慰著姚玉玲。
錢紅星面前的餐桌上,放著一個不起眼的紙盒子,紙盒子里面,有一根小小的斷指,斷指的末端流出的鮮血,把盒子底部的一小塊給染紅了。
拿著電話的錢紅星看著那截斷指,滿眼淚水,哽咽地說:“周警官,他們……他們砍掉了我兒子一根手指,打電話來說只要敢報警,下次就砍一只手。周警官,我現在只相信你,求求你幫幫我,幫我救救兒子。”
周奕聽到這幾句話頓時大驚,忙問:“綁匪打過電話了?”
“打過了。”
“綁匪說了什么?”
“就說了我兒子在他們手里,讓我不要報警,否則就等著給我兒子收尸。還說在小區門口給我留了個禮物。”
這所謂的禮物,自然就是那根手指了。
周奕的表情變得很嚴肅,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綁匪什么要求都沒提,上來就先砍了人質一根手指送過來,如此窮兇極惡的綁匪,絕對不是普通人。
“錢總你先別著急,我先過來。如果綁匪再來電話的話,記得做兩件事,第一,盡量拖延和綁匪的對話,盡可能地獲取更多信息供我們分析;第二,向綁匪要求確認人質的安全!”
“記住,千萬不要激怒綁匪,一切以人質的安全為第一!”
“好的好的,周警官,這次我什么都聽你的!你說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掛斷電話,周奕開門出來,拿起衣服就往外走。“我有案子要辦,先走了。”
說著開門揚長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張秋霞說:“這不剛回來嘛,咋又要忙啊。”
姑姑也說:“周奕這工作未免也太辛苦了吧。”
這時候爺爺說話了:“小奕是刑警,他要忙,那肯定就是關乎人命的大事,咱們就別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