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回到宏城寶坻別墅區的時候,門口的保安顯然已經得到過錢紅星的交代了,看了周奕兩眼,似乎是在確認身份。
然后立刻來了個畢恭畢敬的敬禮:“歡迎尊敬的業主回家!”
好吧,服務意識相當到位,就是腦子不太靈活。
此時的錢紅星一直在富麗堂皇的客廳里轉圈圈,面色凝重,看得出來,他確實是非常在乎這個兒子。
姚玉玲坐在沙發里,一直哭哭啼啼,丁春梅在一旁不斷的安慰她。
而她說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周奕有多么多么厲害了。
包括美食街解救人質,商業街怎么救自己一命等等。
這些話,姚玉玲沒聽進去幾句,因為她本來就是個顏值大于腦子的人。
但錢紅星卻都聽進去了。
但他并沒有急于表態,他很清楚,就算這個年輕警察真有這么厲害,那也不代表什么。
他的厲害只有用在能救出自己兒子這件事上面,才算真的厲害。
否則,管他屁事!
別墅門口的奧迪車里,司機小劉坐在駕駛座上,把腳翹在沒關的車門上晃悠。
看下周奕,立刻起身迎了上來。
“周警官回來啦?”
周奕點點頭:“你們錢總呢?”
“在屋里,門沒鎖,他跟小區物業都交代了,看見您一律放行。”
周奕沒多說話,徑直開門進了別墅。
背后,熱臉貼了冷屁股的司機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切,神氣什么啊。”
周奕剛進屋,正在來回踱步的錢紅星立刻就沖了過來。
“周警官,錢我已經準備好了,五萬舊鈔票,用牛皮紙包起來了。”
錢紅星指了指茶幾上的一個紙包說。
“可是你說的做技術支持的同事,一直沒來啊。”
周奕馬上想起來了,這是之前自己找借口離開時說的。
問題是,九七年的宏城,哪里來什么技術支持啊。
那種通過綁匪打進來的電話,只要接通多少多少秒就能定位坐標的技術,宏城現在沒有。
別說宏城了,省城都沒有如此先進的高科技。
因為這項技術最大的難點,是需要建立在全城乃至全省先有完善的通訊信息庫的基礎上。
像當初青山分局追查到那通電話來自于一個共用電話亭,過程是把記錄下來的通話時間和時長,拿去郵電局讓他們幫忙查,這通電話是從哪里打出來的。
而且郵電局可不是在鍵盤上敲兩下,從電腦里一搜就搜出來了。
得人工,從總機里去查數據,然后比對號碼、時間和通話時長。
整個一套過程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那還得是打來的電話是座機才行,如果是大哥大,就徹底抓瞎,因為根本沒法定位。
當年的宏城,可做不到從基站信號就定位通訊源的水平。
所以這種綁架案,在監控和追蹤技術發展起來之前,相當棘手。
哪怕查到了目標嫌疑人,也不知道嫌疑人和人質現在在哪里。
警方只能老三樣上陣,講到底就是投警力、投精力,大海撈針。
“錢總,情況有點變化,我的同事們暫時不用過來了。”周奕說。
錢紅星臉色頓時一變:“周警官,怎么了?”
姚玉玲也站了起來:“你們找到來來了嗎?”
周奕抬頭看了看這棟金碧輝煌的別墅,卻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錢總,你家里面,有裝監控嗎?”
錢紅星一愣,馬上搖頭道:“這誰往家里裝監控啊。”
周奕點點頭,看了看窗外,司機小劉還在奧迪車里坐著,隨時待命。
路燈下,除了不時活動一下筋骨的司機,就只有在燈泡下面盤旋的小飛蛾了。
周奕又扭頭看了看,里面的廚房,有人在做菜的動靜。
“這是……在做晚飯?”周奕指了指問道。
“哦,我讓楊姐做幾碗面,雖說沒心情吃,但不吃身體扛不住,來來還沒救回來呢。”錢紅星到底還是很穩重,這樣的情況下還知道不能光意氣用事,補充體力非常重要。
也難怪當年孫坤熬了他五天都沒把他熬垮掉。
“周警官,你也沒吃吧?我讓楊姐再加一碗。”錢紅星說著就要喊人。
沒想到周奕卻說不用了,然后扭頭問丁春梅。“上回我跟著你去吃飯那家飯店叫什么?”
丁春梅沒明白周奕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回答道:“錦觀樓……大飯店。”
“哦,對,想起來了,錦觀樓。錢總,要不麻煩你讓人跑一趟,去錦觀樓買幾個菜回來?那邊的菜味道不錯。”
錢紅星頓時眉頭一皺,臉上有了一絲怒容,但還是壓抑著沒發作,沉聲道:“好,既然周警官想吃,我讓小劉去跑一趟。”
說著,轉身往外走。
還沒到門口,周奕卻突然又說道:“錢總,讓楊姐也一起去吧。”
錢紅星腳步一停,有些疑惑地回頭看著他。
“劉師傅哪兒懂什么菜啊,楊姐去買,好把把關。”周奕笑呵呵地說。
錢紅星瞬間就明白了什么,臉色立刻恢復如初,大聲招呼道:“楊姐。”
“哎,先生,面馬上就熟了。”系著圍裙的楊姐從廚房跑了出來。
“把火關了,面先別煮了。你這樣,叫小劉開車,你去那個錦觀樓大飯店,買幾個菜回來。”
“啊……那先生您要吃點啥?”
錢紅星甩甩手道:“隨便隨便,你現在就跟小劉去。”
“哎好,我先把火關了啊。”
楊姐關了火,解了圍裙,立刻就出門了。
然后周奕就看見那輛奧迪車開了出去。
整個過程中,姚玉玲臉上是懵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丁春梅的表情,則似乎隱隱猜到了什么。
錢紅星見車開走了,對周奕說:“周警官,人我已經支走了。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
周奕點點頭:“錢總果然是聰明人。”
“我先說一下案件進展,我的同事,目前已經鎖定了一名高度可疑的犯罪嫌疑人。”
“什么?”錢紅星一驚,這速度確實超出了他的想象。“是誰?到底是誰綁架了我兒子?”
“目前案件還在偵查階段,我們還需要對目標嫌疑人進行全面的調查和搜尋,所以案件的具體偵查信息我不能告訴你們,只能說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分析,他有非常大的作案嫌疑。”
周奕雖然知道孫坤不是有“嫌疑”,而是“實錘”的綁匪,但面對當事人,尤其面對著丁春梅手里地鏡頭,他的用詞必須得嚴謹。
而且從原則上,他現在也無法向人質家屬透露明確的案件信息,除非綁匪自己向家屬暴露身份,或是家屬自己發現然后向警方提供情報。
錢紅星琢磨了下,問道:“是不是我兒子學校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