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陸離皺眉道。
“我笑生命果然可笑，也不知你們那創造生命的禁忌是如何想的，把你們造成了這個樣子，竟只會將事情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
萬劫之祖大笑著說道。
“什么意思？”
陸離潛意識里已經發現了有什么不對，同時他也認同萬劫之祖話語中的一點，那就是人類或是智慧生命，總是無法擺脫一點劣根性，那就是永遠愿意相信對自己有利的事，無論那是不是真相。
群眾不關心真相，他們只喜歡聽對自己有利，他們愿意認可的言論。
“小子，你可還記得薛芷妤那日與你所講的事？”
萬劫之祖卻是反問道。
“你還要提上次的舊事嗎？薛奶奶不會騙我。”
陸離冷聲道。
“吾可沒說薛芷妤騙你，她是自己也不知全貌，試想在時間誕生以前的事，現在還有誰能言清？”
萬劫始祖笑著說道，“你簡單理一下就明白了，是創造空間的那家伙先死，時間禁忌后生，再之后才是秘血真祖誕生，你品一下。”
陸離陷入了沉思，這個時間線是符合薛奶奶跟他說的上古秘莘的，但這里面有些事，跟龍蛇起陸講的故事不太對得上。
因為龍蛇起陸的故事中，做為秘血的起源，秘血真祖是被一位第十階擊殺的，也就是空間始祖。
可若是對照著薛奶奶的話，那時候空間始祖應該已經死了才對，畢竟那時候都有時間等禁忌了，禁忌這種概念式的存在體系正式成型，是在空間始祖隕落之后。
“你這魔頭，到底想說什么？你想說原初神界記載的古史為假不成？”
龍蛇起陸聽聞魔神的話，很是不悅，他對歷史真相還是特意考究過的，也曾與原初神界那位光暗禁忌坐而論道，雙方都肯定了古籍中禁忌記載事情的真實性。
“所以我才說你們這些被創造出來的生命，劣根性難改。”
萬劫始祖嗤笑道，“料你界禁忌也不至于特意篡改歷史不明是非，但如吾所言，一切事情也是他們推敲后記載下來的，祂們身為禁忌，就一定對嗎？只是選擇了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真相罷了，因為祂們怕了。”
“什么意思？”
陸離皺眉問道。
“吾是說，事情沒你們想象的那么復雜，薛芷妤不曾說謊，原初神界的禁忌也不曾說謊，只是薛芷妤所知不多，而原初神界的古老禁忌把事情想到了對他們有利的一面。”
萬劫之祖說道，“的確是那家伙先隕滅的，后來才有了時間禁忌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你們口中的秘血真祖也是在那時誕生的，若論你們生命繁衍的路子，或許吾應稱其為秘血真子。”
陸雪晴和龍蛇起陸聽了后震驚，互相對視一眼。
“你難不成想說秘血真祖是你兒子？”
陸離揶揄的說道。
“那個講故事的小子說秘血是諸天過往之罪凝結，他只說了一半，怎么不曾言說，秘血真祖為何‘發瘋’，最后要毀滅一界呢？”
魔神笑著說道，“因為秘血真祖誕生的時候，是基于兩件事物的，一是諸天過往禁忌之概念冗余，二是……吾之源力。”
“萬劫之源！？”
陸離驚呼出聲，如今他也知道自己體內是怎樣一個主兒了，同時也清楚萬劫之源的污染力，誕生之時就與這東西有關聯，也怪不得秘血真祖最后會變成了界海第一魔頭。
“你敢辱我先祖！？”
龍蛇起陸憤怒的喊道，覺得被萬劫之祖這么定義，無法接受。
他自幼都以秘血一脈為榮，認為秘血真祖即便走錯過路，那也是他們力量的源頭，而最終秘血一脈庇佑眾生，是有大功績，值得他自傲的。
而關于萬劫之祖，他從小就聽對方是如何邪惡，萬死難辭，怎能接受祂才是秘血真正的源頭？
“小子，你還是年輕，這么容易就動怒了，你且看你那年紀更小的姑奶奶，還不曾動怒呢。”
魔神揶揄道，隨著在此界被困鎖，和陸離一起冒險，祂也越來越‘人性’化了，會出言調侃刺激別人，這似乎也是祂被囚禁中最大的樂趣了。
“姑奶奶……”
龍蛇起陸看向陸雪晴，卻發現陸雪晴秀眉微皺，正在沉思。
“怪不得……”
陸雪晴嘆息一聲，似是已經明悟。
“你看，小子，這就是為什么你境界遠不如比你還小的姑奶奶。”
魔神嘲諷著說道，“也或許是不曾汲取過吾之力量。”
是的，陸雪晴現在想通了，而龍蛇起陸想不通，這既有悟性的差距，也有經歷的差距。
因為陸雪晴自年輕時就跟陸離有交集，在一拳超人世界接吻互換本源，從那時候起，她就知道神之秘血可以吸收陸離體內的萬劫之源獲得力量，而反過來，陸離吸收神之秘血也可以獲得力量。
只是他們兩人都從來沒有想過，這是為什么。
包括在武神山的那些師兄師姐們，他們從陸離那采補，吸收萬劫之源，都只是覺得這東西可以提純他們的血脈，欣喜不已，卻從未想過原理。
現在真相水落石出，萬物相生相克，但可互相成全得其助力的，卻是少之又少，唯有一種情況最有可能，那就是兩種物質，同出一源。
秘血的誕生中就有萬劫之源融入，可以說這是萬劫之源結合諸多概念進化出的一種血脈，所以神之秘血可以吸收萬劫之源，萬劫之源也可以吸收神之秘血。
再聯想一些以前她只當是老爺爺逗她玩的故事，比如王爺爺就曾說她曾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老煙民，還曾對著萬劫之源猛吸，她當時還覺得自己光輝偉岸的曾爺爺不會這樣，但現在想來，可能也都是真的。
原來自古時起，他們這一脈就與萬劫之源有著不解之緣，到最后她曾爺爺還砍死了萬劫之祖……
等等，萬劫之祖不是還‘活’在這里嗎？
陸雪晴神情一凌，看向陸離，或者說是看向陸離真靈封印內的萬劫之祖。
“小女娃，反應過來了？吾是敗給了武帝不假，但祂永遠也別想抹除吾。”
萬劫之祖冷笑著說道，“因為祂自己成道之契機也與吾相關，除非祂殺盡所有秘血，連自身也斬掉，否則這世界上就永遠有你們口中的萬劫之源，吾的力量，本就流轉于爾等體內，潛藏不顯，卻又生生不息。”
聽了萬劫始祖的話，龍蛇起陸和陸雪晴只覺得背脊發涼，終于明白了，并非是當年他們的老祖實力不濟沒能斬草除根，也不是萬劫始祖保命后手超絕才活了下來。
萬劫之祖能有殘身，完全是因為神之秘血還存在于世上，祂便尋了機會托生，只是還未找到恢復的機會，就被那影子給扣下當做囚徒了。
“少說大話了。”
陸離此時開口道，看向陸雪晴，“雪晴，別擔心，祂吹牛逼呢，如果秘血中潛藏的萬劫之力受祂掌控，你先祖怎可能勝？祂又如何會被困在此處？”
陸雪晴聞言腦子轉過來了彎，知道魔神這話有誅心之意。
是的，如果祂真能影響秘血，祂就不會輸了，即便被困在這里，祂也應該可以讓外面的秘血中誕生祂的力量，讓祂脫身才對。
對于陸離的數落，魔神只是冷笑一聲，并不辯駁。
顯然，祂的確無法操縱神之秘血，從武帝重新祭煉秘血的時候，這一脈就與祂關系淡了，只是不可能說沒聯系而已。
因為這層聯系，武帝或許斬不凈祂，但絕不可能受制于祂，而若是武帝找到了萬劫之祖，那萬劫之祖的下場可能比現在還慘。
說白了，魔神現在的確是在吹牛逼，一吐心中之快而已。
“繼續說，你說秘血與你有關我是信的，可秘血真祖的死，空間始祖的死亡時間，這些你又如何說？”
陸離又問道。
魔神今日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不如說自從祂預言說這片天地撐不過兩紀元后，祂就更愿意跟陸離交流了，只是陸離懶得搭理祂。
可見魔神本身真的是恨透了那將祂關押的影子，祂覺得陸離之前夸下海口說要在兩個紀元內成道，卻看陸離娶妻生子每日悠閑度日，也是急了。
魔神也不惱陸離剛剛說祂吹牛逼，說道：“吾之前就曾言，是爾等將事情想的復雜，大多事記載的都對，可只要一件事出了偏差，就會什么都對不上，而這件事是爾等更愿意相信的事實。”
還是陸離反應快，在這方面的悟性很足，笑道：“你難不成想說，是你拍死了秘血真祖？”
“還算你小子有幾分慧根。”
魔神笑著說道。
“不可能，那分明是空間始祖心疼我界生靈，才出手平息了動亂！”
龍蛇起陸反駁道。
“你這小娃，當真可笑，你沒發現有些事，即便在你那個故事中，邏輯也說不通嗎？”
魔神嗤笑道，“首先，若那家伙真的心疼你們世界之海的眾生，祂早就該出手，而不是等了上百紀元，世界之海已經被打崩毀滅了，才出手將其拍死。”
“那……那是空間始祖在與你對陣，脫不開手。”
龍蛇起陸覺得自己的話語氣勢有些不足。
“是嗎，那爾等之前還曾言，你們的空間始祖心懷蒼生，因不忍傷害到世界之海，一直分心庇佑，才敗給吾呢。”
魔神的話中透著嘲諷，“祂既這般仁慈迂腐，又豈會看世界之海百紀災難，最終盡數寂滅才出手？”
陸離之前也是聽了龍蛇起陸講過那段故事的，世界之海當時確實慘，試想神武大陸那么短的戰斗就引起了一方界海毀滅，當年幾十位禁忌和秘血真祖的大戰，打了一百紀元，世界之海哪里還有完好的地？
“這……”
龍蛇起陸忽然意識到這里面的確有說不通的地方，是啊，都說空間始祖仁慈，那祂既然是敗在了仁慈上，那按說祂都在無數歲月的大戰中吃過很多這方面的虧了，不可能說坐看世界之海毀滅都不動手，即便是祂會在戰斗中吃些小虧，也是會出手才對。
何況按照祖奶奶的說法，第十階拍死其之下的強者，哪怕是如祖奶奶那般境界的人，也只是隨手一招而已，不至于說真的就會因為出手擊殺秘血真祖就直接導致敗北。
再退一萬步說，世界之海當時都已經基本被打沒了，你之前沒出手，最后再出手還有什么意義？你去保護什么？
還不如讓秘血真祖打穿世界之海后，繼續到戰場上殺萬劫大軍，反正當時的秘血真祖是敵我不辯，要把所有都斬盡的狀態。
想到這里，龍蛇起陸忽然背脊發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直勾勾的看著陸離，或者說看著那位深處的萬劫之祖。
是的，如果把事情換一個角度去思考，那么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秘血真祖當時是在做什么？
秘血真祖是在屠殺世界之海啊！
誰最沒有理由在這個階段阻攔秘血真祖？誰又最有理由，在秘血真祖霍霍完世界之海后，將其除去？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陸離體內的那位，萬劫之祖。
“小子，想明白了？”
魔神此時開口揶揄道，“你們生命總愛走入對自己有利的思想誤區，往淺處說，你們想要證明對此界有功績的空間創始者也必然是光明偉岸仁慈無缺的，往大處說，你們不敢想象一件事，那就是那家伙已經死了。”
魔神的話如同洪鐘一般敲在幾人心中，即便那已經是早就過去的太古之事，但由魔神解開謎底，還是震顫人心。
是的，與其說是那個時候的人們愿意相信空間始祖光明偉岸心系眾生，不如說，人們不愿意相信，站在世界之海這一邊的那位第十階……早已隕滅了！
一切都對上了，在連時間都還不存在的時代，界內兩位至強者交手，竭盡全力分了勝負，在那時，空間始祖敗北就已經身隕了。
其后才是祂的力量引導，誕生了時間等一系列禁忌，而空間也的確是在秘血真祖一戰后才誕生的，其原理陸離最能理解。
因為空間最初是如靈種一般的事物，是需要‘時間’和資源去成長的，空間絕非是突然出現，而是在漫長的時間里長成了，才正式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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