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過去，陸離的道心堅實，面對各種事都可冷靜處理。
但此時也還是不免有幾分發憷，好在今日氣氛沒有那么古怪，在聚會的宴席上，陸離坐在主位，而陸雪晴則是跟楚楚、蝦仁坐在一邊。
幾女除了一開始跟他打了招呼外，后來都沒跟他說過話，倒是自顧自的在聊些什么，讓陸離很是奇怪。
可此時人不少，他也沒有好細問，只是跟藍染等人說明了一下這幾個紀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眾人聽了靈種創世之玄妙，也全都感慨萬分。
“對了，諸位有聽說過天荒兄，和道衍兄的近況嗎？”
陸離在席間問道。
在這里的故人都是屬于原本起源空間、終焉空間、混沌空間、神靈空間、奧術空間內的人，還有四大空間并未被融合，那些空間里的人就沒法來相會。
“唉，陸兄，你回來有些晚了。”
混沌空間的‘我的大棒有點粗’開口道，他能活到今日也算是相當不容易，也算是陸離當年群友中少數活下來的人了。
“什么情況？”
陸離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棒嘆息一聲說道：“三千萬年前有大劫，我也曾奉命去處理，只不過陸兄你是知道我的，能混到九階巔峰已經實屬不易，這輩子想要更上重樓卻是困難，當時遭遇了禁忌一級數的敵手，是道衍兄路過援手，才救下了我。”
說到這里，這個已經幾億歲的綠皮漢子也不禁濕了眼眶，“我與道衍兄往日不過是點頭之交，年輕時也曾有過矛盾，但他知道公義，讓我先行，最終力戰而亡。”
“唉，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大抵就是如此了。”
這時，一旁還有人開口，明著點‘大棒’是廢物點心，但大棒也沒有跟對方斗嘴。
一是因為他心中確實有愧，二是雖然大家在年輕時都是嬉笑玩鬧的群友，但如今他仍舊只是九階巔峰，而對方卻已經登臨禁忌果位。
開口那人是一名紅衣女子，做少女模樣，正是血雨，此時也不嬉笑，在陸離目光掃過來的時候，搖頭嘆息道：“天荒的事是我聽猩猩說的，他一個人沖了三個敵手，最后殺了一個，但自己也身隕了。”
陸離聽了兩人的話，心中震顫不已，一想到自己那時還沉浸于靈種的推演中，就更覺心中愧疚。
他又想起當日天荒請他留下喝酒，但他趕時間就推脫說下次，誰曾想那就是永別了。
原來即便人的生命再悠久，有些事也不是永遠在等著你的，一旦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想什么呢？便是有靈種，他們就能活了？”
陸雪晴此時出言道，面容嚴肅話語冷酷，“世道亂了，沒誰能保證自己可以在惡戰中活下來。”
陸離知道對方話語無情，實則是在安慰自己，隨后嘆息一聲，“雖是如此，但我仍有愧，他們可曾有后人？”
“道衍兄一生獨行，天荒倒是子孫滿堂。”
血雨開口說道。
荒古空間的運作制度在九大空間里很特殊，他們是不外招探索者的，全靠空間自己生，所以天荒當然是有對象的，沒事就在家造孩子。
陸離聞言暗暗記在心中，準備之后去荒古空間走一趟。
之后大家飲酒吃食，聊了這些年發生的其他事，重點放在了三千萬年前的那一戰上。
據說當時上面降下了很多各種各樣的影子仆從，原先陸離或許還不太理解這種手段，但在跟魔神聊過，以及他個人境界提升后，大概明白這些影子仆從的原理。
其實是那幾位第十階的一種力量映射，借了世界之海內規則顯化，形成了另類的生命體，好來霍亂‘后方’
當時戰斗很慘烈，因為那些影子仆從如同下餃子一般的出現，最次也是九階巔峰的存在，一時間世界之海內被攪得腥風血雨，神武大陸和原初神界也都是強者盡出，才將此事漸漸平息。
空間在那一戰中損失慘重，連那位困仙前輩都戰死了，年輕的探索者更是死了也不知道多少。
有很多人，都是在近幾個紀元內崛起，原本有著禁忌之資，但也都在那一戰中隕滅了。
就比如天荒和道衍，他們原本是有希望問鼎那一境界的，甚至已經是臨門一腳，可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了，在大戰中死去。
聊到這里，陸離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便看向陸雪晴，“奶奶呢？”
陸雪晴面色也是一沉，搖了搖頭，“早在兩個紀元前，祖奶奶跟我交代了些事，便消失了。”
在場的其他人有些也是頭一次聽聞此事，臉上帶著驚駭，或是恍然。
因為當年的戰況慘烈，那也只是針對于他們這些人而言，若是有薛前輩那般蓋世強者出手，定然可以輕易平定界海風波。
可自始至終，當年薛前輩都沒有現身，原來竟是早在兩個紀元前就遠行了。
至于其去了哪里，盡管陸雪晴不曾言明，大家心中或多或少也都有著猜想。
恐怕是上邊情況不妙，必須有至強者前往助陣，若無薛前輩遠行，恐怕三千萬年前那一戰，就不是他們能平掉的了。
或許就又會是一場席卷界海的沖擊波，將半數界海直接淹沒。
“我祖爺爺也說要遠行了，但我問他是為什么，他卻什么也不告訴我……”
楚楚在一旁神情低落的開口。
“別擔心，祖爺爺他那么聰慧，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蝦仁在一旁安慰道。
陸離注意到了兩人對話的細節，有些驚訝，“你們是一個祖爺爺？”
他原本以為兩人是遠房親戚之類的關系，誰知道竟是同源的。
“我們沒說過嗎？”
楚楚側了側腦袋，笑著道。
“楚楚是我堂姐……”
蝦仁手指碰撞著說道。
“那你們其實是一個姓？”
陸離好奇的看向楚楚，“你真名姓夏啊？”
楚楚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我們相識于微末，幾個紀元了，你都沒問過我的名字。”
陸離有些不好意思，仔細想來，他還真沒問過楚楚名字，但那是因為在空間內大家都喜歡用昵稱，那也是他們每個人的標簽，就像大家都叫他囚魔一樣。
只是陸離自己不喜歡親近之人叫自己的昵稱，就告訴了他們自己的真名，于是很多人就開始喊他陸兄。
“敢問楚楚芳名？”
陸離問話時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側邊的某女，見對方只是捧著茶杯喝茶，也就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笨啊，既然都是化名，本姑娘當然是姓楚啊。”
楚楚笑著說道，眉宇間帶著戲弄之意。
陸離還真有點懵了，看看楚楚，又看看蝦仁，“你……蝦仁你剛剛不是說，楚楚是你堂姐嗎？”
“是啊。”
蝦仁乖巧的點了點頭。
“那……”
陸離感覺自己能參破九大靈種奧妙的腦袋一時間也有些懵，“你們……”
“誰說孩子一定要跟爹姓的，一個姓楚一個姓夏不是很正常嗎。”
楚楚解釋說道，讓陸離恍然。
原來是這么簡單的道理，他剛剛第一時間居然沒想明白，果真是那啥令人降智。
嬉笑中，眾人又說起了其他事，很多人都感慨大道太難了，做為探索者升到九階巔峰就已經很不容易，但能否達到更強的禁忌之境，真的是要看天賦才情的，他們很多人都卡在這個位置已久，再也無法寸進。
隨后，就有人好奇的看向陸離，一方面是聽說陸離很會講道，希望得到陸離的指點，二來是他們好奇陸離如今的境界。
就連藍染也是如此，他在前些時日，剛剛承接了一種古老的概念，成為了一位年少時曾仰望過的無上禁忌，但即便是他，也感覺看不透現在的陸離了。
“我？”
見眾人好奇，陸離笑著搖頭道：“我并沒有邁入無上之境。”
“可是……”
大棒有點困惑的問，“俺覺得陸兄的力量深不可測，就像是與我不在同一次元一般。”
血雨也笑著說道：“陸大佬，別賣關子了，快說道說道。”
見眾人催促，陸離也不好隱瞞，“我走了另一條路，如今算不得禁忌，也沒有開創或繼承任何概念，而是融入萬法，取用萬道。”
一句融入萬法，取用萬道，便讓很多人震驚，不知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境界。
因為即便是禁忌人物，也不敢說自己通曉萬法，往往是專精幾種法則，配合自己的概念進行攻殺。
“那陸兄，你就不怕概念能力的針對嗎？”
有人困惑的問道。
被問到這個，陸離看向陸雪晴，“雪晴也非無上之境，她可會怕概念能力針對？”
其他人一聽覺得也是啊，早在陸雪晴開始收攏空間起，就有人好奇過她的境界，但陸雪晴好像也從沒在戰斗中用過概念能力，不像是禁忌那條路。
“我不一樣，受血脈限制，雖不怕禁忌的概念攻殺，卻也無法自己走這條路，所以只能另辟蹊徑，走純粹的武道，磨礪戰法和身軀，至于能走到哪一步，還未可知。”
陸雪晴解釋道，幾個紀元過去，她和陸離一樣，敗也絲線之力，成也絲線之力。
她在抵達九階巔峰后，靠著自己的力量化去了那絲線，靠著她的理解和領悟，開辟了新的道路，已非尋常禁忌可比。
如今九大空間內序列第一的虛空先驅者，就是她的名號，這證明了她已經超越了老輩強者中的龍蛇起陸與曼珠沙華。
若非如此，終焉空間也不會被吸收進來，正是因為曼珠沙華在賭戰中敗給了陸雪晴。
以現在陸離的眼光來看，他很容易能理解陸雪晴強大的原因，她本身承接了一位有第十階實力的強者的最純粹的血脈，又參悟了另一位傷到她的第十階的力量，相當于有兩條路映照參考，加上她自己天資悟性不俗，會很強也就不奇怪了。
單以空間的評判標準去看，陸雪晴此時的綜合屬性已經有343點，又不懼概念攻殺，一身武道力量相當霸道，含有能敵者。
要知道曼珠沙華和龍蛇起陸也就是342點屬性而已，已經不是陸雪晴的對手，倒也正常。
在這個領域，每一點屬性都像是隔著天塹，上位打下位是有統治級的壓制力的，所以之前陸離逆斬真武帝君，才讓真武帝君相當不理解。
此時陸雪晴看向陸離，“那你呢？”
她眼中燃起了戰意，即便過了數個紀元也不曾變，她可還記得，自己宣誓要將陸離壓在身下的。
至于楚楚和蝦仁的事，在這件事上都要先靠后站，等她壓服了陸離，再與其說道。
“我？若非天上來敵，我應已無對手了吧。”
陸離這話聽起來有些凡爾賽，但他說話的語氣卻是充滿了慨嘆，頗有高手的寂寞無敵之感。
“擇日不如撞日，終焉空間似乎很不服氣以起源空間做為主體歸一，不如今日我們再比一場？”
陸雪晴笑著說道。
其他人聞言也是有些興奮，尤其是血雨這種，恨不得拍手鼓脹了。
別離三個紀元，陸離其實并不想跟陸雪晴一見面就來這種切磋，要是換一種切磋方式還差不多。
但這么多人看著，他也不好拒絕，他掐指推演了下，臉上露出笑容，“可以，但我們換一種比法如何？”
“什么意思？”
陸雪晴不滿道，心說陸離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彎彎繞繞了？
殊不知，陸離是想給自己心愛之人留點面子，真要切磋，咱們關起門來切磋不就好了，給大家看著，把你這個搞空間合一項目的人給打趴了，那多不好看。
陸離又指了指天外，“有敵，你我一同出手，且看誰斬的多如何？”
陸雪晴聞言面色一變，其他人也一樣，因為他們在空間內感覺不到任何東西，若陸離說的是真的，那敵人便是在極遠處藏匿。
“在哪里？是那些影子的殘黨嗎？”
大棒有點應激的站起身來，臉上帶著怒容，似是要沖出去一戰。
“不急，已經過來了，我查查，有三十三只啊。”
陸離掰著手指說道，“看來你們這些年的清繳工作也不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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