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好。”
  李子明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語氣中還有未散去的興奮。
  “你好啊,小明子。”
  劉正說道。
  “呃是小子明。”
  李子明忍不住糾正道。
  “哦。玩得開心嗎?小明子。”
  他隨意地問道。
  “開心!下水道里的生物真的都長得稀奇古怪的,連魚都長得歪瓜裂棗的。不過味道真好吃,我一個人就吃了三條。”
  李子明滿足地說道。
  “玩得開心就好。我問的事兒呢?”
  “打聽清楚了,找逢魔未來麻煩的一共有三波人。”
  李子明回道。
  “嘖,這丫頭也夠倒霉的。哪三波人?”
  劉正感嘆了一聲。
  “一個是她班上的大姐頭,一個是她隔壁班的班草,一個是她同年級的年級第一。”
  李子明說道。
  “原因呢?”
  “她班上的大姐頭找她麻煩是因為她隔壁班的班草喜歡她,而大姐頭喜歡她隔壁班的班草。”
  “她隔壁班的班草找她麻煩是因為她隔壁班的班草喜歡她,但她不喜歡她隔壁班的班草。”
  “她同年級的年級第一找她麻煩是因為她同年級的年級第一幾乎所有的科目都是年級第一,只有數學的年級第一是她。”
  李子明一一說道。
  “.你語文作文分數是不是挺低的?”
  他虛著眼道。
  “是啊。哇,劉總您怎么知道的?”
  李子明驚訝道。
  “就你這水的水平,作文分數高才怪了。”
  他翻了個白眼道。
  “嘿嘿。”
  李子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雖然他說得啰里啰嗦,但情況還是基本說清楚了。
  “那她班上的大姐頭和她隔壁班的班草自己對線去不就完了嗎?找她麻煩干什么?”
  劉正問道。
  “她班上的大姐頭認為她不配被她隔壁班的班草喜歡,她隔壁班的班草認為她不配不喜歡他。當然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她沒人也沒錢。”
  李子明聳了聳肩道。
  身為百鬼行的部長,八條大爺還是挺有錢的。
  但他和逢魔未來有個致命的問題,那就是他們都沒有城里的戶口。
  私立學校里大部分都是有錢人的孩子,一個鄉里別想要當老大,那得非常有錢或者非常有關系才行。
  而逢魔未來顯然兩者都沒有,就算有,孝順的她也不會把錢用在這種地方。
  “錢不是問題,至于人嘛.”
  劉正的聲音拖得老長。
  “人也不是問題。”
  李子明乖覺地接話。
  “搞得定嗎?”
  他問道。
  “劉總問你們呢,搞得定嗎?”
  李子明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意思。
  “問題一點兒沒有,高三那幫大傻逼,我看他們不爽很久了。”
  “還踏馬班草,小爺我今天就草草他。”
  “跟劉總說,要是搞不定,我們所有人都去下水道里吃大便。”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亂哄哄地應道。
  “很好,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了。需要什么就告訴我,我只要一個結果,那就是逢魔未來能安安心心地學習然后參考高考。”
  劉正點頭道。
  “是!”
  李子明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大聲應道。
  “總算是不用自己親自干活了。”
  掛斷電話,劉正自嘲一笑。
  雖然指揮的是一群小屁孩兒,但好歹也算是過了把當領導的癮了。
  “差不多也是時候該去杜康酒坊了。”
  他拿出了采購清單看了一眼。
  現在白羽雞要完成采購任務,牛馬、法國梧桐、鬼手、瘦馬、守墓人全都要喝美酒,跑一趟能完成好幾個委托還是很劃算的。
  這么看起來,大都會還真是人均酒蒙子啊。
  但如果要去的話,是用采購清單的三個小時去,還是趁著送外賣的時間去呢?
  從性價比的角度來說肯定是趁送外賣的時間去,這樣不僅有傳奇馬甲的加成,還能多出很多的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但既然杜康酒坊與夢有關,那里面的時間流速未必就和現實一樣。
  萬一到時候酒還沒賣完送餐時間就過了,那就完犢子了。
  “還是確認一下吧。”
  劉正給白羽雞打去了電話。
  “什么事?”
  電話那頭傳來了剁骨頭的聲音。
  “主廚老大,我想問一下杜康酒坊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一樣嗎?”
  他問道。
  “不一樣。”
  白羽雞的回答不出他所料。
  “那具體的比例是多少?”
  劉正追問道。
  “不知道。有時候去采購的人覺得過了一整年,但現實中只過了十分鐘。但有時候采購的人覺得只過了幾分鐘,現實中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
  白羽雞回道。
  “那我這三個小時要是不夠怎么辦?”
  “如果是因為正當原因超時那就沒事。但如果是因為磨蹭或者辦私事超時,那你就等死。”
  白羽雞冷冷地說道。
  “好吧。哦對了,我還弄到了一些蒔蘿籽,和普通的蒔蘿籽不一樣,您有興趣嗎?”
  “什么不一樣?”
  白羽雞問道。
  “說是大魔女親手種植的蒔蘿產出的果實,受到她身上魔力的侵染,味道格外的濃郁和特別。”
  他把備注里的話復述了一遍。
  “等著。”
  白羽雞果然來了興趣,然后掛斷了電話。
  “開門。”
  一分鐘后,他便來到了休息室的門口。
  “來了來了。”
  劉正趕緊開門。
  “蒔蘿籽呢?”
  白羽雞徑直道。
  “這里。”
  他拿出蒔蘿籽口袋遞給白羽雞。
  “嗯,這個味道,用來做普羅旺斯燉菜再合適不過,和神之魔物的大蛆也是絕配。”
  白羽雞打開袋子聞了聞,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您滿意就好。”
  “你想要什么?”
  白羽雞扎好口袋問道。
  “我想要三文魚陪我出去一趟。”
  劉正說道。
  要是有三文魚幫忙,十萬大山之行便又多了幾分把握。
  “不行,沒有合適的理由。”
  白羽雞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廚房的員工雖然不像客服部的人一樣幾乎釘死在餐廳里,但能出去的機會也是非常有限的。
  除了常規的采購任務之外,其他時候都要看運氣。
  這也是外賣部相對其他部門最大的優勢所在。
  “那我想找您要點火。”
  劉正退而求其次道。
  “什么火?”
  “什么火都行,只要品質夠高就行。”
  他回道。
  “要多少?”
  “不用太多,不是用來對敵用的。”
  劉正連忙說道。
  “這件事老板也是知道的,也給了我一份火焰。”
  他補了一句。
  “嗯?好。”
  聽到這里,白羽雞痛快地答應了,拿著口袋就要走。
  “主廚老大稍等。”
  劉正連忙叫住了它。
  “還有什么事?”
  “那啥,您能不能給我留一點?我想給上次跟您比賽燉湯的那個廚師也分一些。”
  他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個不適合她,只會浪費。”
  白羽雞搖頭拒絕。
  “那好吧。”
  正當劉正遺憾之際,白羽雞又摘下了廚師帽,從里面拿出了一條曬干的海帶。
  劉正接過海帶,物品介紹馬上彈了出來。
  “名稱:一條憂郁的海帶”
  “類型:雜物”
  “品質:優秀”
  “效果:食用者越憂郁,滋味越鮮美。”
  “備注:嗚嗚嗚,為什么都說我是海帶,我明明是昆布啊。”
  “是否能帶出副本:是”
  “系統你也沒放過它啊。”
  他看看名稱,又看看備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感覺系統有時候也挺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玩家的系統都這樣。
  “謝謝主廚老大。”
  劉正感謝道。
  白羽雞做事還是大氣的,也難怪牛馬和它關系好。
  “嗯。”
  白羽雞微微頷首,然后昂首闊步而去。
  “嘖嘖嘖,瞧瞧這氣派,瞧瞧這四方步。”
  他大聲地小聲贊嘆道。
  他話音一落,白羽雞的四方步邁得更方了。
  “羨慕嗎?羨慕你去給它當小弟啊。”
  牛馬的大腦袋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語氣不善地說道。
  “哪兒能啊,比起大佬你,拿破侖.”
  “我怎么了?”
  劉正諂媚一笑,馬屁還沒說話,白羽雞突然一個閃現回到了門口。
  “拿破侖大佬在體魄上還是要稍遜一分。”
  他面色不變,自然地接了下去。
  “哼。”
  白羽雞倒也沒找他的茬,而是看向牛馬。
  “你果然是受傷了。”
  “放屁,我牛精馬猛的狠,哪兒受傷了?”
  牛馬嚷嚷道。
  “你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要是你沒受傷,剛剛早就出來湊熱鬧了。”
  白羽雞冷笑了一聲道。
  “我變穩重了不行嗎?”
  “你確實是變重了,相比這個新人來之前,你至少重了200斤。”
  白羽雞掃了它一眼,點頭道。
  “我這是還沒拉屎,拉完屎肯定沒重那么多。”
  牛馬有些心虛地說道。
  “主廚老大,我大佬之前去垃圾處理廠送了趟外賣。”
  劉正趁機說道。
  “垃圾處理廠?好,好啊。”
  白羽雞突然面露喜色。
  “不是,我又沒死在里面,你高興什么呢?”
  牛馬被它笑得有些懵逼。
  “你要是死在里面,我就沒有這么好的食材了。走,跟我回廚房。”
  白羽雞說道。
  “你看我像傻子嗎?”
  牛馬翻了個白眼。
  都說它是食材了,它怎么可能還去廚房,那不是肉包子打黑爪,有去無回嗎?
  “切你一塊肉而已,不把腐肉切除,你的傷怎么能好?不回也行,讓我進去。”
  白羽雞退了一步。
  “不讓。”
  牛馬瘋狂搖頭。
  “快點,不然你們外賣部的員工餐以后就只有大便和腳汗了。”
  白羽雞威脅道。
  “誰的腳汗?”
  牛馬下意識地問道。
  “呵呵,當然是大腳怪的。”
  “臥槽,老母雞你也太惡毒了吧?”
  牛馬震驚之下把它心里罵白羽雞的稱呼都喊出來了。
  大腳怪的腳汗那是生物能喝的嗎?倒在石頭上石頭都能惡心地吐出來。
  “你叫我什么?”
  白羽雞用陰森的語氣說道。
  “我是說,拿破侖兄弟,以我們兩個的關系,沒必要下手這么狠吧?”
  牛馬立刻改口。
  “那就要取決于你配不配合了。其實就算你不配合,我也會向老板要求你配合的。”
  “唉,算我倒霉。你進來吧。”
  牛馬無可奈何地說道。
  “算你識相。把‘憤怒’給我。”
  白羽雞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休息室,然后朝劉正伸出爪子。
  “好的。”
  劉正連忙把“憤怒”交給它。
  銹刀一落入白羽雞爪中,立刻燃起了熊熊怒火,看得劉正羨慕不已。
  “傷在哪兒了?”
  白羽雞問道。
  它只是能察覺到牛馬受傷了,但不知道準確的位置。
  “這里。”
  牛馬不情不愿地側過身體,把后腿股外側上的傷口顯露出來。
  “哦,原來是黃瓜條。”
  “你他媽懂生物學嗎?這叫臀骨二頭肌。”
  牛馬罵道。
  “我不懂什么生物學,我只知道食材學。別動!”
  白羽雞突然喝了一聲,怒火一卷如匹練,接著便煙消云散,只留下刀身上的一條長而寬大的紅肉。
  “現在到你了,把你的觸手給兩條我。”
  它對轉頭對劉正說道。
  “給倒是沒問題,可我應該給哪個你啊?主廚老大。”
  后者苦笑道。
  此時在劉正的眼中,休息室中的場景已經亂了套。
  無數個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白羽雞出現在休息室各處,甚至牛馬的身體里都長出了好多個。
  而牛馬也沒好到哪里去,畫風直接變成了畢加索的抽象畫版本。
  “嗯?”
  在白羽雞的眼中,一切并沒有什么異常。
  但它知道劉正沒有騙它的理由,于是立刻摘下頭上的廚師帽,想要封印手中的肉條。
  然而當它看向爪中時,卻發現它摘下來的是它自己的腦袋。
  “噗!”
  鮮血如同井噴,落下時卻變成了玻璃一樣的碎屑。
  “有點意思,不愧是垃圾處理廠。”
  白羽雞的語氣非但不驚恐,反而十分興奮。
  接著它竟直接捏碎了自己的腦袋,隨即整個身體都像玻璃雕像一樣爆碎。
  然后,一股恐怖的吸力從廚師帽中生出,將休息室中的一切都朝著帽中吸去。
  “不要對抗。”
  帽中傳出白羽雞的聲音。
  “好的。”
  劉正應了一聲,依言放松了身體。
  越靠近廚師帽,他的身體便越來越小,等到了帽子上方的時候,他已經只有一只小白鼠那么大了。
  而牛馬的體積反而比他更小,只有一只蟑螂那么大了。
  正當劉正以為自己要去廚師帽中一游的時候,那股吸力卻戛然而止,接著變成了一股斥力,將他和牛馬都彈飛了出去。
  “艸!”
  劉正被狠狠地砸到了墻上,腦袋上直接撞出了一個大包。
  他揉著腦袋環顧了一圈,發現休息室里的景象已經恢復了正常。
  只是廚師帽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白羽雞卻沒有現身。
  “大佬,現在怎么辦?”
  他看向變回原本大小的牛馬。
  “嗯”
  牛馬沉吟了幾秒,走到了廚師帽的面前。
  “事已至此,先拉個屎吧。”
  它大腚一沉就要向下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