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是說,非得做成這個樣子嗎?”
劉正看著尼羅河醫生手里的東西,嘴角微抽。
如果以形狀而言的話,其實那更像是一個沒有蛋筒的甜筒。
但如果加上那黃褐色的顏色以及那縷內斂而深沉的臭味的話 好吧,這就是一坨大便。
“話說那兩個結晶不是綠色和藍色嗎?怎么變成這個顏色了?”
他忍不住問道。
“我才是藥師,到了我手里,我想讓它是什么色,它就得是什么色。只要我想,五彩斑斕的黑我都能弄出來,不信我現在就給你回爐重造。”
尼羅河醫生驕傲地說道。
“我信我信,就這樣挺好的。”
劉正趕緊接過了大便。
別說,雖然外表看上去是一灘,但實際上的觸感還是更接近于一顆,把它拉出來的圣甲蟲也是遭了老罪了。
“名稱:三糞之力(一次性)”
“類型:道具”
“品質:完美”
“效果:使用后制造大范圍的毒霧,范圍內所有擁有排泄功能的目標都將受到怨念攻擊。”
“備注:一定是特別的怨糞,才可以一路拉來毒死了全家人”
“是否能帶出副本:是”
“三糞之力.”
劉正欲槽又止。
正常情況下,尼羅河醫生是他認識的人里最正常也最靠譜的那個。
但每當涉及到專業范圍的時候,尼羅河醫生又最讓他難繃。
“醫生,您對以太胡同了解嗎?”
劉正選擇換個話題。
“聽說過,沒去過。怎么,你要去那兒送外賣?”
“沒錯。”
他點了點頭。
“那我陪你走一趟吧。那個地方,光有蠻力不好使。”
尼羅河醫生主動說道。
“感謝醫生,不過我已經找到陪我去的人了。到時候還要麻煩您陪我進十萬大山了,現在您還是先養精蓄銳吧。”
劉正笑著說道。
薅羊毛也不能老逮著一個人薅,尼羅河醫生家里又是智障又是病號的,老把他弄出去當打手也太不厚道了。
“行吧。記住,進去以后什么也別吃,什么也別喝,什么也別碰。”
尼羅河醫生告誡道。
“知道了。走了啊,醫生。”
出了診所,看著假寐的獅身人面獸,劉正神色一動。
“小安啊。”
他夾著嗓子喊了一聲。
“人類,你叫我什么?”
獅身人面獸果然睜開了眼睛,怒視著他。
“偉大的安多斯芬克斯大人。”
劉正立刻改口。
“哼,下次再叫錯,你的舌頭就不是你的了。”
獅身人面獸恐嚇道。
“安多大人要是喜歡,我送您一條。”
他大方地說道。
不就是舌頭嘛,割了再長就完了。
“誰要你的舌頭,惡心死了。”
獅身人面獸嫌棄地說道。
“也不知道是誰不刷牙,舌苔比墻膩子還厚。”
劉正腹誹道。
“安多大人,我要去一個巫師聚集的地方送外賣,您能幫幫我嗎?”
他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不能。”
獅身人面獸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休想再拉著我一起倒霉,可惡的人類!”
它大屁股一甩,竟然直接閃進了診所。
“不幫就不幫嘛,躲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討債的。”
劉正翻了個白眼道。
“走吧,去醫蜂大藥房。”
上了馬車,他對司機說道。
到了目的地,劉正徑直拍響了醫蜂大藥房的木牌。
“誰?”
醫蜂低沉的聲音從門里傳出。
“我。”
他大聲回道。
“你又來干什么?上次的貨那么快就用完了?”
醫蜂疑惑道。
雖然它配的“底也伽”藥性沒那么沖,但那個量也不是兩天就能吃完的。
“兩件事。第一件事,把藥罐子還我。”
“那就是個普通的藥罐子,你要來干什么?”
“就算它是坨大便,也不是你不告而拿的理由。”
他回道。
“那我可以花錢買。”
醫蜂說道。
“我可以賣,但前提是你先把它還給我。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劉正固執地說道。
“第一次見到你這么古板的人類。”
醫蜂咕噥道。
大門打開,藥罐從門縫里滾了出來。
“很好,現在你可以出價了。”
他撿起藥罐說道。
“一萬。”
醫蜂開出了價格。
劉正搖了搖頭。
“這真的就是個普通的藥罐,只是有些價值而已,不信你可以拿去別的地方問問,一萬塊已經很高了。我最多再給你加五千。”
醫蜂咬牙道。
“我的意思是你出價太高了,一百塊就夠了。”
他說道。
“嗯?人類,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醫蜂狐疑道。
“沒什么鬼主意。一萬塊和一百塊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但你尊不尊重我對我很重要。”
劉正淡淡地說道。
“一百塊加一句道歉,這個藥罐就是你的了。”
“如果我不道歉呢?”
醫蜂問道。
“既然你把東西還給我了,那就到此為止,大家一拍兩散。不過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你錯過了什么的。”
他說道。
醫蜂陷入了沉默。
“時間差不多了,再見。”
劉正看了眼手機,揮手作別。
“等一下。”
醫蜂叫住了他。
“對不起。行了吧?”
它不情不愿地說了一聲。
“行了。”
他本來也不期待醫蜂有多真誠。
“看看這個。”
劉正拿出了厄拉科斯沙蟲的神經節。
“這是.‘香料’!”
醫蜂很快認出了圓球,激動地叫道。
“沒錯。”
他點頭道。
“我的天,你是怎么弄到這個東西的?”
“去城外送外賣的路上遇到了。”
劉正把遇到厄拉科斯沙蟲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你說的是真的?”
醫蜂不敢相信地說道。
“我有騙你的必要嗎?連尸體我都讓市政廳的人回收了。”
“那你的運氣可太好了。”
醫蜂又羨又妒。
能遇到厄拉科斯沙蟲已經很幸運了,何況還是在大沙漠之外的地方,用天上掉餡餅都不足以形容。
“我的運氣向來不錯。”
他坦然承認。
“你一共弄到了多少神經節?”
醫蜂問道。
“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了。買嗎?不買我就去找別人了。”
“買。兩百萬怎么樣?”
醫蜂開了個價。
“你是在開玩笑嗎?醫蜂醫生。就算是那些來歷不明的‘香料’都不止這個價,更何況我這個來歷清白還有市政廳背書的。”
“你要是把我當成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那你可就錯了。我不缺錢,賣給你只是想順便請你幫個忙。”
他直接將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隨手扔在了地上。
“咕!”
看著地上一沓又一沓的百元大鈔,醫蜂咽了口口水。
“什么忙?”
它小心地問道。
用“香料”來請它幫的忙,肯定不會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我的手下,就是上次來取藥的那個牛頭人,它誤食了沙蟲的血液,想問問你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這你可算是問對人了。”
醫蜂松了口氣,然后自信地說道。
“哦?”
“我最近剛剛研究出來一套治療藥物成癮性的療法,可以做到百分之百根除。”
醫蜂說道。
“有副作用嗎?”
他問道。
以大都會的尿性,別到時候成癮性治好了,人也沒了。
“有,副作用就是費用非常高。這套療法的原理是先讓病人對另一種藥物成癮,而在原本的成癮性被徹底覆蓋后,這種藥物的成癮性就會轉化為排斥性,病人的成癮性也就被治好了。”
醫蜂介紹著它的新式療法。
“以毒攻毒是吧?”
“沒錯。厄拉科斯沙蟲之血的成癮性很強,這個覆蓋的周期也會很長,初步估計費用至少在兩百萬以上。”
醫蜂計算了一下之后說道。
“你的這種藥物經過臨床試驗了嗎?”
劉正問道。
現實中的藥物研發流程一般是靶點篩選、先導化合物優化、合成工藝開發、藥代動力學研究、安全性與毒理學評估、一到三期臨床試驗、審批與上市后監測等。
他都不期待醫蜂搞別的流程,只要做過臨床試驗就算是很嚴謹了。
“當然,我可不是那種隨便搓個藥丸子就敢自稱新藥的野狐禪。我這可是做了百人以上的臨床試驗的。”
醫蜂自豪地說道。
一期臨床試驗的人數標準大概就是20到100名被實驗對象。
“你上次讓我介紹病源,不會就是想拿她們做臨床試驗吧?”
劉正皺了皺眉頭。
“沒錯。”
醫蜂坦然承認。
“.你確定這種藥物安全嗎?”
他糾結了片刻后決定還是當做沒聽見。
大都會草菅人命的事情太多了,他看不了那么遠,也伸不了那么長。
“我的試驗對象里沒有牛頭人,所以不能跟你保證百分之百安全,只能出現問題解決問題。”
醫蜂謹慎地問道。
“那請稍等一下。”
劉正回到了馬車邊上。
“上校,您覺得呢?”
他問道。
“聽起來它的辦法更科學一些。我知道的那種治療方法也能根除,但對被治療者的身心傷害很大,抗不過去就死了。當然,費用比這個要低很多。”
司機回道。
“那我還是試試這個吧。”
好歹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小弟,待遇上還是要盡量拔高的。
“有件事情剛剛沒跟你說清楚。”
他返回大門前,將神經節可能開不出多少“香料”的事情告訴了醫蜂。
“我有兩個方案,你看你能接受哪個。”
“第一個方案,這個神經節作價三百萬,扣除兩百萬作為治療我手下的費用,你再支付給我一百萬。”
“第二個方案,我直接付給你兩百萬作為治療費用,這個神經節我拿去賣給別人。”
“我就知道不會有人運氣那么好。”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個結果,醫蜂反而有些高興。
“不過你都告訴我這個神經節有問題了,還想賣給我三百萬,有點過分了吧?”
高興歸高興,討價還價還是要的。
“三百萬是尼羅河醫生讓我看在他的面子上賣給你的價格,你拿著它去市場上賣,隨隨便便就能賣出五百萬的價格。”
“話是這么說,我也是要冒風險的。”
醫蜂強調道。
要是最后開出來的“香料”太少,買家肯定也是要找它麻煩的。
“方案一你至少可以賺到三百萬,如果你不愿意承擔這種風險,我可以代為承擔。”
劉正平靜地說道。
“.好吧,看在那個老木乃伊的份上,我就吃點虧選擇方案一吧。”
短暫的沉默后,醫蜂果然還是妥協了。
“那簽個合同吧。”
別的就算了,這種關系到身邊人生命安全的時候還是簽個合同更保險。
劉正拿出紙筆,唰唰唰寫下了兩份合同。
他大學學的就是法律,實習的時候也去律所打過雜,簡單的合同還是會寫的。
而醫蜂也沒有拒絕,從門縫里伸出一根前肢接過了合同。
“可以,沒問題。”
確認內容后,它簽下了自己名字,將其中一份還給了劉正。
“什么時候開始治療?”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后,劉正問道。
“我得先給那個牛頭人做個身體評估,才能定制治療的方案。”
醫蜂回道。
“行,那我讓它過來。”
他點頭道。
目前來看,醫蜂應該還算靠譜。
他能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牛大吉的運氣了。
離開巷子,劉正又趕往了學府家園。
打了個電話,副總監便帶著夜鶯他們出來了。
“不是生病了嗎?怎么還親自下來了?太客氣了吧。”
他看著步履蹣跚的副總監埋怨道。
“沒事,我正好順路就去劉總說的那個診所看病。李子明,快叫劉總好。”
副總監朝自己的兒子說道。
“劉總好!”
長得虎頭虎腦,穿著運動校服的男孩兒大聲說道。
他的身后跟著四個穿著西裝校服的學生,三男一女,看著都是人類的樣子。
此時他們正打量著劉正,眼神里滿是好奇。
“嗯。出發前我先把規矩說一下,那就是一切聽夜鶯老師的話。如果有誰敢調皮搗蛋的,看在李子明父親的面子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想喂魚的我讓他喂魚,想吃大便的我讓他吃大便,什么都不想的我讓他來個大滿貫。相信,那個滋味絕對不會比死強多少。”
“不要以為你們在學校有多厲害,你們的爸媽又有多牛逼。”
“比他們牛逼得多的人,我殺起來都是按打算的。”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問李子明的父親。”
“夜鶯,把他們帶走。”
劉正面色冷峻地說道。
“好的,主人。”
夜鶯低眉順目地應道,然后帶著一群瑟瑟發抖的富二代走向了地下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