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面對美食的誘惑,金團子們也表現出了驚人的紀律性。
它們排成了八卦型的陣型,輪流吸食著大黑丸子散發出來的煙氣。
每當一縷青煙被吸食后,那個金團子的體型就會漲大,身上的毛發也會更加蓬松,就像是從一只金漸層變成了緬因貓一樣。
“滿意了吧?”
八條斜了劉正一眼。
“它們滿意我就滿意。”
后者微笑道。
“哼。也就是它們碰到了我當部長,不然哪兒有這種好事?”
八條嘟囔道。
“那就希望八條大爺長命萬歲,永坐部長寶座了。”
劉正恭維道。
“算了吧,在這種鬼地方干活,還長命萬歲,能不變成短生種就不錯了。”
八條撇了撇嘴道。
“沒事,八條大爺您命硬,扛得住。”
他微笑著說道。
“你這是夸人的話嗎?”
八條瞪眼道。
“還是說回正題吧。您老人家說有事找我,不知所為何事?”
劉正轉移了話題。
“過來幫忙。”
八條看了一眼火勢減弱的鍋爐說道。
“好。”
他沒有二話,走到了煤堆旁邊就當起了搬運工。
沒有傳奇馬甲的屬性加成,他搬得有些吃力。
還好那些吃飽了的金團子見狀都趕過來幫忙,倒也勉強維持住了火勢。
“我孫女最近上高三了。”
八條一邊看著火一邊說道。
“好事啊。等上了大學你們都輕松了。”
劉正說道。
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大概就是大學的時候了。
那時候他有了很多可以賺錢的兼職,而他的欲望卻只有干飯和游戲。
那真是家中無屋亦無田,生活照樣樂無邊。
“但她在學校好像遇到了麻煩。”
“好像?”
“她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不舍得讓我這個老家伙擔心,所以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但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孫女,我能不知道她嗎?她最近給我寫的信明顯不對勁。”
“她在哪所高中?”
劉正問道。
“美德私立中學。”
八條回道。
“怎么不去公立中學?”
“私立中學只要多交學費就能進,公立中學要的就多了。”
八條嘆了口氣道。
“你孫女的名字、班級還有長相呢?”
他又問道。
“都在這上面了。”
八條從里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本相冊,從里面抽出了一張照片。
“咦?”
劉正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八條,面露狐疑。
“看什么看,難道長得不像嗎?”
八條有些不爽地問道。
“五官和臉型還是有點像的,但你孫女怎么只有兩只手?”
“我們一族的多臂基因是傳男不傳女,所以她看上去就和普通人類一樣。”
八條解釋道。
“那不是很吃虧?”
多了六條手臂,不管是生活還是打架都很有優勢。
“女孩子雖然沒有八條手臂,但所有的先天屬性都會比男孩子高,所以也不算吃虧。”
“哦,那還行。”
劉正掃了一眼照片背后的字跡,將其收進了斷頭鴛鴦荷包里。
“這件事我記下來了,等出去我就了解一下。”
“你有渠道嗎?”
八條關心地問道。
“有好幾條渠道。我的一個朋友是大公司的副總監,他兒子就在上高二,說不定和你孫女是一個學校。我還認識一個家長,她兒子在上小學,但她住在學府家園,那里應該都是陪讀的家長,互相應該有交流。”
“學府家園我知道,我當初還想給我孫女在學府家園買個房子,結果因為沒有市區戶口不讓買。”
八條打斷了他的話,有些恨恨地說道。
“嗯。我還有個朋友,是市立第一大學的教授,七拐八拐的應該也能聯系上。”
“實在不行,我在市政廳也有不少朋友。我可以托他們找找教育部的關系,這個肯定能聯系上。”
劉正一一說道。
“行了行了,不用說了,我相信你。”
八條聽得兩眼冒光,看著他的表情也慈祥了許多。
“那我孫女的事兒就拜托你了。”
八條鄭重地說道。
“沒問題。不就是校園霸凌嘛,這一塊兒我有經驗。”
劉正自信地說道。
他一個孤兒,又是在鄉鎮學校那種野蠻之地生長,自然少不了類似的事情。
而劉正應付的辦法也很簡單,義務教育的時期就逮住一個人往死里干,不管對方是學生還是老師。
什么拎著磚頭一路追到別人家,什么把助紂為虐的老師家里的玻璃砸得一塊都都不剩,這種事他干得多了。
反正又不能把他退學,而他也沒有監護人可以賠錢。
等到了高中的時候,劉正已經惡名遠播了,基本沒什么人會來招惹他。
偶爾有那種不開眼的,他就會 嗯,算了,好孩子不要聽。
“你看上去確實很有經驗的樣子。”
八條意味深長地說道。
“感覺八條大爺你在想一些很失禮的事情啊。”
劉正虛著眼說道。
“沒有,是你熱出幻覺來了。”
八條拒不承認。
“行了,你該走了。鍋爐房這種重地,客人不能久留。”
他開始趕人了。
“那你有本事一開始就別讓我來啊?”
劉正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
八條突然叫住了他。
接著他一躍而起,像蜘蛛一樣掛在天花板爬動,從角落里取下了什么東西后又一躍而下。
“拿去吧,這個算是預付的酬勞。”
八條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劉正。
那是一個紅色的漆盒,木材本身則是黑色,巴掌大的盒子上刻滿了花草蟲魚之類的圖案,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打開漆盒,里面是一塊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神”字。
“這是什么?”
他不懂就問。
“這是篆香。”
香按照形態分類有線香、盤香、塔香、香丸、香粉等等,篆香就是將香粉壓制壓印成圖案的香,屬于比較少見的一種。
“我們家族的祖傳手藝是制香,不過制的不是一般的香。”
八條接著說道。
“那是什么香?”
劉正配合地問道。
“殺人香。既可以無色無味,殺人于無形之中。也可以香飄十里,鳥飛絕人蹤滅百草枯。”
八條回道。
“那不是很適合當殺手?”
“沒錯。我們逢魔家族原來就是殺手世家。”
八條點頭道。
“好家伙,風魔小太郎?”
他驚嘆道。
“不是風魔,是逢魔。”
八條搖頭道。
“逢魔指的是晝夜交替時陰陽混亂的‘逢魔之時’,這種時候最容易遇到妖魔鬼怪神仙精靈。而我們逢魔家族的制香技術,據說也是在‘逢魔之時’被某個神仙傳授的。”
“確定是來自某個神仙,而不是某個大妖魔嗎?”
劉正挑了挑眉頭道。
“不知道,反正祖先是這么說的。”
八條倒也沒有生氣。
其實他們自己也不太相信,畢竟殺人香這種技術怎么聽也是妖魔鬼怪更擅長。
“那這個香就是殺人香?”
他問道。
“不。我已經不做殺人香了,也不會把殺人香的技術教給未來。等我死后,這個不祥的傳承就會斷絕。”
八條搖頭道。
“明智的決定。”
劉正點了點頭。
他都不用問就知道,八條其他家人的死肯定和殺人香有關。
“你想不想要?”
八條突然問道。
“不想。”
劉正果斷搖頭。
“為什么?我看你明明很缺少一門傳承。”
以八條的經驗自然能看出他身上一點系統性修煉的痕跡都沒有。
“缺就缺唄,反正也這么過來了。再說了,你這什么殺人香一聽就娘們兒唧唧的,我還是喜歡刀刀烈火是兄弟就來砍我那種。”
他很自然地說道。
“我說教給你了嗎?你還嫌棄上了。”
八條瞪眼道。
雖然他自己也很厭惡這門技藝,但家傳的絕學被這么貶低還是讓他不爽。
“不教就不教唄。所以這到底是什么?”
劉正晃了晃手里的漆盒。
“這是請神香。只要你念誦神明的尊名,然后點燃此香,不管你是不是這個神明的信徒或者眷族,都能得到祂的幫助。”
“你也可以在遇到神明的時候直接將請神香送給祂,基本上都能得到很不錯的回饋。就算是有敵意的神明,你如果送祂請神香,一般也都會放你一馬。”
八條介紹道。
“那少彥名那種呢?”
他問道。
“祂估計不太行。你們兩個應該已經屬于私人恩怨,不死不休的那種了。”
八條猶豫了一下后說道。
“哦,沒事,我就問問,反正我也不會送給祂。”
劉正聳了聳肩道。
敢來找事再殺一次就好了,正好他還可以拿去拍賣。
話說如果他點燃請神香,然后唱福音念誦黑山羊幼崽背后那位的尊名會怎么樣?
“呃,算了算了,作死是真的會死的。”
腦海中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劉正就立刻將其掐滅。
念那位的還不如念“拉”的,雖然后者現在拉了,但好歹還是個神系主神,而且合作過很多次了有互信基礎。
“這本來是我準備送給未來當升學禮物的。”
八條依依不舍地看著請神香。
這根請神香不僅用掉了逢魔家剩下來的材料,還花掉了他不少積蓄外購材料。
而且過程也是相當的偶然,就算給他同樣的材料再制一次,他也很難再制出一根了。
“真是可憐天下長輩心啊。”
劉正一臉的同情,然后麻溜的將請神香收進了斷頭鴛鴦荷包里。
“哼,越看你小子越覺得討厭。走走走,趕緊走。”
八條咬牙切齒地說道。
“走就走!”
又擼了幾把金團子后,他便在八條的陪同下從上次的管理離開了百鬼行。
回到“嘎嘎爽”浴場,袁寶兒又給他安排了一桌大餐。
考慮到體力儲備確實不夠了,劉正也沒有拒絕。
“和石精一族談得怎么樣?”
袁寶兒一邊給他倒酒一邊問道。
“基本上談妥了,不過對方只答應提供幫助,并不想參與得太深。”
劉正展示了石甜甜給他的小骷髏。
“理解。我們是過江龍,它們是地頭蛇。我們鬧完了就跑了,它們還得接著在十萬大山里討生活。”
“是這個意思。袁總,我打個電話。”
他晃了晃手機示意。
“劉總請便。”
袁寶兒又往他碗里夾了一根大肘子,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是劉正老大嗎?”
電話接通了,對面傳出的卻不是牛馬的聲音。
“你是?”
“老大好,我是牛三吉。大哥正在泡藥湯,母親讓我負責看護。”
對面自我介紹道。
“哦,你好。大吉怎么樣了?”
劉正問道。
“大哥的傷勢已經穩定了。但他體內好像有別的藥力在發揮作用,我們嘗試了排除卻排不出去。”
牛三吉說道。
“那個我知道。你們不用管了,我會想辦法。”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牛三吉關于沙蟲之血的事情。
等牛大吉醒了以后他會告訴牛大吉,由后者自己決定要不要告訴家里。
“好的。”
牛三吉識趣地沒有多問。
“大吉還需要多久才能痊愈?”
劉正問道。
“母親說至少還要三天三夜,不過如果能再補充一些珍貴藥材,速度應該能快很多,但家里沒有了。”
牛三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牛家的經濟情況只能算小康水平,家風也相對比較謹小慎微,所以對于傷藥的儲備就不會那么齊全。
“告訴我還要哪些藥材?”
劉正從斷頭鴛鴦荷包里取出了紙筆。
考慮到以后還會用到,他直接找洋子要了一大堆。
“五葉草、公虎骨、黑蟾酥”
劉正一一記下了需要的藥材,然后把清單遞給了袁寶兒。
“我馬上打電話讓白家的人送貨,到時候我直接聯系牛家的人來取貨。”
袁寶兒看了一眼清單說道。
白家也是關外五家之一,主營從事醫療行業和藥材生意。
“多謝袁總。”
“都是自己人,客氣什么。”
袁寶兒嗔怪地說道。
“嗯三吉,我現在方便去看看嗎?”
劉正汗毛一豎,趕緊轉移了話題。
“呃,老大,恐怕不太方便。”
牛三吉撓了撓頭道。
牛家先祖既然為子孫掙下了鐵飯碗,自然也不會忘記給子孫再弄個安全屋。
“好吧。那有什么情況再聯系我。”
劉正掛斷了電話,然后進入了狂暴進食模式。
等酒足飯飽之后,他便離開浴場街,回到了血腥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