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嗯”
劉正思考片刻,覺得牛大吉說的應該是對的。
如果是紅森文化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非不把照片給鹿角蟲的妻女,至少也會說兩句場面話,給彼此留些余地,不會做得這么生硬。
這么有恃無恐,要么就是對方的實力強到可以無懼他的威脅,要么就不怕他找上門。
“留下舌頭沒有?”
劉正問道。
“啊?什么舌頭?”
牛大吉不解道。
“就是抓住能夠逼問情報的敵人沒有。”
他解釋道。
“哦哦。沒有,那四個西裝男還挺能跑的,我用鋼叉插中了一個西裝男的菊花,結果差點被他把我的鋼叉都帶走了。”
牛大吉慚愧地說道。
論抗揍,穿上祖傳鎧甲牛馬揍它都得費點功夫。
但論揍人,調味料四人組里隨便挑一個出來它都打不過。
“這事兒不怪你。”
劉正沒有責怪它的意思。
本來就是個看門的嘛,指望牛大吉一打四還能留下一個活口和指望牛馬不貪財好色有什么區別?
不過牛大吉的實力確實要加強一下了,不然光能當肉盾也不行,既然都上單了,還得有傷害嘛。
“等參加拍賣會的時候,有合適你的超凡物品就給你弄兩件。”
他大方地說道。
“謝謝老大。”
牛大吉感動得幾乎痛哭流涕。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老大,辦砸了差事不僅不怪罪,還想著法兒給你強化實力的。
“謝什么,我們這個幫派的精神就是這樣,實事求是,不會為了豎立威嚴故意拿小弟撒氣。等你以后收了小弟,也要把這個幫派精神傳承下去,知道嗎?”
劉正叮囑道。
“是!我以后一定當一個像您這樣的好老大,把幫派精神傳承下去。”
牛大吉大聲說道。
“還有牛馬老老大。”
他提醒道。
“是!我以后一定要當一個像牛馬老老大和老大這樣的好老大。”
牛大吉立刻改正。
“不過老大,我還不知道咱們幫派叫什么名字呢。”
它撓了撓頭說道。
“暫時就叫外賣幫吧。”
劉正隨口道。
“那我就是外賣幫的若頭輔佐(三把手)了。”
牛大吉美滋滋地說道。
這兩天它和極味組一起混,也學了不少對方的用詞。
“是的是的。回診所去吧,到時候和極味組一起把藥屎送到‘粉紅王國’去。”
劉正敷衍道。
“是!”
掛斷電話,兩股濕熱的鼻息噴在他的后腦勺上。
他一回頭,牛馬正努力擴張著它的鼻孔,試圖給他加熱加濕。
“大佬,你干嘛呢?”
劉正無語道。
“我什么時候成立了個外賣幫了,還踏馬幫派精神,老子自己都沒什么精神。”
牛馬翻了個白眼道。
“今天成立也是成立嘛。至于幫派精神,原來一直就有,只是現在明文確定下來而已。你不是打算自立門戶搞走私,總得有幾個信得過的人嘛。我看牛大吉就挺不錯,雖然有點心眼,但總體而言還是可靠的。”
他解釋道。
“那是你的小弟,又不是我的小弟,到時候我讓它做事還得打著你的旗號,那到底我是你大佬,還是你是我大佬?”
牛馬吐槽道。
“一樣一樣。再說了,我要是不在了,你不就是它的直屬老大而來嘛。”
劉正理所當然地說道。
“干嘛?你這次出境就不打算回來了?”
牛馬誤解了他的意思。
“回啊,那么多事兒還沒干完呢。但你也知道,我得罪了那么多人,隨時可能橫死街頭。你一頭牛馬獨木難支,總得留個人幫襯下你嘛。”
牛馬雖然人脈也挺廣,但真正過命的兄弟都死光了,活著的就剩個奧因克,還是半個地縛靈。
大事急事的時候能求一求,平時卻幫不上什么忙,不然也不會輪到劉正去幫它老婆解決麻煩了。
牛大吉實力不高不低還是城外來的,用起來正好合適。
“你與其操心別人,不如先想想怎么讓自己不橫死街頭。”
牛馬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我想了啊,想不到什么辦法。”
劉正聳了聳肩道。
“你說說,孔雀、李先生、下水道、守墓人,還有那些被我炸了的商戶和公司,要是鐵了心要弄死我,我能有什么辦法?”
他還少說了一個名字,司雪。
現在里面有些人看著好像是靠山,但一旦他不能讓對方滿意,那就是閻王了。
“要不你這次出去就別回來了吧?”
牛馬沉默了幾秒后說道。
“要回來的。他們要弄死我我確實沒什么辦法,但死之前我也要給這個早踏馬看不爽的大都會放個大煙花,到時候大佬你記得給我寫首詩紀念一下啊。”
劉正笑道。
“老子只會寫墓志銘。”
牛馬沒好氣地說道。
“墓志銘也行,有大佬你親手寫的墓志銘,就算是塊草席躺著也比陵寢舒坦。”
“神經病,老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拍牛馬屁的。算了,不跟你這個神經病說話,老子睡覺去了。”
牛馬趴回自己的草堆,閉上雙眼假寐。
劉正瞥了它一眼,便又拿出了電話。
“老登。”
“什么老登?”
電話那頭的地縛靈老頭疑惑道。
“哦,這是我們鄉下的方言,是對男性長輩的尊稱。”
他解釋道。
“是嗎?我怎么感覺你的語氣并不尊敬。”
地縛靈狐疑道。
“那就是你感覺不對,下次重新感覺一下。好了,說正事的,我已經去過‘死得爽’殯儀館了。”
“怎么樣?怎么樣?”
地縛靈立刻把稱呼的事情拋之腦后,連聲問道。
“確實有一套。”
他點了點頭。
“我給你買了一套復式陽光豪宅,還給你買了一個低配版的‘姐妹花’、十八佳人版的‘十八相送’,還有一套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葬禮一條龍,由殯儀館的經理親自主持。哦對了,還有一口楠木棺材。”
劉正一一說道。
“為什么‘姐妹花’是低配版的,棺材為什么不是金絲楠木的?”
地縛靈挑刺道。
“因為高配版的我不喜歡,棺材是贈送的。”
他如實回道。
“但是我喜歡,而且棺材怎么能用送的呢?我不管,你得給我買一口金絲楠木的。”
地縛靈耍起了性子。
“老登,你知道這一套要多少錢嗎?”
“多少錢?”
“一百萬。這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打了骨折的。”
“你一個外賣員哪兒來的面子?”
地縛靈不信。
“我是沒面子,但我市監司的干姐夫和公墓的守墓人都很有面子。”
“.我不管,人這一輩子就辦一次葬禮,貴一點又怎么了,你就不能讓我最后享受一次嗎?”
地縛靈繼續撒潑打滾。
“你是只辦一次葬禮,但還要交不知道多少年的物業費。沒我給你交物業費,你等著看你的豪宅變狗窩吧。”
劉正冷笑道。
“天下有你這么不孝順的兒子嗎?就你這樣還想我推薦你當榮譽業主?”
地縛靈怒道。
“老話說的好,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現在你都死了,也該是你敬我的時候了。”
“再說了,真以為綠桂園瘋狂城就只有你一個老業主嗎?你非要胡攪蠻纏,我就帶上一群蒼蠅人去你家拉屎拉尿,讓你成為史上最臭的地縛靈。”
他威脅道。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對你也算是盡心盡力了,自己都沒房子,還給你買了幾百萬的豪宅。你還嫌低配版的‘姐妹花’不好,我連左右手都沒有呢。”
“父不慈子不孝,你要是胡攪蠻纏就別怪我大義滅親。”
劉正針鋒相對地懟了回去。
真當他是什么好好先生啊,但凡被他真實傷害和一堆物品糊過臉的人都知道,不跟他好好說話,那就等著被他火化。
“我不管,我就要。”
地縛靈見威脅不成,繼續耍無賴。
“再給你加個十八銅人版的‘十八相送’,不干就拉倒,你再去找個兒子去吧。”
劉正退了一步。
“好。嘿嘿,我兒子真孝順。”
地縛靈立刻答應了。
“呵。”
他對地縛靈的變臉之快并不奇怪。
人老成精,何況這家伙還是個鬼,自然是鬼精鬼精的。
“那就今天把事兒給辦了吧。”
“這么倉促?我還沒準備好呢?”
地縛靈有些不情愿。
他還準備辦葬禮之前整個小區挨個兒托夢炫耀一下呢。
“擇日不如撞日。我這高危職業,能不能活到明天都兩說。要是我死了,那這一堆東西可就要給我用了。”
“那不行,說好了給我的。”
地縛靈急了。
“那就趕緊的,今天就把事兒給辦了。”
“唉,行吧。”
地縛靈嘆了口氣道。
“你能點外賣嗎?”
他問道。
“點不了,就我這個狀態,點個外賣就沒了。”
地縛靈搖頭道。
肉體還是很重要的,沒有了肉體的保護,單純的靈體很難承受點外賣的代價。
就算是紅豬那樣的強者,主動點個外賣也要變成紅豬仔。
“那就先讓殯儀館的人把流程先走起來,等有人點外賣了我再去參加。”
“葬禮你這個孝子不出面怎么能行?別人看了還不把我笑話死。”
地縛靈又不樂意了。
“你已經死了。讓我出面可以啊,那你點外賣吧,只要剩點魂渣子能下葬就行了。”
他說道。
“哼。”
地縛靈不說話了。
“那就這樣。”
劉正掛斷電話,馬上又打給了殯儀館。
“徐經理,今天就把葬禮給辦了吧。”
他開門見山地說道。
“這么倉促嗎?陰宅那邊的衛生都還沒打掃呢。”
光頭經理有些意外。
“不用了,我干爹為人不拘小節,你要是弄得太干凈了他還不樂意。”
劉正張嘴就來。
“那好吧。那您要不先來殯儀館一趟,我們溝通一下細節?”
光頭經理提議道。
“你也知道,我是血腥餐廳的外賣員,平時不方便出來。你們就直接去舉辦葬禮吧,我全權授權給你。”
“等我方便的時候我再過來參加。”
他說道。
“這那好吧。那尾款這方面您看?”
要是這樣的話,那五萬塊的定金可就不太夠了。
“現在就要給嗎?”
“百分之五的定金的話,我們這邊承擔的風險還是比較大的。”
光頭經理委婉地說道。
“理解。那這樣吧,你們一會兒去‘伊姆賀特姆’診所再拿二十萬定金,可以吧?”
劉正想了想說道。
四分之一的定金,應該是夠了。
“可以的,感謝劉先生的理解。”
光頭經理喜出望外地說道。
“互相理解嘛。”
劉正把地址和名字都告訴了他,然后掛斷了電話。
又打了個電話和尼羅河醫生說了一聲,這事兒就算告一段落了。
雖然他沒有親自到場,但他相信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尤其是物業那邊,能送走這個瘟神肯定會全力配合。
說實話,劉正都覺得這次的葬禮費用物業也應該出一半。
當然了,只是想想而已。
以綠桂園瘋狂城的臥虎藏龍,這里的物業肯定也不是簡單貨色。
“接下來就是等下一個單子了。”
他坐在小馬扎上想道。
要還是一個小時時限的單子,那他應該又能干完兩三件事。
至于會不會又多出七八件事,那就只能看運氣了。
閉上眼睛,困意漸漸襲來。
半夢半醒之間,劉正感到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拍打他的腳面。
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是鬼手。
他沒有看單子,而是先把腳邊準備好的飲料和甜點給它。
鬼手跳到飲料蓋上,咬住吸管頭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劉正看著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要不是它可能是傳奇外賣員的一部分的話,拿來當個寵物養也挺不錯了。
“對了,大佬。剩下的飲料你幫我分給客服部和廚房的人吧。”
他對牛馬說道。
“自己分,大爺我沒那閑工夫。”
牛馬眼皮子都不抬地說道。
“行吧,那到時候我就跟它們說,我本來是給你們帶了好吃好喝的,但是我大佬不愿意分給你們。”
劉正聳了聳肩道。
“哼,說了又怎么樣,它們還敢找我要嗎?”
牛馬驕傲地說道。
“現在當然是不敢,但等你到時候成了個體戶就不好說咯。在一個單位的時候不好好培養感應,出去可就難上加難了。”
他挑了挑眉頭說道。
“嘁。”
牛馬表面上不在意,余光已經偷偷看向了堆在墻角的紙箱。
劉正笑了笑,撿起了地上的外賣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