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冠軍牛馬來自養殖場。”
劉正不慌不忙地說道。
“哪個養殖場?”
牛馬眼中的兇光黯淡了一些。
“103養殖場。”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牛馬沉默了。
“推進來。”
片刻后,它說道。
“門不夠寬。”
劉正看了看門距說道。
“讓開。”
他趕緊讓到了一邊。
馬上,休息室的門就被頂開。
一雙蹄子扒著兩邊的門框,用力往兩邊扒拉。
很快,休息室的門就被撐到了兩個牛馬的大小。
“夠了嗎?”
牛馬問道。
“夠了。”
劉正對大門有這種功能并不奇怪,畢竟大都會什么種族都有,肯定有牛馬體型更大的。
他用四只觸手捆住推車,用全身的力量將冠軍牛馬的尸體頂進了休息室。
“父親。”
不需要任何方法,當牛馬看到冠軍牛馬的第一眼,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拿破侖那只瘟雞。”
下一秒,它便破口大罵。
以它的智商,又怎么會猜不到白羽雞玩的把戲。
“好歹也是把爹還給你了,大佬,算了算了。”
劉正勸道。
“它要早告訴我,還用得著它還?分明就是留著拿捏我。”
牛馬不依不饒道。
“也不一定,也可能是留著惡心你。”
“你小子嘴挺不好啊,要我給你修修嗎?”
牛馬望著他直磨牙。
“我錯了,大佬您繼續拜爹吧。”
劉正果斷認慫。
“哼。”
被他這么一打岔,牛馬心中的情緒也被沖淡了很多。
“活了這么久,總算有個爹了。”
它望著冠軍牛馬的尸體,緩緩開口。
“嗯。”
劉正微微點頭。
“我爹叫什么名字?”
牛馬問道。
“拿破侖沒告訴我,估計也沒有名字。”
他說道。
冠軍牛馬也是牛馬,不需要名字。
“沒名字不行,到時候我買了墓碑都不知道刻什么。”
牛馬搖了搖頭。
“我這么牛逼,我爹應該也很牛逼,就叫它牛大發吧。”
它想了想說道。
“好名字。”
劉正把這輩子遭過的所有罪都過了一遍,才忍住了沒笑出聲。
“你是不是想吃我爹?”
牛馬徑直問道。
“是。”
他也直率地回道。
“那不可能。我要給我爹買個墓地,再給它買副棺材,再給它刻塊碑,讓它入土為安。”
“我不知道它什么時候生的,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死的,那就把今天當成它的生日,也當成它的忌日。”
“以后每年這一天,我就帶著老婆和娃來拜祭它。我叫它爹,我老婆叫它公公,我娃叫它爺爺。”
“以后我死了,就在它旁邊買個墓地。我娃會領著它的娃來拜祭我和它,我娃的娃叫我爺爺,叫它太爺爺。”
“一代又一代,這樣我們就不再是養殖場里只有編號的牲畜,而是大都會的公民,一個家族。”
牛馬說著說著,閉上了眼睛,表情也變得安詳。
“挺好的,到時候我要還在,幫你們修族譜。”
劉正輕輕鼓起了掌。
“你不問我那養殖場里的那些牛馬怎么辦?它們就活該繼續世世代代地當牲畜?”
牛馬突然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它。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他搖了搖頭道。
“什么意思?”
牛馬一臉嚴肅地問道。
“.意思就是,一個人的奮斗,既要考慮自身的實力,也要考慮歷史的進程。”
“你小子說通用語,不然我讓你給我爹殉葬。”
牛馬舉起了蹄子。
“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你要是能把牛馬家族繁衍壯大,將來在大都會的權力金字塔上占據一席之地,自然能幫到養殖場的那些牛馬。”
劉正只好說得再直白一些。
“可是這樣,總感覺不嘚勁。”
牛馬嘆了口氣。
“想嘚勁就別成家,成家了就別嘚勁。好好活著,把機會留給下一代吧。”
他走上前,拍了拍牛馬的肩頭。
“什么時候輪到你教訓老子了?”
牛馬把他的觸手拍到了一邊。
“你要實在不嘚勁,我找個機會把103養殖場炸一次。”
劉正安慰道。
“難道你小子就不打算成家?”
牛馬斜了他一眼。
“以后再說吧,我現在還年輕,正是搞事業的時候。”
他敷衍道。
“我看是搞事的時候才對。”
牛馬嘟囔道。
“差不多嘛,不要在意那么多細節。那我先走了,還得去跟法國梧桐換棺材。記得幫我把推車還了啊。”
劉正說完轉身就走。
牛馬張嘴想要叫住他,但最后還是閉上了嘴。
“他媽的,人類就是煩牛馬。”
等劉正走遠之后,牛馬才大聲罵道。
罵完,它扛起牛大發的尸體出了休息室,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它又走了回來。
“淦,忘了。”
牛馬把牛大發的尸體放到兩輛推車上,一起推著走了。
“您好,您的外賣請簽收。”
劉正跳出貨車,笑瞇瞇地說道。
“你知道你這句話有多欠揍嗎?”
法國梧桐白了他一眼。
“有多欠打?”
“大都會死亡惡作劇排行榜第二名,你說呢?”
法國梧桐說道。
“這還只能排第二名,那第一名是什么?”
劉正好奇地問道。
“想知道?”
“想啊。”
“呵呵,就不告訴你。”
法國梧桐得意地說道。
“那我也不給你看木精靈的尸體了。”
他聳了聳肩道。
“哼,你不敢。我們可是簽了年輪契約的,你要是敢違背契約,我隨時都可以吃了你。”
法國梧桐一副拿捏的樣子。
“對啊,我答應給你弄來的是木精靈的尸體,但是我還沒弄到啊。”
劉正挑了挑眉頭道。
“沒弄到你來干什么?趕緊滾蛋,別耽誤我曬月亮。”
法國梧桐不耐煩地說道。
“月亮這不是還沒出來嗎?”
他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說道。
“要你管。趕緊走開,有你這種骯臟的人類在旁邊排放臭氣,我的葉綠體都要不干凈了。”
法國梧桐直接人身攻擊。
“是嗎?那我可真走了,你別后悔喲。”
劉正挑了挑眉毛說道。
“哼,笨”
法國梧桐剛想發誓,突然察覺到了不對。
“白癡人類,你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它狐疑道。
“你先猜猜看嘛。”
劉正笑嘻嘻地說道。
“不猜。快說,不說我就把你拎起來打地樁。”
法國梧桐威脅道。
“嘁,跟你們這幫家伙聊天真沒意思,就知道使用暴力。”
他撇了撇嘴。
“哼哼,對付你們人類就得使用暴力。我又不是魔鬼,才不跟你們斗心眼子了。”
“快說快說。”
法國梧桐催促道。
“好吧,我雖然沒有帶來木精靈的尸體,但我帶來了更好的。”
劉正打開車門,從里面拖出了木精靈王族的尸體。
“這是.白癡人類,躲開!”
法國梧桐突然喝道。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對法國梧桐的信任僅次于牛馬,所以毫不猶豫地往旁邊一滾。
下一秒,一張像魚又像青蛙的大嘴從地下鉆了出來,直接將木精靈王族的尸體一口吞下。
如果劉正剛剛沒有躲開,那就是被攔腰咬斷的下場了。
“想搶本大爺的東西,找死!”
法國梧桐怒氣沖沖地說道。
一根呈螺旋狀像鉆頭一樣的樹根同樣從地下鉆了出來,直接洞穿了那張大嘴,從另一邊鉆了出來。
那只未知生物吞下尸體后就想縮回地下,卻被那根樹根擋住,根本縮不回去,就像一條被魚鉤鉤住的魚。
“給本大爺滾出來。”
隨著法國梧桐話音落下,又是數根樹根從黑土中鉆出,然后纏繞在鉆頭樹根上,將其加固到了比劉正還粗的程度。
接著數條樹根一起發力,將這只未知生物一點點地拔出了地面。
“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劉正瞪大了眼睛。
大嘴之下是一個怪異的頭顱,長著魚的鱗片和魚鰓,卻有著和老鼠相似的胡須。
而它的身子更是畸形,六條分不出來是手還是腳的肢體布滿了油亮厚重的灰毛發,而軀干卻是光禿禿的蒼白。
而無論是軀干還是肢體,都非常的纖細,和得了厭食癥的高個子人類一樣,看上去完全無法支撐它巨大的頭顱。
“我當是什么東西,原來是下水道的變異生物,難怪敢來我的地盤鬧事。”
法國梧桐冷笑道。
“下水道的變異生物?”
還沒等劉正發問,它就收回了樹根,然后把魚頭怪物拋向了空中。
接著它樹身顫抖,枝條上的樹葉全都離枝飛起,像蜂群一樣襲向魚頭怪物。
無數的肉屑伴隨和下水道河一樣泛著油光的血液不斷滴下,頃刻之間魚頭怪物就被活剮成了一堆白骨,不見一點肉絲在上面。
從被發現到被殺死,它連一點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不愧是玫瑰街扛把子,牛馬那頓打挨得不冤。”
看著小心翼翼接住木精靈王族尸體的法國梧桐,劉正不由得佩服道。
“你這個大白癡!”
法國梧桐將木精靈王族尸體放到了黑土上,又用樹根整個罩住,然后便破口大罵。
“我又咋了?”
劉正無奈地問道。
“財不可露白不知道嗎?這么惹眼的東西,你就這么堂而皇之地拿出來了?”
“那我應該咋辦?這玩意兒又放不進外賣箱里。”
他聳了聳肩道。
“再說了,之前不也交易過很多好東西嗎?又沒整這么一出啊。”
他為自己辯解道。
“廢話,那些是用的,這是吃的,能一樣嗎?”
“這種能夠升華生命本質的東西,放在城外足以引發勢力之間的戰爭了。也就是在城里,不然我都不敢說能守得住。”
法國梧桐罵道。
“那你又沒提前說,我就是一個普通人類,哪兒知道那么多。”
劉正不以為意地說道。
“purée!誰知道你能弄到木精靈王族的尸體啊。”
法國梧桐忍不住罵出了法蘭西臟話。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們做了這么多次的交易,那一次我不是超額完成。”
他傲然道。
“哼,臭屁人類。”
法國梧桐想了想,居然還真無法反駁,只能嘟囔了一句。
“趕緊驗貨,驗完貨我好去給守墓人送棺材。”
這回輪到劉正催促它了。
正好一起把副部長委托他買墓地的事一起辦了。
“急什么急,我不是在驗嗎?”
法國梧桐白了他一眼。
但或許是因為這次劉正給得太多了的原因,語氣柔和了許多。
“多么充沛的生命力,多么純正的自然之力啊。”
法國梧桐露出了木精靈王族的尸體,用樹根溫柔而細致地撫摸著她的身體。
“那什么,雖然我們很熟,而且你是一棵樹。但你現在無論從動作還是語氣來說,都很變態。”
劉正虛著眼說道。
“切,再變態也變態不過你們人類。”
法國梧桐反唇相譏。
“不過,這下倒是有點麻煩了。”
它的語氣突然憂慮起來。
“咋了?母的不行要公的?”
“沒有幽默的才能就閉嘴,市政廳的年度工作報告都比你的好笑。”
法國梧桐嘲諷道。
“那是為什么?”
“木精靈王族的自然之力太過充沛,我擔心吃下去以后強制進化為樹妖或者類似的生物。”
法國梧桐回道。
“那少吃一點不就好了。”
劉正下意識地說道。
“白癡人類,你以為真的是吃東西啊?”
法國梧桐翻了個白眼。
“要么不吃,要么全吃,不然鬼知道到時候出現什么岔子。”
“那就全吃了唄。反正你也在猶豫變成樹妖還是鳳凰不是嗎?與其自己糾結,不如交給運氣。”
他建議道。
“弱者才相信運氣,強者只相信實力。”
法國梧桐拒絕了他的建議。
“那這位強者你自己糾結去吧,反正我東西給你了,快把棺材給我。至于溢出的價值就先存著,等我有需要的時候再來換吧。”
劉正聳了聳肩道。
“煩死了,白癡人類,等我一下會怎樣!”
法國梧桐抓狂道。
“你一個法蘭西貴族,說話怎么這么機車?行行行,再等你十分鐘可以吧?”
他一副拿你沒有辦法的語氣。
“哼!”
法國梧桐傲嬌地哼了一眼,目光看向其他行道樹。
“你看它們干什么?它們不是智障嗎?難道還是給你出主意?”
劉正疑惑道。
“我才不需要它們幫我出主意,我只是在考慮,要不要給自己增加一個同類罷了。”
法國梧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