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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閱卷東華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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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京城西,鑫春街,秀娘香鋪。

  “封娘子,我也來了幾趟了,一番誠意想和貴店合股分銷,這是合則兩利之事,你如此拒人千里,似乎不好吧。”

  說話的是個三十左右的男子,瘦高個子,穿亞紋團花錦袍,此時目光有些陰霾,神情似乎有些惱怒。

  他見封氏是個婦道人家,言語之間便失了顧忌,已有些威嚇之意。

  店中一個少年小廝,臉有怒容,要不是怕給東家和少爺惹事,早就上去教訓這囂張家伙。

  封氏聽了對方這話,臉色一變,心中有些害怕,鼓足勇氣說道:“我們東家交代過,香鋪是獨家經營,概不與人合股分銷,先生請回吧。”

  等到那人有些憤然的走了,那小廝問道:“封嫂子,這人看著不是善類,秀姐去了金陵,要不要告訴琮少爺,也好有個主意。”

  封氏想了想,說道:“琮少爺這些日子都在鄉試,不要去打擾他,東家這幾日就要回神京了,那人如果就此作罷,事情也就過去了。”

  這樣的人物擔任雍州鄉試的主考官,不僅實至名歸,更是綽綽有余。

  每位學子參加三試,每試還不止一道題目,試卷的總數是兩千的數倍。

  如此巨大的試卷數量,鄭儼作為主考官,自然不能一一查看,只有被一樓閱卷官評為典雅、精結的三試卷子,才會送他面前復核。

  二十年前,還是太上皇當政之時,鄭儼就曾得中進士科乙榜。

  卻因自己學道未竟,以為不足,辭而不就,淡然返鄉讀書。

  這是一個不為做官而讀書的讀書人,官位對他來說如探囊取物,而學道無涯,才是他真正心所往之。

  此刻,鄭儼正坐在東華樓二樓官廨中,在閱卷的頭幾天,他這個主考官有些清閑。

  而能送到他面前的卷子,必定是優中選優,至于下面的閱卷官是否會作弊,或提交濫竽充數之卷,這也完全沒有可能。

  所有學子的三場試卷,在初審階段,按五等評定:典雅、精結、明確、得體、失格。

  被初審為失格,自然是即時落榜,其余各等再進行交叉復閱、三閱、終評,最后才得出鄉試上榜名次。

  此次雍州恩科鄉試主考官是太常寺少卿鄭儼,他的官位雖沒禮部尚書郭佑昌高,但是在士林中的名望卻極響亮。

  因為開頭兩天,一樓閱卷官初閱才剛剛開始,閱卷基數有限,五等評定還不能準確界定。

  到了閱卷第三日,已有近半試卷經過初閱,閱卷評等的界定也明確下來。

  十三年前,有魁天下之志,重新入京趕考,竟然摘得嘉昭元年狀元魁首。

  其學識卓絕,治學有成,為士林推崇,而兩次進士及第,更被傳為學人佳話。

  禮部南院,東華樓,取東華唱名之意,是雍州會試、鄉試的閱卷之地。

  本次雍州恩科鄉試評卷已進行三日,東華樓一層有二十位閱卷官,正在對兩千余份鄉試試卷,進行逐份評閱篩選。

  主要原因是他曾兩次進士及第,在整個大周的讀書人中,是絕無僅有的存在。

  從中午開始,陸續有被評定為典雅、精結的一二等試卷,被送到二樓鄭儼官廨中復核。

  一是進入鄉試,所有考卷在閱卷之前,都已經過重新謄抄糊名,只能從序號辨認,根本不知試卷主人名字,想要作弊也無從下手。

  而被評為典雅、精結等級的卷子,也不存在濫竽充數的可能。

  鄭儼是兩次進士及第的狀元之才,天下聞名的大儒,目光如炬,哪個敢在他面前耍花招,豈不是班門弄斧。

  只是鄭儼一口氣看了數十份卷子,不禁眉頭大皺,除少數幾份能入眼,大多數和他心目的典雅、精結之流,差相仿佛。

  其實出現這種情況也并不奇怪,正常的鄉試本要等到明年八月。

  而此處恩科五月開考,朝廷只是提前了兩月發布詔令,大多學子都存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多半也是將恩科作為正科的熱身。

  所以表現出來的水平自然要打些折扣,畢竟很少人能像賈琮那樣,因先生柳靜庵料定先機,在這半年來如此充分的苦讀揣摩。

  特別是三試,又出了那道刁鉆尖銳的策論正題,擊中了很多考生的軟肋。

  就這一篇策論,有人虛張曠語,有人言辭空洞,少數寫得四平八穩的,又是毫無新意,看得鄭儼大搖其頭。

  就在鄭儼有些失望的放下手頭一份試卷,突然隱約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騷動。

  似乎有許多人跑動的聲音,像是被暴風驟雨掠過一般,動靜越來越大,還聽到情緒激動的吟詠聲。

  鄭儼心中奇怪,便走出二樓官廨,下樓去查看究竟。

  剛走下樓梯,就看到一樓閱卷大廳有些混亂,很多人都聚集在大廳左側的一張閱卷桌旁。

  其中一位閱卷官正在朗誦道:

  言之而無物,用之而無法;

  沉于衰敗腐朽之論,而津津樂道;棄于格物明理之法,卻茫然未覺。

  皓首窮經,視民生疾苦如隔岸之火;清談空賦,棄古賢兼濟宏愿如草芥敗履……。

  鄭儼聽到這幾句,目光不禁一亮,心中暗自叫好。

  言辭犀利,意氣軒昂,方才在樓上所閱讀的典雅、精結評等卷子,皆無這般酣暢之文!

  一位來自太學的閱卷官,看到鄭儼下來樓,連忙上前解釋道:

  “鄭少卿,丁五號閱卷桌,評閱到一篇策論宏文,實在是非同凡響,所以眾人有些許……失態。”

  鄭儼也是沉浸文事之輩,當然理解一篇難得好文,給人那種激蕩驚喜的心情。

  饒有興致的笑道:“我聽了剛才幾句,倒是不錯,只是未見全貌,果真是如此宏文,讓諸君這般心曠。”

  這時鄭儼聽那位閱卷官繼續讀道:

  是故,觀天地之法,察萬物之源,探究學人志向之微妙,以為匡正。

  當以其志浩養,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當鄭儼聽完最后兩句,整個人都怔住了,如聞洪鐘大呂,如聞天倫妙音。

  他自身就是極致治學之人,以探究學人天道,窮極至理為己任。

  不然二十年前,也不會放棄登科做官,退卻上林,閉門治學,窮近十年之功,心有所得,才重回士林。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四句問心之言,因他個人的心路經歷,給他的震撼與啟迪,比其他人更加深刻難言。

  他滿懷激動的嘆道:“此等浩氣宏文,為學人不易真法。”

  “此文是那位考生所寫!”

  “啟稟少卿,是丙字兩百十五號考生所寫。”

  “將此人三試的所有試卷都查找出來,立刻送到我的官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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