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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6章、沒有一個好人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完蛋,我來到自己寫的垃圾書里了

  五更三點,晨鐘擊破長安的黎明,百官循著熹微晨光,自朱雀門魚貫而入。太極殿內,鎏金銅柱映著初升朝陽,流光隱現。

  李治立于丹墀之下,一身太子裝束,襯得他身姿愈發挺拔帥氣。此刻他手中并無奏板,只捧著數卷文書,目光清亮,迎上御座之上皇帝的注視。

  “臣,有本奏。”

  “準。”三娘頷首。

  “河東之事,賴陛下天威,將士用命,潞州已定,首惡劉仁、高文煥皆已伏法,脅從者正在甄別處置。”李治開門見山,語氣平穩:“然,臣此番巡察河東,所見所感,非止于平叛。”

  他略頓,目光掃過殿中凝神傾聽的滿堂公卿,尤其在幾位關隴出身的重臣臉上略有停留。

  “叛亂的根子,在于舊利受損,新政推行遇阻。自潞州城破,臣攜雷霆之勢清查河東,往日那些或明或暗的阻撓、陽奉陰違,竟悄然消弭大半。太原王氏主動清退侵占軍田三千畝,河東柳氏捐輸錢糧助餉,言稱‘共體時艱’。各地折沖府上報空額,十日之內,自行填補近五成。軍中將領,無論出身關隴、山東,或是寒門,皆上表請訓,愿遵新式操典,無一異議。”

  他語氣并無得意,反而帶著幾分深思:“此番乖巧,非盡出本心,實乃大勢所趨,刀鋒懸頸。然此態可暫用,不可久恃。臣以為,當借此良機,速推新政細則,將兵卒員額、糧餉標準、操演章程明發天下,張榜公示于各營、州、縣至鄉,另可效魏國驅士子下鄉。使百姓皆明典曉理、上下皆知規矩方圓,使宵小再無騰挪舞弊之隙。同時,督察司需即刻分赴各道,行監督核查之權,遇有違逆,無論牽涉何人,嚴懲不貸,以此固化成果,震懾人心。”

  殿內一片寂靜。李治所言,條理清晰,直指要害。這番匯報,不僅是對河東平叛的總結,更是對當前朝局敏銳的洞察。他點出了世家與軍方暫時的“乖巧”,更提出了如何將這種迫于壓力的“乖巧”轉化為長治久安的策略。

  長孫無忌捻須不語,眼神復雜。他自然聽懂了李治的弦外之音,那是想借著平叛的余威,快刀斬亂麻,將新政徹底推行下去,讓那些還在觀望,甚至心懷僥幸的勢力徹底死心。

  幾位素與關隴集團親近的官員嘴唇翕動,最終卻未能出聲。畢竟潞州殷鑒未遠,高文煥尸骨未寒,此刻跳出來質疑太子,絕非明智之舉。

  三娘靜靜聽著,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一點。

  “太子所奏,甚合朕意。新政推行,刻不容緩。著政事堂會同兵部、戶部,十日內擬定新政細則,明發天下。督察司人員,三日內必須離京,分赴各道。退朝。”

  圣意決斷,再無轉圜。

  退朝的鐘聲悠揚響起,百官依次退出太極殿,不少人經過李治身邊時,目光可就跟他剛來時完全不同了,之前他們眼中的太子不過就是個黃口小兒,而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即便是知道太子爺身后是有其父母親的托舉,但他的確也不是等閑人物,所以眼中自然多了幾分敬畏之色。

  李治微微舒了口氣,剛步出殿門,這時一個穿著火紅騎裝,梳著雙環髻的身影便雀躍著迎了上來,不是別人正是獨孤迦葉。

  “哥!”她聲音清清脆脆,就如黃鶯出谷,引得周圍官員側目:“下朝了?正好!我今日在勤園設了宴,你可不能跑!小武姐姐、柬之哥哥我都叫了,還有承乾哥哥和尚二哥,一個都不能少!”

  李治看著妹妹明媚的笑臉,朝堂上的凝重散去幾分,無奈笑道:“你又搞什么名堂?”

  “去了就知道嘛!”獨孤迦葉挽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說便往外拽:“快走快走,就等你了!”

  勤園乃是獨孤家的庭院,家里有錢嘛,天下第一巨富,這院子自然是修得曲水流觴,亭臺錯落。此刻在這初夏時節,園中奇花競放,蜂蝶翩躚,端的是一派頂級富貴風流景象。

  水榭之中,早已是衣香鬢影,笑語盈盈。

  長安城中有頭有臉的閨秀、貴婦,幾乎被獨孤迦葉請了個遍。她們或坐或立,或憑欄觀魚,或聚首低語,個個妝容精致,衣飾華美,努力在這等場合展現著家族風范與個人儀態。

  然而當李治、小武、張柬之、拓跋尚,尤其是李承乾一行人出現在水榭入口時,原本和諧的氛圍瞬間泛起了殺意,只是這些殺意想讓不是對著這些人的而是對著她們彼此,同行是冤家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李承乾今日并未刻意打扮,只一身尋常錦袍,琉璃玉帶藩王束腰,倒是襯得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

  他步履從容,氣質溫潤中帶著一絲不易親近的疏離,甫一出現,便如皓月臨空,瞬間吸引了所有目光。

  幾位靠得近的年輕小姐,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臉頰飛起紅霞,目光黏在他身上難以挪開。甚至有膽大的,忍不住與身邊女伴激動地交換著眼色,低低的驚呼與壓抑的贊嘆聲在人群中窸窣響起,若非顧及禮儀,怕是早已尖叫出聲。

  獨孤迦葉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熱情地迎上前,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周圍人聽清:“承乾哥哥,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我這滿園子的姐姐妹妹,眼睛都要望穿了去呢!”

  這話如同在冷水入了滾油,瞬間激起了千層浪。不少成熟的夫人微微蹙眉,覺得迦葉此言過于輕佻,有失體統。而那些小姐們,倒是不少都羞赧垂首,有的甚至忍不住偷偷瞥向李承乾。

  李承乾神色不變,只溫婉一笑,對獨孤迦葉道:“妹妹設宴,我怎敢不來。”

  他說著話,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眾人,微微頷首致意,禮儀周全,卻無半分逾越。

  拓跋尚可沒那么多顧忌,他大剌剌地往席間一坐,抓起案幾上的葡萄就丟進嘴里,一雙眼睛興致勃勃地左看右看,直到看到人群中沖著他頷首微笑的崔琰,他這才走上前去打起招呼來。

  “崔美人兒今日也來了?”他的胳膊順勢搭在崔琰的肩頭:“這幾日不見可有想念哥哥?”

  崔琰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怕是哥哥有了稱心就忘了我呢。”

  “沒有的事。”拓跋尚手一擺:“稱心被我喊去當和尚了。”

  崔琰聞言一愣:“啊?和尚?”

  “對啊,我與承乾哥商量了一番,覺得稱心跟辯機和尚更投緣,他倆都生得好看,倒不如叫這二人路上當個伴,平日里打打撞球,也不至于孤單。”

  “打撞球……”崔琰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過來,頓時霞飛雙頰,用力推了拓跋尚一下,那力道在拓跋尚面前卻只是春風拂柳。

  “你真是壞死了。”

  而等到獨孤迦葉安排座位時,看似隨意,實則用心。她故意將素有才名、性情清高的裴家人與家世顯赫、性情驕縱的崔家人安排在了相鄰的席位,又將幾位家世相當、平日就愛別苗頭的小姐的座位排得極近。

  酒過三巡,氣氛看似融洽,底下卻已快打亂槽子了。

  先是崔琳瞥見裴婉腕上一只水頭極足的翡翠鐲子,似是新得,便揚聲笑道:“婉兒妹妹這鐲子倒是別致,只是這顏色翠得有些扎眼了,不如羊脂白玉襯妹妹的氣質。”

  裴婉性子雖柔,卻不怯懦,聞言抬眼淡淡道:“琳妹妹眼光自是好的。只是各花入各眼,姐姐覺得這翠色生機勃勃,正合初夏光景。倒是妹妹這身胭脂紅的裙子,美則美矣,只是這紋樣似乎是去歲京中流行的舊款了?”

  崔琳臉色一僵,她今日這身衣裙確是去歲的款式,只因喜愛這顏色才又穿上,不想被裴婉當眾點出。她強笑道:“妹妹倒是好記性。不過衣衫而已,合身舒適便好,何必一味追新?”

  旁邊一位與崔家交好的劉小姐立刻幫腔:“琳姐姐說的是。依我看,女子德行才是根本,若只知在衣飾上用功,反倒落了下乘。”

  另一位素與裴婉親厚的趙家小姐聽不下去了,輕笑一聲:“劉姐姐此言差矣,衣飾整潔得體,亦是禮儀所需。何況,我聽聞太子殿下近日稱許女子亦當知曉些實務,并非只囿于針線女紅呢。”

  此言一出,席間幾位在騎射、算學上下了功夫的小姐頓時挺直了腰桿,目光若有若無地掃向李治方向。

  又有一位夫人笑著對獨孤迦葉道:“迦葉小娘子,聽聞你馬術精湛,擊鞠更是了得,不知師從哪位大家?”

  獨孤迦葉笑嘻嘻地回道:“夫人謬贊了,不過是自己胡亂玩玩,我爹說,女兒家有點英氣才好,免得被人欺負了去只會哭鼻子。”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瞟了崔琳一眼。崔琳曾因馬車事故當眾落淚,此事雖過去許久,此刻被迦葉隱晦提起,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水榭之中,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看似是在討論衣飾、才藝、德行,實則句句關乎家族臉面、個人聲譽,乃至對未來風向的試探與站隊。

  夫人們表面維持著笑容,眼神交換間卻已過了數招。小姐們更是絞盡腦汁,既要維護自身形象,又忍不住要壓對手一頭。

  拓跋尚看得眉飛色舞,若不是李承乾用眼神制止,他幾乎要拍案叫好。他湊到李治耳邊,用氣聲道:“瞧瞧,比看角抵還有意思!你這妹子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李治無奈搖頭,此刻小武在一旁安靜布菜,仿佛置身事外,眼底卻掠過一絲了然。張柬之則低頭默默吃著菜肴,只覺這宴會氣氛,比應對繁雜公文還要勞心。而他們也不好出聲,畢竟身份是太子屬官,輕易發聲很容易被人認為是太子授意。

  李承乾始終端坐,面容平靜,偶爾與身旁之人交談幾句,溫文爾雅,仿佛并未察覺周遭這無聲的硝煙。然而他越是這般超然物外,落在那些小姐夫人眼中,便越是顯得神秘而引人探究。

  獨孤迦葉穿梭其間,巧笑嫣然,時而添一把火,時而息一樁爭,將全場情緒拿捏得恰到好處。她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與李承乾隔空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閃過一絲心照不宣的笑意。

  “陛下到!”

  “夏林,夏道生到!”

  “獨孤大運到!”

  外頭突然一連串的報菜名,把在場的人盡數驚呆,莫要說被人,即便是拓跋尚這個混賬東西也連忙起身來到門口畢恭畢敬的等待了起來,其他人更是紛紛起身相迎。

  “大家都請坐吧,既為家宴,就莫要那許多的規矩了。”女皇陛下率先進來,摘下冕冠的她此刻顯得溫柔典雅,抬手示意道:“都坐下吧。”

  這會兒身為親王的獨孤大運緊隨其后走了進來,迦葉跟她關系一般,但看到后頭的夏林時卻顯得極高興:“父……”

  但一句父親還沒說出口,她急速轉口道:“父親、母親,夏帥……”

  旁邊的拓跋尚沒崩住笑,被夏林一個腦瓜崩彈在了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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