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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9章 ?比女人還孱弱的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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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進去!”

  佐佐千木刀指杭州城,“血洗杭州城!”

  倭寇們雙眸泛紅,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繁華城市。

  哪怕是在昏暗的夜色中,可杭州城內的一切……眼前寬敞而筆直的街道,兩側的屋宇,一眼看不到頭的民居……

  無不彰顯著這座城市的繁華。

  倭國此刻正在混戰中,群雄逐鹿。

  那殘破的城池,神色倉促的人們,不時出現的軍隊……

  整個倭國都在躁動和兵荒馬亂之中,杭州城卻在享受著太平歲月。

  憑什么?

  骨子里的獸性在此刻被激發。

  倭寇們嚎叫著,恍若獸類。他們熱血沸騰,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毀滅眼前的這一切。

  要么為我所有,要么就毀滅它!

  一如多年后他們干的那樣。

  “殺!”

  林夕伴隨著喊殺聲到了蔣慶之駐地,他看到大門外跪著一人,問:“是誰?”

  隨從走到前方回顧,回來低聲道:“是毛指揮使。”

  毛順昌回頭,哀求道:“求巡撫看在往日下官恭謹的份上,為下官在伯爺那里緩頰。”

  林夕走過去,冷冷的道:“當初周望插手水師,本官曾與你商議,我二人聯手何懼之有?你卻寧可坐視水師一步步淪為爛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巡撫!”

  毛順昌絕望道:“那是嚴黨吶!下官……”

  “你想明哲保身本官不怪你,可職責之內的事兒你也能置之不理,瀆職!”林夕指著北城,“若非你瀆職,倭寇何至于能進城?”

  “若非你瀆職……”林夕忍住一腳踹倒毛順昌的沖動,轉身進去,“伯爺可在?”

  “在!”

  林夕剛進去,周望就來了。

  “藩臺,藩臺!”毛順昌就如同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膝行過去,“藩臺,往日下官對你可是百依百順,言聽計從……求藩臺救我!”

  什么百依百順,言聽計從……這用詞都亂的一塌糊涂。

  周望止步,仿佛是看野狗般的看了他一眼,拔腳進去,“長威伯可在?”

  “在!”波爾點頭,周望進去,只見后面數百軍士靜靜的站在院子中。

  他們的手中拿著的……那是火槍吧?

  周望匆忙看了一眼,便跟著一個軍士去了大堂。

  一個護衛問波爾,“為何許他進去?”

  在護衛看來,周望既然是死對頭,那就把他撇在一邊。事后尋機弄些責任丟給他完事兒。

  “伯爺做事,歷來都是以理服人。”波爾一本正經的道,見護衛撇嘴,便說:“在家中如何玩笑都好,這是杭州。”

  護衛心中一凜,波爾說:“伯爺如今仇敵遍天下,咱們在外的言行要謹慎些,免得授人以柄。”

  “嘖!你這比我都更像是大明人。話說佛朗機人都是這般聰慧的嗎?”

  在輿論中,佛朗機就是一群茹毛飲血的野人,渾身還特么臭烘烘的,隔著老遠就令人作嘔。

  波爾嘆道:“你若是從幾歲開始就在里斯本的街頭為了一塊餅和野狗野貓,和那些乞丐爭斗,長大后為了活命,在海上與風浪,與人心搏擊……那你也能如我這般。”

  護衛搖頭,“海上很亂?”

  “不是很亂,而是……就如同伯爺所說的叢林。在海上,你必須擁有狗的嗅覺,山貓般的矯健身手,猛虎般的兇悍……否則你不是死于風浪中,便是死于某次內部火并。”

  “艸!這般說來,這開海也不是好事!”

  “那是里斯本,是西方。”

  “難道不同?”

  “在那里,沒有禮儀,沒有道德,從國君到乞丐,都以劫掠,都以殺戮為榮,都以利益為唯一目標。”

  “禮義廉恥呢?”

  “他們眼中沒有這玩意兒。”

  波爾活動了一下脖頸,“到了大明后,你可知我是何感受?娘的!我覺著自己從一個獸類橫行的叢林,來到了仙境。這里的人彬彬有禮,客氣中讓你覺著有距離,不遠不近,讓人倍感舒適。”

  新安巷若是誰家有事兒,街坊們都會伸出援手。伯府也是如此,李恬聞訊后,便會令人去幫襯一把。

  但這幫襯很有分寸,絕不是大包大攬。

  比如說街坊們送十錢,那么伯府最多送三十錢。

  多一些,但不至于多到離譜。不是給不起,也不是吝嗇,波爾覺得這是伯府放下身段,表示和街坊們并無高下之分的意思。

  “在里斯本,尊卑分明。”波爾說。

  “你往日時常念叨有朝一日要衣錦還鄉,如今可還有這等念頭?”

  “有。不過……伯爺說想去西邊看看,我會作為隨從前去。希望到時候隨行的是一眼看不到頭的艦隊。”

  護衛看了他一眼,火光中,波爾的眸子很亮。

  當初他來到伯府時,姿態卑微,眼中死寂沉沉。

  此刻,那雙眸子里仿佛有無限生機在孕育著。

  周望進了大堂,林夕正在說話。

  “……北城那邊一旦被席卷,整個杭州城就會嘩然。本官以為,當馬上派出騎兵增援。”

  “見過長威伯。”

  周望拱手。

  蔣慶之淡淡的道:“無需騎兵。”

  “那……”林夕一怔,突然苦笑。

  是了。

  我還沒做出決斷。

  上次蔣慶之讓他回去仔細想想,想想自己為何為官。

  ——是儒家重要,還是這個天下更重要。

  林夕退到一邊,想到了當年束發受教時先生的話。

  ——我輩當以天下為己任!

  天下!

  林夕緩緩咀嚼著這個詞。

  天下是什么?

  是萬民!

  是疆域!

  是土地河流,是高山大海,是每個人的溫飽……

  是軍隊,是水師……

  這一切融合成了這個天下。

  是什么在中間起了融合的作用?

  是人心!

  當人心聚攏在一起,每個人都能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兒,這個天下才能成為天下。

  人心一散,天下就亂。

  當下難道不就是人心散亂嗎?

  為何散亂?

  是新政攪亂了人心?

  原先的天下就已經處于危機之中。

  新政的目的……

  林夕捫心自問,新政好不好?

  他有些茫然抬頭看著蔣慶之。

  蔣慶之吸了口藥煙,仿佛在等著什么。

  他嘴角微微翹起,那種自信的味兒,讓林夕不禁嘆息。

  陛下和蔣慶之為何行新政?

  不就是為了聚攏人心嗎?

  人心重新聚攏了,這個天下才能煥然一新。

  那么當下亂的是誰?

  是士大夫,是……儒家。

  他們為何亂?

  只因被新政割了肉。

  該割嗎?

  不該嗎?

  林夕腦子里兩個聲音在爭執著。

  “差不多了吧?”唐順之問道。

  蔣慶之點頭,“總得讓客人得意一番才是。”

  徐渭笑道:“就在那些倭寇得意洋洋之際,突然發現事兒不對,想來會很有趣。”

  北城,倭寇們嘶吼著沖向前方。

  “別管兩邊,往前沖,越快越好。”佐佐千木喊道。

  他必須要盡快制造混亂,規模越大越好,否則一旦給蔣慶之反應過來的時間……

  將領先前說了,城中有蔣慶之隨行的一千騎。那一千騎一旦出動,天神,騎兵對步卒,結果不言而喻。

  他們狂奔而去,越往里越繁華。

  “差不多了!”佐佐千木喊道:“縱火,殺人!”

  呼的一陣風吹過。

  送來了鼓聲。

  咚咚咚!

  咚咚咚!

  “什么聲音?”有人問。

  噗噗噗!

  噗噗噗!

  伴隨著鼓點,腳步聲轟然而來。

  就如同浪潮。

  最前方的倭寇抬頭看著前方。

  一排排黑影整齊列陣,正伴著鼓點大步走來。

  嘭嘭嘭!

  腳步聲漸漸慷鏘。

  “止步!”

  鼓聲停。

  那一排排黑影沉默著,在距離倭寇百步之外。

  后面的倭寇被擋住了道,有人喊道:“為何不前?”

  佐佐千木在中間,左右都是人,他喊道:“為何止步?”

  前方死寂。

  佐佐千木擠到了最前方,罵道:“混蛋!為何……”

  他的聲音在看到那些黑影后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身后的軍士問。

  帶路的將領在顫栗。

  他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那是……那是蔣慶之的虎賁左衛!”

  “虎賁左衛?”

  “舉槍!”

  對面的黑影中有人呼喊。

  前方一排舉起火槍。

  “殺過去!”佐佐千木不知那是什么,但本能驅使他往后縮。

  “殺!”倭寇們再度沖了起來。

  “齊射!”

  砰砰砰砰砰砰!

  剛提起速度的倭寇們仿佛遭遇了一堵墻。

  最前方的倭寇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錘擊中,紛紛倒地。

  與此同時,碼頭方向傳來了密集的轟鳴聲。

  轟轟轟!

  “是火器!”軍師回頭,“首領,是火器,蔣慶之早有準備!”

  佐佐千木想到了王侍的管事曾說過,蔣慶之北征大捷靠的便是火器犀利。

  佐佐千木捫心自問,若是自己的麾下遭遇了草原鐵騎,唯有逃命一途。

  可蔣慶之卻能戰而勝之。

  該退了嗎?

  佐佐千木咬牙,“趁著他們點火……沖殺過去,近戰咱們無敵!”

  近戰肉搏無敵,這是倭寇最后的倚仗。

  倭寇們爆發出了最后的勇氣,在他們看來,百步距離算不得什么,轉瞬及至。

  只要雙方近身,明軍的火器連燒火棍都不如。

  “殺!”

  “砰砰砰砰砰砰!”

  可火槍不過停了一瞬,接著再度轟鳴。

  一排排倭寇在鉛彈的打擊下一頭栽倒。

  “砰砰砰砰砰砰!”

  火力延綿不絕。

  前排的倭寇想逃,可后面的倭寇卻沖了上來,頂著他們往前沖。

  “滾開!”

  前方倭寇不管不顧的掉頭就跑,和后面的倭寇撞在了一起。

  “這便是令南方束手無策,號稱無敵的倭寇?”

  對面,陳堡唏噓道:“娘的!怎地比娘們還孱弱?”

  “撤!撤!”

  軍師面色慘白,“首領,這不是咱們能敵的,趕緊撤!”

  佐佐千木哆嗦了一下,那些憧憬和幻想盡數化為灰煙。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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