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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5章??遮羞之墻,見過明國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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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蔣慶之在景王這個年紀時,整個人處于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一會兒覺得前途無限,一會兒覺得前途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么樣,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樣的人生和未來。

  渾渾噩噩的只有一個念頭,無趣。

  沒錯兒,少年的煩惱就是這么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他覺得無聊到了極致,唯有和朋友在一起才覺得生活中多了些亮彩。一旦一個人……回到家中,看著裝作和睦相處,恩愛如故的爹媽,蔣慶之的心就會往下一沉。

  覺得無趣到了極致,他便肆無忌憚的活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都不怕。

  剛進高中時,有個高二的學生欺負他,每日課間都來找茬。拍著他的肩膀,說些挑釁的話,一邊說一邊看著那些女生,做顧盼自雄狀。

  蔣慶之默然。

  他長得頗為白凈,因家庭的緣故讓他有些沉默寡言,眉間總是有些沉郁之色。按照后來的說法,就是個憂郁少年。

  那些女生好奇或是恨其不爭,或是憤怒,或是鄙夷的目光讓蔣慶之怒了。

  他不怕打架,怕的是打架后請家長。

  初中時他曾犯錯,班主任讓他請家長,回家一說,爹媽都說沒空。

  走出家門的那一刻,蔣慶之仰頭,淚流滿面。

  委屈和失望讓他感到強烈的悲愴。

  所以,他忍了。

  那廝見女生們都看過來,不禁越發得意,伸手去拍蔣慶之的臉頰。

  這是個帶著羞辱性的動作。

  那些女生齊齊驚呼。

  少年在這樣的驚呼聲中把所有的顧忌都拋開了,奮起一拳!

  事后班主任把目擊者叫去,那些女生發誓,蔣慶之就只是一拳。

  那一拳打掉了挑釁者七顆大牙,也打掉了家中一萬多元……這還是因為那廝挑釁欺負蔣慶之在先,否則就不是一萬多的事兒了。

  女生們爭先恐后的作證,讓蔣慶之避過一劫,否則按照當時的校規,他得背個處分。

  一萬多的賠償讓家中的氣氛越發沉郁了,也讓蔣慶之覺得自己就是個累贅。

  那一陣子,他甚至希望能有危險的事兒讓自己去做。

  越危險越好。

  往事如煙,偶爾會泛上心頭,讓人心生悵然。

  松木良子恭謹的站在一旁,浙江文官兩位大佬一臉后怕的面色慘白。

  帝師陳錚扶著張童,捂著心口,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

  所有人都沒看到蔣慶之那挑起的眉。

  他輕聲道:“不怕死,就不會死!”

  你越抗拒什么,恐懼什么,什么就會成為你的夢魘和焦慮壓力的來源。當你接納那一切時,恐懼和焦慮頓時消散無蹤。

  所謂接納,就是平靜的認可和接受這個現實,并把它融入自己的生命中,帶著它一起前行。

  景王現在就需要這么一個過程。

  他在抗拒自己次子的身份,以及放棄奪嫡的那種不甘。

  違心的決定會讓一個人倍感煎熬。

  當這份煎熬到了極致后,便會尋找發泄口。

  有人喜歡去尋找刺激的事兒來暫時忘掉這一切。

  景王便是如此。

  作為一個新卒,他第一次廝殺就閃亮全場,不是因蔣慶之教導的好,也不是他的刀法了得。

  就三個字:不怕死。

  不怕死就不會死。

  當你不懼死亡時,對手就會被你震懾住。

  景王連續斬殺三人,每一次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人在這樣的心境中,反應會快的嚇人,冷靜的就像是一臺機器。

  殺戮的機器!

  “小子,不錯!”蔣慶之叼著煙,隨即嘴巴張開,藥煙掉在了地上。

  倭寇的軍師看到景王走過來,下意識的跪下,“小人愿降。”

  景王充耳未聞,一刀砍去。

  軍師正好趴下,避開了這一刀。

  他抬頭,看到錦袍年輕人眼珠子發紅,就像是個瘋子。

  軍師本是個讀書人,做了倭寇后,經歷的廝殺幾乎都是順風順水,對手一觸即潰,哪里見過這等瘋子。

  他嚎叫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此刻甲板上僅存幾個倭寇,眾人見倭寇的軍師趴在地上,下半身那里一股濕痕在蔓延……

  臥槽!

  倭寇竟然被景王嚇尿了。

  這特么!

  不科學!

  不墨學!

  就在眾人驚訝之時,景王干了一件事兒。

  他走到了軍師身前,軍師抬頭,諂媚一笑,“小人愿降。”

  景王低頭看著他,舉刀。

  揮刀。

  人頭滾落在一旁,景王看向那僅存的三個倭寇。

  血紅的眼珠子駭人之極。

  三個在頑抗的倭寇竟然齊齊丟棄手中倭刀,跪下。

  渾身顫栗。

  景王杵著長刀,仰頭看著蒼穹。

  一種悵然讓他咆哮道:“來個人,讓本王殺!”

  臥槽尼瑪!

  蔣慶之眨巴著眼睛,陳錚的聲音帶著寒意傳來,“長威伯,你把景王教成了什么?殺神第二?”

  蔣慶之發誓自己絕壁沒有這個想法。

  “一個嗜殺的皇子成為帝王,那便是太祖皇帝第二。太祖皇帝殺文官如殺狗,殺的不過癮,便令剝皮實草,古今可有這等殘暴的帝王……”

  時至今日,太祖皇帝的嗜殺之名依舊能令官員們膽寒。

  陳錚也不例外,“彼時官員出門之前都會與家人告別,這一去,弄不好便是永訣。老夫敢肯定的告訴你,一旦今日這一幕被傳出去,天下文官,乃至于你的死對頭儒家都會抵制景王。你,如愿以償了。”

  蔣慶之木然。

  “所有人都覺得陛下寵愛景王,為這場奪嫡之爭埋下了各等可能。你為何不站隊?陛下為何不表態?外界都以為是寵愛景王之故。可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帝王無私。哪怕是陛下,在國祚之前,在大明興衰之前,他也得屈服。”

  陳錚的聲音中帶著怒火,“不表態,不站隊,看似一碗水端平,可老夫敢打賭,陛下心中的太子人選便是裕王!景王從一開始都只是他的工具!正如同嚴嵩于陛下的作用……就是工具!”

  蔣慶之彎腰撿起了藥煙,抹抹尾部沾染的塵土,深深的吸了一口。

  “若是早早就定下了裕王為太子,那些人會在無法攻擊陛下時,把目標轉向裕王。你也是如此,你擔心早早站隊裕王,會讓那些敵視墨家和你的人把目光轉向裕王……”

  “你這話……”蔣慶之笑了笑。

  “嚴嵩于陛下便是一堵墻,擋在了陛下和百官之間的一堵隔離墻。景王也是如此,他擋在了裕王和外界之間。

  是啊!裕王木訥,外界不看好他的人比比皆是,陛下和你來這么一出,裕王這才得了安寧。他看似無人問津的在宮中茍活,也因此避過了無數兇險。先太子!”

  陳錚說出了那個令蔣慶之心中隱隱作痛的名字,他回頭看著陳錚,“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憤怒了?”陳錚笑了笑,“老夫還以為你會否認。不過,你憤怒也無濟于事,當下最大的問題是,景王這堵墻,好像崩塌了。此后裕王將會暴露在那些人的眼前。你和陛下可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荒謬!”蔣慶之冷笑,他叼著煙,大步走到船頭,喊道:“老四!”

  景王回身,他的錦袍被噴濺的到處都是血,他抹了一把臉,干嘔了一下,“表叔……”

  “小子,干得漂亮!”蔣慶之豎起大拇指。

  每個人心中都有些見不得人的念頭,有人稱之為心魔。

  徐渭走到了陳錚身邊,“陳公那番話有失偏頗了。伯爺對二位皇子從來都是一視同仁,裕王也曾跟隨北征廝殺。至于景王方才的殺戮……說實話,那是他的本性,與伯爺何干?若非如此,此刻我等都在贊美景王的武勇,以及大無畏……”

  蔣慶之并未讓景王嗜殺不是嗎?

  “他還是個孩子!”陳錚嘆息,“當年陛下剛進京時也是這般年紀,那時陛下憧憬著與百官攜造盛世,渴望與張太后相處融洽。他尊敬并愿意孝順張太后,他尊重楊廷和……可他卻不知,那二人只把他當做是工具,自己攫取權力的工具。你可知是什么工具?”

  徐渭搖頭。

  “作為后宮女人,張太后想攫取權力何其難?楊廷和也是如此,名不正言不順。所以他們選了看似孱弱的陛下。陛下對于他們而言……便是一堵墻,遮住自己越矩去攫取權力的一堵墻,一堵……遮羞之墻。”

  陳錚眸色蒼涼,“今日老夫看著景王,就想到了當年的陛下,都是一堵墻,不過陛下有帝王身份在,當他一朝醒悟,便可展開反擊。景王不是長子,他能做的有限。這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

  蔣慶之下船了,他順著軟梯下到小船上,登上了商船。

  剩下的三個倭寇被嚇的魂不附體,見他上來恍若見到了救星,爭先恐后說著倭寇的一些事兒。

  一個小旗帶著那個少女過來,“伯爺,這個少女乃是倭國貴人之女。”

  蔣慶之看著少女,“說出你的身份。”

  少女抬頭,眼中竟然是畏懼中夾雜著崇拜之色,“您是伯爵嗎?”

  “本伯蔣慶之。”

  少女盈盈拜倒,“足利美子,見過明國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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