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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9章 ?別了,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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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望想了幾種推諉的法子,最穩妥的法子便是不承認自己插手水師的事兒。

  毛順昌被亂軍挾持,吳金一道倒霉,如此死無對證。

  你要說解救……得了吧!

  雖說不知海戰什么模樣,但周望卻記得倭寇橫行東南沿海時,水師官兵追擊多次都無果的事兒。

  此刻王別帶著叛軍已經出發半個多時辰了,再去追趕……

  周望看看那幾個水師將領,當初他插手水師,第一個就把吳金挑了出來,不是吳金有多出色,而是在一群矮子里就他個高一些。

  剩下的幾個歪瓜裂棗,說實話,就算是追上了叛軍,周望覺得也只是送菜。

  所以,這事兒……它和本官無關,不是嗎?

  “領命!”

  幾個將領猛地大聲應諾,嚇了周望一跳。

  “周藩臺,站穩了。”身側傳來了林夕的聲音,周望笑道:“本官穩得很!”

  “是嗎?”林夕笑的從容,“那位伯爺可是大明僅有的名帥。王別……土雞瓦狗也!”

  “陸上稱雄,可這是海中。”

  “萬變不離其宗。”

  “那,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登船!”一個將領回身喊道。

  那氣勢,竟然不同了。

  林夕上前,“長威伯,王別叛亂,本官難辭其咎,愿隨長威伯出海追擊。”

  “本官愿隨行。”周望不甘示弱。

  幾個將領愕然,有人嘀咕,“往日請這二位來校閱水師,順帶哭哭窮,這二位壓根不搭理。今日倒是主動請纓,難得。”

  “你也不看看那位是誰。松江府此次被他清洗了一遍,南京那邊,六部尚書僅存五部,魏國公低頭,據聞連那位遮奢的守備太監也低頭了。”

  “不過周藩臺背后是嚴黨。”

  “嚴黨?長威伯就在杭州,嚴首輔遠在京師,惹惱了長威伯,拿下周望又能如何?”

  “扯淡,這是布政司使,沒有陛下旨意,誰能拿他?”

  “彈劾總是能的吧?”

  “登船!”有人怒吼。

  幾個將領急忙轉身就跑。

  其中一人在登船時竟然跌落水中。

  林夕捂著臉,覺得丟人之極。

  你特么是水師啊!

  這里是風平浪靜的杭州內河,不是大浪滔天的海上,你竟然能落水。

  將領被撈起來時,船隊已經起錨了。

  “等等我,等等我!”

  可船板被抽了回去。

  “伯爺。”一個將領上前請示,“是不是接他上來。”

  蔣慶之默然看著前方,跟來的張童和陳錚感覺船身一震,急忙扶住了船舷。

  徐渭扶著孫重樓的手臂,說:“這等人上船只會影響士氣,不必了。”

  將領苦笑,對岸上的落湯雞搖頭,心想這人算是完了。

  船隊出航,蔣慶之站在船艙外,背靠著艙壁,問:“吳金不在,誰負責水師?”

  “下官鄭源,見過伯爺。”方才請示蔣慶之的將領行禮。

  “按著當下的船速,你覺著可能追上叛軍?”

  “難。”

  “可有法子?”蔣慶之發現自己越來越功利了,只問結果,不管過程。

  這便是上位者的必修課。

  也是必備的技能。

  “下官……”鄭源看了林夕和周望一眼。

  他若是投向蔣慶之會如何?

  “怎么,覺著縣官不如現管?”蔣慶之問道。

  鄭源咬牙,“下官有法子!”

  “本伯拭目以待。”

  鄭源回身喊道:“明日午時之前若是能追上叛軍,回港后,酒肉不禁。”

  瞬間,整條船就沸騰了。

  那些官兵的速度和節奏突然變快,仿佛是換了個人。

  風帆拉滿,變換了個受風的角度,被風猛地一吹,速度驟然加快。

  徐渭忍不住罵道:“狗曰的,方才不變,這是故意的。”

  “這便是大明水師嗎?”張童也看傻眼了。

  “一頓酒肉就能收買了。”陳錚突然發現這個大明好像自己什么都明白,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一切都透著一層迷霧。

  叛軍出航后,船上的官兵就有人反抗,被王別心腹斬殺。

  “丟海里喂魚!”王別殺氣騰騰的道,他看著集結的官兵,說:“蔣慶之人稱殺神,當年清洗京衛時,殺的人頭滾滾。凌晨拉尸骸的大車絡繹不絕。你等跟著本官多年,咱們干的那些事兒論罪死十次都有余。別說你沒干,好處都特么收了,同罪!”

  那些官兵沉默著。

  “不想死,便跟著本官出海,去尋個地方快活。”王別獰笑道:“至于什么家人,娘的,腦袋都保不住了,還顧得上什么家人?就算是牽累家人,那也是本官的家人,你等不過是小蝦米,輪不到!”

  那些官兵明顯松了口氣。

  毛順昌和吳金被綁在桅桿上,二人坐在甲板上,看著眼前的一幕,吳金冷笑,“早知曉王別這賊子如此狼子野心,老子早就該一刀剁了他。”

  “你干的好事。”毛順昌覺得自己才是遭了無妄之災,“若非你縱容,王別怎能在水師中橫行?”

  “指揮使,你好像也不落好吧!”吳金譏笑道:“這些年你只顧著鉆營,對軍中事兒不管不問,這才給了我等機會。論罪,你才是罪魁禍首!”

  毛順昌淡淡的道:“本官聽聞水師有情弊,便親來查問,沒想到水師將領喪心病狂發動叛亂,本官寧死不屈,殉國。”

  這罪人瞬間就變成了功臣。

  付出的代價是性命。

  吳金愕然,“你……你竟然不降?”

  毛順昌冷笑:“本官乃是堂堂大明男兒,降豬狗也不降倭寇!否則,死后無顏去見祖宗!”

  吳金苦笑,“我以往見你蠅營狗茍,本以為是個貪生怕死的,沒想到……失敬失敬。”,他被反綁著雙手,就點頭表示拱手。

  “你吳金雖說罪責不小……據聞你愛子如命……”毛順昌不動聲色的道:“若是能戴罪立功,不說免罪,不過刑責可減輕不少。”

  “指揮使……是有法子脫困?”吳金眼珠子轉動,“若是有,下官愿聽從指揮使吩咐。”

  毛順昌看了一眼正在呵斥心腹的王別,見他并未關注自己,便低聲道:“本官當年曾學了一手……”

  “什么?”

  “脫困之術。”

  吳金掙扎了一下,可卻無法掙脫,“這如何能脫困?”

  “本官自有法子,需你配合。”

  “只要能脫困,一切好說。”

  “等待時機。”

  王別叫來心腹,吩咐道:“你乘快船馬上出發,本官判斷那股倭寇就在左近,尋到他們,就說,本官帶著船隊前來……入伙,讓他接應。”

  “是。”

  快船出發了,王別走到了毛順昌二人身前,仗刀而立,譏誚的道:“往日你二人對本官不是呵斥,便是冷眼,今日如何?”

  吳金嘆道:“此刻回頭還來得及。”

  “遲早都是死,老子要死,也得死的自由自在!”王別說:“當初母親生本官難產,掙扎了一日一夜這才把本官生了出來,隨后只親了本官一口……便去了。爹娘從此陰陽分別,便給本官取名為別。”

  王別的別字,來由便是這個。

  “本官七歲時,父親隨戰船出海,歸來卻只有半截衣裳,說是墜海被大魚吃了,只撈到了半截衣裳。墜海……我別過了親爹。”

  王別笑了起來,很是凄涼,“我爹水性在軍中數一數二,且性子謹慎,就算是全船的人墜海,他也不會。

  本官后來打探到了消息,水師貪腐,還與倭寇勾結走私……我爹正直,發現后便阻攔,被亂刀砍殺……”

  王別笑著問毛順昌,“指揮使,這便是大明水師,你說本官是該正直還是隨大流,同流合污?”

  毛順昌默然。

  “或是說,學了指揮使這等心如死灰,萬事不管不問?”

  毛順昌走關系沒走通,從此躺平,按照蔣慶之的說法,罪莫大焉。

  所以,他急匆匆來查問此事,便是想戴罪立功。

  “我也想不管不問,也不肯同流合污。可家中妻兒嗷嗷待哺,我若是不同流合污,被上官克扣的錢糧到手后,連妻兒都養不活,你讓我如何選?”

  王別咆哮道:“這個狗曰的世道,壓根就沒給咱們武人一條活路。不,有一條,那便是把良心昧了,什么掙錢就去做什么。”

  毛順昌低頭,眸色黯然。

  他何嘗不是如此,多次努力換來的只是無視,那些關系了得的將領,無論能力多平庸,也能平步青云。而能力出眾的他,只能看著那些蠢貨升遷。

  心態就是這么漸漸失衡的。

  毛順昌有底線。

  而王別沒底線。

  這便是差別。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大明不給我等活路,那老子就帶著兄弟們出海,去闖出一條活路來!”

  王別看著遠方的海岸線,“大明,就此別過!”

  快船出海,當黎明來臨時,前方出現了船隊。

  “是那些倭寇!”

  “舉起手。”心腹率先舉手,對面包圍而來的船隊訝然。

  小村一郎更是覺得莫名其妙,“這怎地主動送上門來了?”

  錢云撫著短須,“頭領,小心有詐。”

  “什么有詐?”有真倭冷笑,“這定然是走錯道了。”

  錢云說:“三國中周瑜打黃蓋便有這么一條計策,假降。”

  “三國?”

  “說書先生說的。”

  小村一郎的坐舟已經換成了俘獲的明軍戰船,高大的戰船逼近,心腹拱手,“小人奉命前來。”

  “弄他上來。”

  心腹上了戰船,一群倭寇把他圍住,長刀林立。

  小村一郎冷笑看著心腹,“說吧!”

  心腹說,“王百戶回港后,便和指揮使毛順昌翻臉,如今帶著十余戰船正朝著這邊而來。百戶說了,請您……接應。”

  “小心有詐!”錢云警惕的道。

  “你讓我如何信你?”小村一郎冷冷道。

  “百戶挾持了浙江指揮使毛順昌,水師千戶吳金……”

  臥槽尼瑪!

  瞬間,小村一郎等人呆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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