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1018章 ?追擊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早安大明

  從仁宣后,大明官兵的境遇就一年不如一年。

  土木堡大敗,京師保衛戰后,大明以文制武的格局就此形成。

  從此,武人形同于文官的奴隸。

  有人曾感慨,說大明官兵的境遇,大概是歷朝歷代最差的。

  前宋武人雖說被稱之為賊配軍,地位低下,但待遇不差啊!

  吃喝,甲衣,兵器……無不是上等貨色。

  好吃好喝,好裝備,前宋的士大夫們深諳皇帝不差餓兵的道理。

  換到了大明,官員們壓根就沒把官兵當做是人看,從京師開始,每次發放糧餉都要經過層層剝皮。

  等糧餉發到了底層官兵手中時,連基本溫飽都無法維系。

  吃不飽,穿不暖,這軍隊哪來的戰斗力?

更要命的是,軍中貪腐橫行,將領一旦陷入了貪腐的漩渦,誰還有心思操練麾下,琢磨兵法  這是第二重危機。

  京師權貴和地方官員若有私事需要人手,為了省錢,便會和駐軍將領打聲招呼,駐軍將領拿了好處,又得了人情,便把麾下官兵抽調出去為這些人干活。

  于是,大明官兵就淪為苦力。

  這樣的軍隊還有什么戰斗力?

  北方明軍多年來嘩變的次數多不勝數。

  南方富庶,雖說官兵地位低下,但好歹能吃飽飯。

  所以,南方官員和將領每每得知北方有官兵嘩變時,便會嘲笑同行,吹噓著南方的大好局面。

  此刻王別驟然發難,打破了多年來的‘大好局面’。

  毛順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是南方啊!

  他壓根就沒想過王別敢于鋌而走險。

  所以只帶了兩個隨從。

  兩個隨從下意識的拔刀,隨即被亂刀砍殺。

  見了血后,那些人的眼珠子發紅,王別冷笑,“還請千戶動手。”

  吳金面色蒼白,“動什么手?”

  “給他刀子。”王別說,有人遞過來一把長刀,吳金搖頭,王別冷笑,“那二人還未死,還請千戶砍幾刀。”

  毛順昌的兩個隨從起碼被砍了數十刀,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吳金哆嗦了一下,王別冷哼一聲,“十個數,千戶不動手,那就休怪我不顧往日交情了。”

  吳金走過去,舉起刀……

  一刀,兩刀……

  陳宇被拿下,五花大綁丟在一邊,王別說:“回頭出海了,把他拖在船尾。”

  這是海上的一等刑罰,戰船出航,船尾往往會跟著一些魚兒,當魚兒發現有食物時,那可就熱鬧了。

  陳宇面色一變,奮力掙扎著,隨后被拖進了船艙內。

  王別走到毛順昌身前,笑吟吟的道:“還請指揮使隨我出海一趟。”

  毛順昌面色慘淡,“你這是要想投倭寇不成?”

  “正是。”王別嘆道:“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

  “你就不怕祖宗蒙羞?”毛順昌知曉自己已經成了王別的人質,他怒道:“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轟?”

  “什么天打五雷轟?扯淡!”王別回身,猶豫了一下,“祖宗?生死之前,祖宗也只能丟在一旁。”

  他雙手合十,望天祈禱。

  “求列祖列宗寬恕……”

  徐渭在杭州有幾個朋友,得知他到來的消息,便來請他出游。

  “西湖之上別有一番味兒,泛舟湖上,喝著美酒,聽著船娘曼聲而歌……”

  徐渭動心了,“那就事不宜遲!”

  剛走出門,他干咳一聲,“船娘就不必了吧!”

  我對招娣之心日月可鑒吶!

  幾個好友訝然,有人說,“船娘只是船娘罷了。”

  “那就好。”徐渭松了一口氣,這個老男人擔心自己扛不住誘惑。

  “徐先生。”孫不同急匆匆進來,見到徐渭后,就看了他的友人一眼。

  友人有眼力見的避開,徐渭問,“何事?”

  幾個友人在側,有人說:“文長半生顛沛流離,境遇頗難。本以為會潦倒此生,沒想到卻峰回路轉。”

  “是啊!那些人說長威伯兇悍,文長在他府中活的戰戰兢兢,不得重用。如今一看果然是謠言。”

  “長威伯執掌新政,假以時日……”

  幾個友人相對一笑,都知曉彼此的心思。

  人是利益動物,徐渭往日落魄時,走到何處都無人問津。那些所謂的友人更是避之而不及。

  贅婿!

  屢次科舉不第。

  且脾氣不好,性格偏激……

  這等人毫無投資價值,誰特么有空接待你?

  大伙兒都覺得徐渭此生就這樣了,聽聞這廝去京師教授女弟子,都鄙夷不已。

  就算是要當先生,也得教授男弟子才是正途。

  女弟子,那是什么玩意兒?

  女子不能科舉,不能揚名,讀書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

  徐渭,竟然自甘墮落到如此境地。

  消息傳到各處,徐渭就成了無人問津的臭狗屎,友人們的書信往來銳減七八成。

  隨后徐渭進了伯府,漸漸聲名鵲起。

  ——新安巷謀士中,徐渭最為機敏,最為蔣慶之看重。

  書信驟然多了起來,多的隔一陣子徐渭就得集中回信。

  孫不同何等人,看了這些友人一眼,便知曉是什么貨色,他低聲道:“水師兵變。”

  徐渭面色如常,對幾個友人說:“今日怕是沒空,如此……”

  “別,文長你忙,你忙!”幾個友人笑吟吟的道。

  “那就……”

  “改日再約!”

  “改日我等再來。”

  “對了,不知長威伯……”有人試探。

  徐渭說,“伯爺最近也忙。”

  當年道爺和士大夫們不共戴天,依舊有官員愿意站在他這邊,這便是投機。

  這幾位顯然也想如此。

  徐渭何等聰明,知曉了他們的用意后只是一笑了之。

  “兵變?”蔣慶之聞訊一怔。

  “水師百戶王別兵變,拿住了千戶吳金和毛順昌,如今戰船正在出航……”

  蔣慶之放下手中的家書。

  他正好看到了孩子那里。

  ——夫君,大鵬會喊爹娘了。

  想著那個小子含糊不清的喊爹,蔣慶之就恨不能把這檔子事兒盡數丟下,插翅飛回京師。

  “吳金倒是無所謂。”徐渭很冷血的說:“死了便死了。毛順昌卻不同,浙省水師嘩變,指揮使被亂軍扣下,這會引發動蕩。伯爺,當果決。”

  蔣慶之緩緩把書信收好,拿出藥煙,擺手拒絕了孫不同點火,而是自己拿出火媒,打開火帽,吹了幾下。

  火星飛濺,蔣慶之點燃藥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王別能去何處?”

  “唯有為寇。”徐渭分析,“他麾下十余艘戰船,走到哪都是一股強橫的勢力。若他有心自立,便能自成一系。若是去投靠倭寇……伯爺,那是自尋死路。”

  蔣慶之挑眉,徐渭說:“這般強橫的實力,換了哪家首領心中都會發憷。等這些人安頓下來,第一件事兒便是殺王別,徹底接收這股勢力。”

  徐渭一番話把那些賊首的心態分析的入木三分。

  “王別此人……”蔣慶之瞇著眼,“畏敵如虎,可見無能。無能之輩,少有果決之心,更無自立的勇氣。”

  “伯爺此言甚是。”

  蔣慶之起身,“去碼頭。”

  “什么,水師嘩變?”

  林夕正在思索自己未來的路,是投靠蔣慶之,還是繼續這般做個孤魂野鬼。

  “是,毛指揮使上船查問此戰經過,王別悍然動手,扣住了毛指揮使和千戶吳金。”

  林夕霍然起身,“周望插手水師,長威伯來杭城……水師敗績,隨即嘩變。此事必然會震動東南,京師也會順勢發難。”

  幕僚說:“巡撫,此事咱們坐觀最好。畢竟水師是周望的事兒,他越權,自有嚴嵩來兜底。咱們看熱鬧就是了。”

  林夕按著桌子,閉上眼。

  是坐觀!

  還是……

  林夕睜開眼睛,“長威伯去了何處?”

  “碼頭!”來人說:“對了,長威伯令小人傳話,你代本伯問問林夕,讀書,所為何來?”

  “去碼頭!”

  “巡撫……”幕僚不解。

  林夕微笑道:“本官多年蠅營狗茍,這一刻,竟難得的熱血沸騰。既然長威伯要行大事,那本官就陪他走一程又如何?”

  幕僚揉揉眼睛,心想這還是那個善于保全自身的東翁?

  這位封疆大吏此刻滿面潮紅,看著竟像是個官場愣頭青。

  周望聞訊后呆滯了一瞬,把手中茶杯一扔,面色鐵青的罵道:“吳金這個蠢貨!蔣慶之呢?”

  “長威伯去了碼頭。”

  “亂軍都出航了,他此刻去碼頭作甚?”

  周望思忖了一下,“林夕那個老匹夫定然會順勢攻訐本官插手水師之事。這口鍋……本官背不得。走,去碼頭。”

  周望急匆匆帶著人出發,半路遇到了林夕。

  “林巡撫!”

  “周藩臺。”

  二人相對一視,旋即快馬加鞭趕到碼頭。

  碼頭,此刻三十余艘戰船云集。

  幾個水師將領岸上束手而立,蔣慶之正在說話。

  “……別以為水師中那點貓膩本伯不知曉,都把僥幸心收了。誰若是想跟隨王別,此刻本伯就數名護衛在側,不動手更待何時?”

  無人敢動。

  甚至都不敢抬頭。

  林夕下馬,輕聲道:“單槍匹馬,便令這些武夫俯首帖耳,果然是我大明不世名帥。”

  “本伯給你等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蔣慶之沉聲道。

  幾個將領抬頭,眼中有狂喜之色。

  “跟隨本伯,追擊叛軍!”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