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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9章 ?打破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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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實行的是兩京制,陪都的名字很好聽,但遠離政治和權力中心的代價就是被邊緣化。

  南京的一套小朝廷就是如此,發展到后面,甚至成了斗爭失敗的官員收容所。

  或是給某些官員增加資歷的地兒。

  既然被邊緣化了,許多死心的官員流連于秦淮河畔,也留下了無數牢騷。

  景王和陳錚就在蔣慶之身后,陳錚眸色復雜的看著那些內侍,說:“都是一群可憐人。”

  官員們還能享樂,這些內侍宮女卻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灑掃,清洗……就如同后世打螺絲流水線上的工人,麻木的度過一天又一天。

  人群分開了一條道,一個老邁的內侍緩緩走出來,腳步蹣跚。

  “奴婢葉松,見過伯爺。”

  蔣慶之按捺住歡喜之情,問:“圖紙在何處?”

  “就在宮中。”葉松抬頭,“當年三寶太監在南京養病,京師那邊攻訐不斷,說寶船出海耗費巨大,于國于民無益。鄭和嘩眾取寵,迎奉君王……”

  景王身體一震,“嘩眾取寵?”

  陳錚說:“成祖皇帝去后,鄭和一力堅持出海,就如同今日的長威伯,一力堅持新政。不同的是,鄭和成了狄青第二,而長威伯卻一路披荊斬棘……”

  狄青!

  這是士大夫們的刀下亡魂。

  前宋以文制武,仁宗想破個例,便讓狄青執掌樞密院,引發了士大夫們的反彈。一波攻擊后,暗示狄青自己滾蛋。

  狄青自然不會滾,于是就悲劇了。

  “京師的攻訐讓鄭公公頗為焦慮不安,他擔心船隊再無出海的機會,病情越發嚴重,京師那些人甚至說他有不臣之心,意欲在海外稱王……”

  葉松干咳著,喘息了幾下,“鄭公公對身邊的內侍說,看來,咱是擋著了那些人的道,若是不讓道,定然會死無葬身之地。咱死了不打緊,船隊出海不能停。一旦停了,那大海,就不再屬于大明。”

  “為何不能停?”景王終于忍不住問道,“暫且停一陣子,虛與委蛇,尋機再出海不成嗎?”

  葉松不懂,“奴婢也不知。”

  徐承宗說:“興許是擔心海外勢力生變吧!”

  蔣慶之嘆息,“十年陸軍,百年水師。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只需停幾年,什么無敵水師……都成了軟腳蟹。”

  景王喃喃的道:“難怪當年鄭和每隔一陣子便要出航,原來如此嗎?”

  “大明的龍旗必須時常飄蕩在大海之上,出現在那些海港之中。”蔣慶之說:“威權來自于存在,當大明水師消失后,便會有其它勢力來填補這個力量空缺。等大明再度出海時,便會遭遇這幫強敵。”

  “你停滯不前,乃至于大步后退,而別人卻在積極進取。此消彼長啊!”蔣慶之說。

  “佛朗機人!”景王說:“大明撤回來了,大海之上就出現了力量空缺,佛朗機人從西方而來,迅速填補了這個空缺。此刻大明再想縱橫四海,控制大海,就得先擊敗這個強大的敵人。”

  汪巖都明白了,唏噓道:“若是寶船一直維系著出海宣威,哪有佛朗機人什么事兒。”

  當年廣州外海的兩戰,若是換了鄭和的無敵艦隊,能把佛朗機人打的滿地找牙。

  這是大明的決策失誤,由此引發了后續數百年中原王朝的海權沒落。

  而最終,覆滅這個封建王朝的敵人也來自于大海之上。

  “利益來自于海上,危險也來自于海上。”蔣慶之說出了鄭和的那句話,“一切都還來得及。”

  葡萄牙人曾準備大舉東進,把自己的無敵艦隊開到東方的海岸線上,征服這個富庶的令人流口水的絲綢之國。

  但廣州外海的兩次海戰,讓葡萄牙君臣猶豫了,最終放棄了這個計劃。

  否則……蔣慶之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就彼時大明官兵的尿性,一旦遭遇了葡萄牙經驗豐富的陸軍,會是什么結果?

  連特么倭寇都能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能有什么結果?

  蔣慶之不寒而栗,覺得那是上天給大明的最后機會。

  若是彼時大明君臣能從那兩次海戰中看出危機,發動革新,這個中央之國依舊能傲立當世。

  可惜,彼時的大明君臣忙著內斗,忙著爭權奪利,君權和臣權犬牙交錯。雙方看似言笑晏晏,很是和睦,暗地里恨不能把對手一巴掌拍死。

  可以這么說,有歷史記載以來,君臣之間關系最為緊張的時期便是大明。

  從立國開始,君臣之間的權力之爭就沒中斷過。

  臣子們想要恢復前宋時的境遇,也就是虛君。

  ——與士大夫共天下!

  這是老趙家的承諾,從此,臣權破天荒的第一次壓倒了君權。

  直至那個放牛娃走進了皇宮,俯瞰著這個天下,輕蔑的道:“一群猴兒,也敢蔑視君王嗎?”

  于是他舉起長刀,用殺戮,用剝皮實草,牢牢的壓制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士大夫們。

  可惜,此刻儒家羽翼已豐,帝王看似強橫,但出了京師,整個天下的主人依舊是士大夫們。

  看似殘暴的剝皮實草,實則是帝王無力控制的產物,更像是無能狂怒的發泄。

  蔣慶之明悟了。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些朱元璋當年的憤怒。

  一位開國雄主,雄心勃勃,自信滿滿的指點江山,本以為輕而易舉,誰曾想一拳打去,就如同打在了棉花堆里,難受之極。

  這個天下啊!

  必須要來一次徹底的革新。

  圖紙就藏在一間偏殿里。

  “當年鄭公公把圖紙給了身邊的內侍,那內侍便留在了南京宮中。他收了個義子,義子收了個徒弟,那個徒弟,便是奴婢的義父。”

  一個看著有些破舊的木箱子,打開后,里面是幾卷海圖,下面堆著數十卷書。

  蔣慶之拿起一份卷軸,打開后,眸子一縮,呼吸一緊。

  “是海圖!”景王站在他的身側,歡喜不已。

  圖紙上,航線和航跡標注的很清晰。

  蔣慶之放下卷軸,拿起一卷書,翻開一看。

  “是航海日志。”

  這些日志上記載著船隊的軌跡,以及沿途的見聞……

  “這是無價之寶!”

  蔣慶之眼中迸發出了異彩,“有了這個,船隊在此基礎上不斷往四周擴展探索……”

  “要探索到何處才是個頭?”陳錚問。

  蔣慶之看了他一眼,“直至天盡頭!”

  蔣慶之閉上眼,發現大鼎的速度,竟然加快了些。

  難道是獎勵?

  蔣慶之暗喜,可大鼎卻又恢復了原來的速度。

  仿佛剛才只是來了個小激動。

  臥槽!

  這特么和人差不多了。

  蔣慶之訝然,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難道是方才我的話引動了鼎爺的情緒?

  別怪蔣慶之用人來形容大鼎,從大鼎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開始,這位鼎爺處處都在彰顯著自己是個有情緒的玩意兒。

  就像是個穩沉的老頭兒。

  偶爾會發個小脾氣。

  是哪句話?

  蔣慶之回想了一番。

  天盡頭!

  讓大明水師的航跡遍及整個世間。

  鼎爺!

  蔣慶之心中一動,便試探說:“你說,若是我帶著艦隊出現在西方諸國的海岸線上,用艦炮轟開他們的國門,如何?”

  大鼎依舊如故,蔣慶之嘆息,“原來不是嗎?”

  他的神念隨即出去。

  就在他神念從這個空間消失的一瞬,大鼎突然加速了。

  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但那一瞬轉速之快,若是蔣慶之的神念在的話,定然會目瞪口呆。

  這特么豈止是擬人化!

  這分明就是個人!

  蔣慶之仔細查閱了一遍所有的圖紙,大致翻閱了一下航海日志,“莫展。”

  “伯爺!”

  “你親自盯著這些圖紙。”蔣慶之說:“記住,這些東西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莫展按著刀柄,“小人明白。”

  這位宣府第一刀目光掃過在場眾人,令兩個護衛把木箱子收了。

  “另外,老徐。”蔣慶之叫來徐渭,想了想,“你去尋幾個可靠的筆桿子來。”

  徐渭不知他要干啥,說:“要不,我來?”

  蔣慶之似笑非笑:“也好。”

  徐渭莫名脊背一寒。

  蔣慶之走到葉松身前,溫聲道:“你可收拾一番,隨后有人會送你去京師。”

  汪巖笑道:“這下可算是解脫了。”

  “不了。”葉松卻搖頭,蔣慶之一怔,“為何?”

  葉松說,“奴婢每日凌晨起來,灑掃,吃飯,發呆,吃飯,睡覺……數十年間,奴婢習慣了這里的一切,對外面……有些畏懼,”

  “你這人,怎地不識好歹?”汪巖不滿的道。

  蔣慶之擺擺手,嘆息,“我知道了。”

  他想到了那部電影,那個叫做肖申克的監獄,那個在監獄中待了數十年的老犯人……

  ——我們被體制化了。

  葉松就是如此,他習慣了南京皇宮內的體制化,哪怕在外人看來是受刑,他卻甘之如醴。

  肖申克監獄中唯一沒有被體制化的是主角。

  蔣慶之看著葉松步履蹣跚的走向深宮中,輕聲道:“這個大明就如同是那座監獄,而我,便是唯一未曾被體制化的那個人!”

  而他!

  將會打破這個囚籠!

  這個囚禁了中原王朝上千年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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