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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3章 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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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縮回家中后,徐璠把府中的家丁們大半派出去打探消息,去各家試探態度。

  徐璠養了些清客,這些清客或是擅長圍棋,或是擅長字畫,或是擅長詩詞……沒事兒陪侍在旁,讓徐璠有些做帝王的飄飄然。

  徐璠把清客們盡數找來,說道:“陳連無恥投靠了蔣慶之,松江府的局面便給打開了。下一步蔣慶之必然會清理田畝。時不我待,徐氏當如何應對?”

  清客們面面相覷。

  這事兒他們知曉,但你讓一群吟詩作畫的文人來發表看法,謀劃一番,那真是為難這些人了。

  不是誰都能成為智囊的……比如說后來的紹興師爺,據說當時占據了師爺市場份額的七成。難道是紹興人天生就有做師爺的天賦?

  非也!

  是專業!

  當紹興師爺的名頭打響后,便有人專門傳授做師爺的知識。也就是師爺學校。但凡有志于此的,便可去報名。經過時間不等的學習培訓,學成后,便可應募。

  紹興人把師爺變成了一個行當和職業,用專業的態度做專業的事,于是紹興師爺名聲大噪。

  紹興人團結,比如說兩個官員有公事往來,手下師爺一碰面:喲!這不是我紹興老鄉嗎?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紹興人團結,沒有背后來一槍的習慣。兩位師爺一勾兌,無需東主操心,事兒頃刻間便辦的妥妥當當的。

  這哪里是師爺,分明就是本官的股肱啊!

  如此能干的紹興師爺,誰特么不想隨身帶一個?

  清客是什么?

  看過紅樓夢的都知曉,賈政整日裝模作樣,還養了一群清客。這些清客別的本事沒有,溜須拍馬,把賈政哄的以為自己真是能員,只是懷才不遇罷了。

  看,清客的最大作用便是這個:哄的東主高興。

  越是沒本事的老板,就越喜歡養這等人。

  徐璠剛開始養清客是出于攀比心,他在京師時去別人家做客,見主人家叫來清客作陪,或是琴棋書畫,或是談笑吹捧……讓賓主盡歡。

  回到松江府后,徐璠便招募了十余清客。

  他在等著這些‘智囊’的出謀劃策。

  清客們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最終有一人開口,“大公子,要不……去京師吧!”

  “嗯”徐璠不解,“去京師做作甚?”

  清客說:“蔣慶之咄咄逼人,大公子可尋個由頭避其鋒芒。比如說京師有要事,大公子急需趕赴京師。人不在家,他蔣慶之能如何?”

  “是啊!大公子到了京師,有閣老在,誰敢逼迫徐氏?”

  “如此,既不得罪蔣慶之,也守住了家業不是。”

  眾清客七嘴八舌,都贊同這個建議。

  “就這?”徐璠覺得自己大概是聽岔了,這是什么主意?

  但凡他去京師避禍,整個南方士林都會把他看做是逃卒。

  士林領袖有個沒有擔當的長子,這消息傳出去,徐氏還怎么領袖南方士林?

  多少人會由此覺得徐階不足以領袖百官?

  這代價之大,徐璠想都不敢想。

  可這些清客……徐璠突然發現那些諂媚的笑容之下都是險惡之心。

  我竟然養了這么一群廢物!

  不,是豬隊友!

  “出去!”

  徐璠疲憊的道。

  “大公子,莫要沖動啊!”有清客臨走前還在勸說。

  “滾!”徐璠指著外面咆哮,清客咬著手指頭,嚇的踉蹌后退,在門檻那里被絆了一下,一個仰倒,慘叫一聲后,爬起來就跑。

  “讓王夢秋來。”徐璠輕聲道,他呆坐在那里,想著徐階書信中的交代和暗示。

  王夢秋來了,一臉喜色,“大公子,好事兒。”

  “什么好事兒?”徐璠譏誚的道:“自從蔣慶之來了松江府,這松江府的壞消息就沒斷過。”

  “蔣慶之今日宴請秦淮河名妓,黃麟去了。”王夢秋笑吟吟的道。

  徐璠眼中迸發出了異彩,“黃麟就算是要低頭,也會悄然而去。他可是公開前往?”

  “正是。”

  “好!”徐璠覺得渾身再度充滿了力量,“黃麟打頭陣,隨后那些人會接踵而至。黃氏生意做得大,蔣慶之若是強硬,黃麟便可罷市……好!”

  王夢秋神采飛揚,“大公子只需看熱鬧就是了。”

  他一直在暗示徐璠不要直接摻合這檔子事,免得給徐階帶來麻煩。如今看來奏效了。

  京師那位徐閣老事后定然會查問一番,得知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后,前程算什么?

  王夢秋心頭火熱,笑道:“在下已令人在盯著了。”

  徐璠目光炯炯的看著王夢秋,“給外面那些人傳話,就說,是可忍孰不可忍!松江府,該給那些強人一個響亮的回擊了。”

  強人,指的是蔣慶之。

  在被蔣慶之出臉后,徐璠的態度也變了。從自信滿滿,覺得蔣慶之不過爾爾,到現在傳個話都遮遮掩掩,不給蔣慶之把柄。這態度轉變之大,令王夢秋頗為欣慰,也頗為自傲。

  這都是我的功勞啊!

  “大公子放心,唇亡齒寒的道理那些人還是知曉的。在下若是所料不差,只要黃麟能走出酒樓,那些人將會興奮若狂。不過……”

  王夢秋猶豫了一下,“黃麟必然會以領頭人自居,那些人也會……大公子,此事影響延綿,事后京師必然會有所動作。黃麟既然愿做領頭人,那便讓他去做。須知……可還記得楊慎?”

  “楊慎……”

  “這些年一直有人試圖解救楊慎,按理左順門事件過了多年,陛下有多少氣也該消散了。楊慎老矣,放他歸家等死又能如何?可那些奏疏進了大內,就再無消息。”

  徐璠悚然一驚,“陛下依舊記仇。”

  “是。”王夢秋說:“咱們這位陛下執拗的名頭頗大,可仔細琢磨,其實,睚眥必報才是陛下的秉性。重情之人,記仇之心也重吶!讓黃麟去出頭。讓他和蔣慶之去爭斗……”

  徐璠低聲道:“蔣慶之手段……了得。”

  這位大公子終于承認自己不如蔣慶之……王夢秋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家的長短,何須計較一時得失。”

  “黃麟出頭,必然會招致打壓。等事后……誰來收拾殘局?”徐璠微笑道。

  “松江府亂作一團,恰此時,大公子站出來大聲疾呼,穩定局勢,天下誰不夸贊徐氏識大體,知大局?”

  王夢秋拱手,“大公子高明,在下佩服!”

  “哈哈哈哈!”徐璠畢竟年輕,且性情倨傲,被這番話一吹捧,頓時第一公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大公子!”

  有管事急匆匆進來。

  “去盯著蔣慶之的人來了,說有要事稟告。”

  來人進來,行禮后,徐璠迫不及待問:“黃麟可是出來了?他和蔣慶之可是發生了沖突?”

  來人說:“黃麟進去后如何小人不得而知,不過出來后他沖著酒樓行禮,,大聲說……”

  來人抬頭,猶豫了一下。

  “說了什么?”徐璠迫不及待。

  “伯爺雅量高致,老夫恨不能為蔣氏門下走狗!”

  黃麟出了酒樓,一番話震動了整個松江府。

  氣勢洶洶而去的黃麟,竟然……他竟然跪了。

  恨不能為蔣氏門下走狗……你特么還要臉嗎?

  酒樓中,項盈舉杯恭賀蔣慶之,美眸里閃動著一種叫做慕強的光芒。

  寧玉知曉此人是來和自己別苗頭的,別的事兒她無所謂,但蔣慶之這里,她不能退讓半步。

  寧玉起身,盈盈福身,“奴聽聞黃麟乃是松江府有數的豪強,伯爺此行以清理田畝為目的,此人低頭,便是敲山震虎,那位公子,大概也會為之膽寒。

  黃麟低頭,必然會引來那些人的效仿……

  伯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當初京師多少人覺得伯爺此行會鎩羽而歸,可如今松江府大局盡在伯爺掌控之中,消息傳回京師,多少人會為之側目。對新政的信心也油然而生。當賀!”

  寧玉環視一周,女妓們閱人無數,只是被那美眸瞥了一眼,頓時就感受到了一股子凜然之意。

  像是什么……上位者的氣息。

  女妓哪來的上位者氣息?

  這定然是俯瞰我等的姿態!

  蔑視的姿態!

  女妓們暗自不忿,可寧玉這番話高屋建瓴,把黃麟低頭帶來的好處剖析的哪怕是傻白甜都明白。

  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天子腳下的名妓,連政治見解都遠超同儕!

  風頭被搶了……女妓們一邊暗自咬牙切齒,一邊還得笑吟吟的舉杯,共同恭賀蔣慶之。

  原先的輕視……南眉冷眼旁觀,見這些名妓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真誠,就知曉這些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名利場中人,對這位伯爺,動心了。

  甚至有人沖著她在示好微笑。

  這是想讓老娘安排你去接近長威伯吧!

  早干嘛去了?

  南眉笑吟吟的舉杯,“恭賀伯爺!”

  蔣慶之喝了口酒水,“花魁大賽之事,老徐,該著手了。”

  “是。”徐渭起身。

  蔣慶之看了南眉一眼,南眉心頭一跳,只覺得一股威勢襲來,趕緊起身道:“伯爺放心。”

  “好!”

  蔣慶之起身,“本伯這里有個故事,準備用一種手段演繹出來。”

  南眉問:“不知是什么故事?”

  “江南民生艱難,士紳們深明大義的故事。至于形式……聽聞過舞臺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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