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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章 ?居心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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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亭城中的氣氛突然就變了。

  話題迅速從蔣慶之殘忍無情,到秦淮河名妓團南下松江府。

  名妓團在見過了蔣慶之后,就被安頓在他駐地的隔壁。

  按照南眉的說法,最好住在一起。

  但徐渭卻以蔣慶之事兒多為由婉拒。

  但凡住在一起,回頭就有人會借此生事……長威伯在松江府弄了個酒池肉林,每日和秦淮河名妓團狂歡,趴體不斷。

  這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頓時這條街就多了數百人,這些人就盯著名妓團的駐地,有老蛇皮給他們普及知識,說秦淮河的名妓是如何難得一見。

  “見一面少說得一千錢。”

  “那若是摸摸小手呢?”

  “摸摸小手?沒有五千錢你想都別想。”

  “包冬,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這美人兒的小手是什么做的。五千錢,五千錢老子能吃喝玩樂一年。至于嗎?就摸摸手。”

  包冬乃是城中有名的包打聽,聞言呵呵一笑,不屑的道:“知曉什么是名妓嗎?名在前,有名。”

  “有名了不起?”

  “哎!沒錯兒,有名就了不起。你信不信,馬上就會有人帶著錢來只為見一面,喝杯茶,聽一曲。”

  “老子不信!”

  “打個賭?”

  “賭什么?”

  “賭一千錢!”

  “賭了!”

  話音未落,就有人喊道:“讓開讓開。”

  眾人回頭,就見幾個錦衣男子在仆役們的簇擁下策馬而來。

  這些人到了名妓團的駐地外,下馬后,擺擺手,有仆役帶著沉重的包袱上前,打開,里面盡是銅錢。

  “我家郎君久慕芳娘之名,五千錢,只求與芳娘喝杯茶,說說話!”

  門子是南眉帶來的,對秦淮河的行情了如指掌,他呵呵一笑,“多謝了,不過諸位娘子此行不見客。”

  “為何?”幾個錦衣男子不解。

  有錢都不掙,這是什么意思?

  門子說:“娘子們此行是為了長威伯而來,后續如何,還請諸位去請教長威伯。”

  “老子出一萬錢!”一個身材魁梧的錦衣男子財大氣粗的拿出了銀錠。

  “對不住。”門子在秦淮河見多了那些公子哥為了爭風頭一擲千金的場面,所以壓根沒動容,“若是想見諸位娘子,還請去隔壁問問。”

  可幾個錦衣男子哪里敢去隔壁。

  包冬回身,伸手。

  “一千錢!”

  和他打賭的男子面色鐵青,“可敢再賭?”

  包冬呵呵一笑,“賭什么?”

  男子說:“你若是能問到長威伯用這些名妓來作甚,我再輸你一千錢。不,兩千錢。”

  “還想倒賺一千?成,我成全你。”

  包冬是個膽大的,笑嘻嘻的走到蔣慶之駐地門外,拱手,“在下包冬,受城中父老委托前來請教。”他指著隔壁問:“這些娘子來我松江府是為何?”

  守門的軍士剛想呵斥,里面走出一人,卻是徐渭。

  徐渭搖著扇子,他正想尋個由頭把蔣慶之的安排說出去,便淡淡的道:“伯爺說了,打打殺殺,不好。回頭城中便會舉辦一場花魁大賽,到時候這些名妓都會出場,一展才藝。最終誰能勝出,由你等決定。”

  眾人一聽大喜,幾個錦衣男子相對一視。

  “在家門口竟然就能一堵秦淮河名妓的才藝,這事兒咱們必須張羅。”

  有人大膽問道,“可要咱們張羅?”

  上鉤了……徐渭笑道:“這事兒是得要人來張羅,你等……”

  幾個老蛇皮,不,幾個錦衣男子興奮的舉起手,“我等愿意……”

  “好說,好說。”

  那些來圍觀名妓團的大多是老蛇皮,聞言大喜,頓時對蔣慶之的評價從殺神變成了和藹可親,愛民如子的清官,好官。

  “難怪聽聞蘇州府上次送了長威伯萬民傘……”

  包冬得意洋洋的雇了馬車,帶著三千錢回家,妻子見他回來,便說:“今日去買菜,有人說這天下要大變,弄不好就會死許多人。”

  包冬把包袱放下,呯的一聲。他平日里喜歡擺弄些古董什么的,妻子以為是這些老舊玩意兒,沒在意,繼續說:“這話嚇人呢!”

  “什么大變?”包冬問道。

  “那人說每逢一百二十年便是一個輪回,此次輪回天地翻覆……南方有血光之災呢!”

  “那可能消解?”包冬問道。

  “能!”

  “如何消解?”

  “信教。”

  “什么教?”

  “白蓮教。”

  名妓團數十人,加上隨行的仆役侍女百多號人,把隔壁擠的滿滿當當的。

  每個名妓一個房間,隨行的人無論多少,都只有一個房間。

  寧玉的房間被安排在偏僻的地兒,離名妓團們有數十步。

  這樣安排正合寧玉之意。

  “娘子。”

  鴛鴦進來,低聲道:“他們開始了。”

  房間內就一張床,一張充當梳妝桌的桌子,以及一張椅子,外加幾根小凳子,看著都是新貨。

  寧玉坐在椅子上,先前的嫵媚早已消散,眼神犀利,“如何?”

  鴛鴦說:“咱們人先去了菜場等地傳教,那些婦人倒是愿意聽,不過除去三五人之外,無人愿意參加咱們的集會。”

  寧玉瞇著好看的眼,“南方好財貨,不見兔子不撒鷹,這也是我圣教在南方傳教艱難的緣故。不過,此次蔣慶之在南方必然會掀起一番風浪……”

  “娘子,咱們的人在多處打探消息,松江府這邊對蔣慶之恨之入骨,甚至有人罵狗皇帝不得好死……娘子,這可是大好機會啊!”

  寧玉搖頭,“莫要小覷了蔣慶之,至于皇帝,那是個狠人。”

  “他若是夠狠,為何不動手?”鴛鴦問道。

  “這是南方,大明賦稅根本,悍然動手固然痛快,可一旦生出了大亂子……須知,從京師到九邊,都要靠著南方的錢糧來支撐。否則狗皇帝連京衛都養不起。”

  鴛鴦眼前一亮,“那咱們來南方,便是為了伺機而動?”

  寧玉點頭,單手托腮,美眸定定的看著窗外,“要鬧起來才好,最好血流成河。如此,我圣教便能借著這股子怨氣傳教,在南方扎根!”

  鴛鴦低著頭,許久抬頭說:“娘子,蔣慶之接下來定然是要逼迫松江府那些人申報田地人口,咱們若是順勢鼓噪起來……”

  “已經在鼓噪了。”寧淡淡的道:“他在明,咱們在暗。盯著他,我料定那些士大夫不會坐以待斃。”

  “伯爺。”

  陳連沒事兒就往蔣慶之駐地跑,徐渭和他漸漸熟了,見面便調侃,“你這臉上的血痕……后院起火了?”

  陳連嘆道:“起火倒是沒起火,不過卻上火了。”

  “哦!為何?”徐渭問道。

  陳連說:“今日有人放話,說要田地沒有,要命有一條。那人乃是松江府有名的兇人。另外,有人說伯爺比倭寇還狠。”

  “這話不對。”徐渭說:“比倭寇還狠,這怎地有些威脅之意?”

  “便是威脅!”陳連苦笑,“你道那些倭寇哪來的?除去少數是真倭,大多是東南一帶的無業游民,或是好吃懶做之輩。這些人和當地大族多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說說。”徐渭請他去書房坐下,弄了些從京師帶來的腌蠶豆,一邊品豆子,一邊喝酒。

  “味兒不錯。”陳連吃了幾顆腌蠶豆,“比紹興的更地道。紹興的味兒太重了些,咸。”

  “伯爺親手所制。”徐渭笑吟吟的道,“想吃?”

  這是詢問陳連此后的態度。

  陳連雖然低頭了,但此后的立場如何還不得而知。

  此人乃是松江府知府,也算是一方大員。再進一步可回京任要職,留在地方也能為布政司使副手,或是別的要職。

  把陳連拉過來,蔣系便能在地方落下一子。

  這棋局從簡到繁,就是勢力擴張的過程。

  蔣慶之忙碌,許多事兒都得徐渭等人來張羅。徐渭觀察了松江府官員們良久,本想找幾個有潛質的官員,沒想到最有潛質的竟然便是陳連。

  松江府乃是徐氏的勢力范圍,徐璠貪婪,瘋狂兼并土地。換個官員大概會徹底跪了,干脆同流合污。可陳連卻不同。

  陳連抬頭,“不知伯爺如何看本官?”

  蔣系對我的定位為何?

  這很重要。

  但這話帶著討價還價之意,若是換了嚴黨,定然會呵斥他不識抬舉。

  可徐渭卻笑吟吟的道:“伯爺說了,徐氏貪婪,他此次南下本以為松江府官吏大多同流合污,沒想到竟然有人出污泥而不染。”

  這話暗指陳連。

  陳連微微動容。

  “能一邊與徐氏周旋,不得罪徐璠,更是令徐璠引以為知己。一邊還能不動聲色延緩徐氏兼并土地……陳連此人,不簡單!”

  徐渭看著陳連,舉杯、

  “這是伯爺親口所說,我并未增減一字一句。”

  陳連的眼中泛起了水光,他別過頭去,“文長,為官……難吶!”

  徐渭點頭,“我知,故而從跟了伯爺后,我便再無出仕的打算。”

  胡宗憲也是如此。

  “伯爺胸懷開闊,目光長遠。跟著伯爺,有的是一展所學的機會。”

  陳連深吸一口氣,“有人準備勾結倭寇!”

  徐渭霍然起身,“誰?”

  “不知。不過消息確鑿。”陳連說:“本官前來請示伯爺……下一步行止。”

  徐渭目露異彩,頷首,“跟我來。”

  二人去了后院。

  蔣慶之正在看書信。

  徐渭進來,使個眼色,“伯爺,陳知府來了。”

  蔣慶之放下書信。

  陳連行禮。

  “陳連,見過伯爺!”

  不是本官。

  不是老夫。

  而是,本名。

  這是投效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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