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蔣慶之有不少群,什么班級群,親戚群,以及物業群,平日里大伙兒水群的時候,不少老色批時常會發一些會所的圖,其中就數夾道歡迎的圖最受歡迎。
蔣慶之在南美那地兒也曾是夜總會等地的常客,但那些地兒的人糙,什么夾道歡迎,一進門就被看門的小弟警惕的關注一番,生怕你是條子。
進去后,周遭烏煙瘴氣,各種味兒夾雜在一起很是上頭。夾道歡迎是沒有的,有的只是熟悉的畫面。
——兄弟,上等貨色,要不要?
眼前數十名妓嬌齊聲行禮,讓蔣慶之也難免楞了一下。
南眉心想任你如何殺伐果斷,在這些鶯鶯燕燕之前也得化為繞指柔。
她心中得意,想著此行若是大功告成,回去后魏國公府的關系可就拉上了。有這么一個強大的靠山,老娘還怕了誰?
蔣慶之隨即眸色清明,頷首,“辛苦了。老徐,你負責接待,給娘子們準備住所,吃食這些安排好。”
“是。”徐渭挑眉,孫重樓低聲道:“老徐,別監守自盜啊!”
徐渭冷笑,“我對招娣之心堅若磐石。”
“呵呵!”孫重樓笑了笑,“連花顏都說,男人的話能信,母豬都能上樹。”
“這話也包括你。”徐渭反擊。
孫重樓搖頭,“花顏說,我是個好人。”
數十名妓起身,或是故作羞怯,或是大膽的打量著蔣慶之。
果然是個俊美玉郎君吶!
名妓也得有名士承托才能發光發熱。
這些名妓甘愿南下,并非是什么仰慕蔣慶之,更多是想各取所需。再有,若是能藉此和這位紅得發紫的權臣搭上關系,此后也能拉起虎皮當靠山。
所謂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便是因為此等人見慣了人心險惡,勘破了所謂的情意。
情義三千,不如胸脯二兩——太平都比什么情義強。
見蔣慶之并未有那等得意之態,這些見慣了人性丑惡的名妓們也難免暗自贊美了一番。
贊美是贊美,矜持是矜持。
咱們從秦淮河南下松江府,難道可以不用給好處的嗎?
名妓們低聲說著此行的辛苦。
“伯爺!”
莫展進來,“京師來客人了。”
“嗯?誰?”蔣慶之有些意外,心想難道是家中出事兒了?
一陣香風吹過,一個女子盈盈走了進來。
眉若遠山,眼波流轉間,仙氣飄飄……
“寧玉,見過伯爺!”
“寧玉?!”
數十名妓下意識的退后一步。
寧玉!
京師名妓。
據聞京師有權貴開價兩萬錢,只求聽一曲,被寧玉拒之門外。
同行是冤家,秦淮河的名妓早就對這位北方名妓聞名已久,嗤之以鼻。
今日一見……
容貌自不必多說,那種仙氣兒飄飄的味兒令同為女人的名妓們都有些怦然心動。
只是一個福身,微微一笑,寧玉隨即站好,對那些名妓們頷首示意。
氣度,不俗!
名妓們紛紛點頭。
蔣慶之有些納悶,“你這是轉戰秦淮河了”
轉戰這個詞兒用的極為不妥,寧玉卻嘆息,“奴在京師久候伯爺不止,得知伯爺南下后,正好奴動了游心,便駕車而來……”
這哪里是什么名妓!
分明就是來追負情郎的美人兒啊!
名妓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是名妓啊!
不是爛大街的半掩門。
矜持呢?
討價還價呢?
你就這么主動送上門來,不嫌丟份嗎?
名妓們緩緩看向蔣慶之,想看看這人有什么長處,能令京師名妓寧玉不顧一切從京師跟著南下。
俊美無匹……在正常女人眼中能無限加分的元素,在閱人無數的名妓們眼中不值一提。
你就算是把世間美男子們聚集在她們眼前,她們依舊就一句話:難道不用給錢的嗎?
沒錢難道你想白嫖?
神仙都不成。
蔣慶之嘆道:“說吧!所為何來?”
紅拂女夜奔的事兒發生在前唐,而且演義的成分比較多。
至于本朝,董小宛和冒辟疆的故事讓人高唱贊歌,卻忽略了董小宛的凄涼結局。大名士錢謙益和柳如是的故事更是令人無語。
兩起才子佳人的故事,最終都以男子負心為結局。
寧玉這個女人頗有些神秘之處,蔣慶之一向敬而遠之。不過他越是疏離,寧玉就越是喜歡,她公開在白云樓放話,說此生除去蔣郎之外絕無二人。
意思就是,我要為蔣慶之守節。
臥槽!
這話傳到蔣慶之耳中,他覺得自己是遭了無妄之災。
我特么沒許諾過什么吧?
你怎么就那么鍥而不舍呢?
而且蔣慶之自那次后就再也沒和寧玉近距離接觸過,說實話,幾年下來,再多癡情也該淡漠了吧!
可這個女人此刻深情款款的注視著他,什么仙氣飄飄,都為他盡數散去。
“奴只想為伯爺洗手作羹湯。”
名妓董小宛也是這般說的,冒辟疆癡情于陳圓圓,可佳人一去不復返,他悵然之下,對董小宛的死纏爛打無動于衷……
即便后來納了董小宛為妾,冒辟疆也沒當回事。
直至董小宛為了他操勞過度,私房錢估摸著也出的差不多了,一病不起,最終黯然逝去。冒辟疆這才若有所思,后來就化身為王婆,見人就說和董小宛在一起那幾年,耗盡了自己的福分。
不珍惜福分,天打雷劈。
蔣慶之神色平靜,“一并安置了。”
名妓們正等著來一出才子佳人,不,是重臣和名妓的佳話,回去也好在秦淮河當做是談資。沒想到蔣慶之竟然……
你這般無情,無理,無……
寧玉再次福身,“奴聽伯爺的安排。不過,伯爺身邊少了服侍的人。”
“有我!”孫重樓走過來,瞪著寧玉,他總覺得這個女人看少爺的眼神不對,好似狼一般的。
“男人……”寧玉莞爾,“粗手粗腳的。”
蔣慶之干咳一聲,“且下去。對了,此次你等來松江府,我這里正好有個事兒。”
南眉開口,“伯爺,還請稍待。”
蔣慶之一怔,南眉說:“諸位娘子舟車勞頓,還請先去洗漱沐浴歇息吧!”
名妓們正想聽蔣慶之的安排,被南眉打岔后,都有些悻悻然,但矜持啊!
很重要。
等名妓們走后,南眉上前,說:“伯爺恕奴無禮,這些娘子見多識廣,且天真爛漫。許多時候還是私下溝通為好。”
見多識廣……這些名妓見不到好處,任你說的天花亂墜也無用。
至于天真爛漫,便是指這些名妓一旦覺得蔣慶之的安排不妥,不會選擇顧全大局,而是會當眾拒絕。
到時候您的臉面……南眉一臉殷勤,她是鐵了心要扒拉上徐承宗的大腿。至于這位年輕權臣,南眉覺得距離太遠,自己有什么事兒蔣慶之也鞭長莫及不是。
所以,縣官不如現管。
哪怕蔣慶之比徐承宗更有權勢,但南眉卻選擇了徐承宗。
這便是現實。
這個女人倒是有些道道,蔣慶之指指邊上的座,南眉心中一喜,“伯爺面前哪有奴的座。”
話雖這么說,她卻走過去,斜著坐了半拉屁股。
“這事兒這樣辦。”蔣慶之開口就沒給南眉拒絕的余地,“南邊最近戾氣頗重,不好。”
“誰說不是呢!”南眉嘆道:“雖說新政利國利民,連奴也知曉。可往來客人大多不滿,畢竟……奴說句實在的,這是要割他們的肉呢!指望他們不喊疼,不反抗,奴覺著……不能吧!”
“所以,該來些祥和的。”蔣慶之說。
“伯爺的意思……”
“我聽聞早些年秦淮河曾有花魁大賽?”
“那是多年前了。后來……您也知曉,同行是冤家,沒把握的事兒,誰愿意去捧同行的臭腳呢!后來報名的人越來越少,便沒了下文。伯爺難道想……”
南眉心中一動。
“在松江府來一次如何?”蔣慶之說:“如今天下人都在矚目松江府……”
“可就怕那些娘子覺著沒把握,不愿出戰呢!”
畢竟一旦名落孫山,此后名氣和生意都會受影響。
“此次大賽,本伯準備了豐厚的賞金。有各等獎項數十……”
南眉眨巴了一下眼睛,“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獎?”
“沒錯!”后世那些組委會最擅長的雙黃蛋,多黃蛋,被蔣某人搬運到了大明。
“只要參與,都有獎!”
蔣慶之許諾,“本伯會親自為她們頒獎。”
人人有獎,且長威伯蔣慶之親自頒獎。
臥槽!
誰不愿參加?
南眉笑道:“連奴都心動了。”
徐渭挑眉。“要么,也算你一個?”
南眉點頭,“只要徐先生愿為奴作一首詩,奴便去。”
臥槽!
徐渭一怔,剛想答應,可卻想到了自己的招娣。
我對招娣之心堅若磐石!
南眉嬌笑了起來,婦人嬌媚的飛了個眼色給徐渭,隨即告退。
消息馬上傳給了名妓團。
“我要去!”
“算我一個!”
蔣慶之聽著鶯鶯燕燕們的歡呼,對徐渭說:“這松江府越熱鬧越好,讓天下人都看看,這士大夫們是什么嘴臉,這天下最大的禍害,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