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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名妓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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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明一朝,官員和名士都有個愛好,那便是和方外交好。仿佛如此便能彰顯自己閑云野鶴,云淡風輕的心性。

  蔣慶之和夏言談及此事時,曾說方外本是清凈地,出家求的是遠離紅塵困擾。但當下方外詩僧頗多,和達官貴人為友,往來密切。

  雙方你來我往,達官貴人借此養望,方外人也借此揚名,從此邀約不斷,訪客不斷,方外無聊寂寞?見鬼去吧!

  這哪里是方外人,比之紅塵中人的名利心更為熾熱。

  而名士的另一個愛好就是挾妓出游。

  什么意思?

  名士們出游,身邊必須得有美人兒相陪。誠然這些人家中不缺美人,但其一家花不如野花香,其二,家中的美人兒沒名氣啊!

  你真以為名士挾妓出游只是為了那個啥,揩揩油,或是做些好事?

  非也!

  挾妓出游看中的是妓的名氣。

  所謂名妓,必須是眉眼通透之輩,一琢磨,這些名士借我等揚名,那我等也可借他們出頭不是。

  于是但凡有些名氣的名妓,哪怕是名士邀請也得三請四請,最終才猶抱琵琶半遮面出門。

  于是名士的名氣越發大了。

  名妓的名氣……和生意也越發好了。

  這是雙贏。

  大明名妓最出名的在秦淮河。

  每當暮色降臨,秦淮河上畫舫悠悠駛出,華燈溢彩中,觥籌交錯,笑聲不斷。

  酒肉香,脂粉香……醉了秦淮河,也醉了大明江山。

  名士和有錢人從天南海北慕名而來,讓秦淮河每日人潮涌動,女妓們生意好的不行,特別是名妓,不預約您連面兒都見不著。

  數十名妓突然從秦淮河浩蕩南下,一時間,那些客人站在秦淮河岸邊,無語望天。

  人呢?

  馬上到華亭了。

  蔣慶之正愕然,“誰干的?”

  徐渭方才低聲分析了這等手筆的驚人之處,蔣慶之琢磨了一番,在南京能有這等能量的也干不出這等事兒來。

  南眉笑道:“是魏國公。說來也是好笑,魏國公家中管事尋了奴,說了此事,奴一聽就覺得不妥。那些名妓每日客人不斷,斷然不會南下。

  不過既然魏國公開了口,奴好歹也得去試試不是。

  就這么一說,哎喲喂!伯爺再也想不到了,那些名妓喲!一聽是去尋長威伯,不等奴千請萬請,一個個把客人丟在一旁,恨不能插翅飛來。”

  哪怕在后世被熏陶了許久,可這番話還是讓蔣慶之有些飄飄然。

  徐渭低聲道:“伯爺,魏國公此舉……當是示好。”

  蔣慶之點頭,但有個疑惑,徐承宗既然選擇了投誠,為何要弄這一手?

  多余了不是。

  南京城,蔣慶之口中的徐承宗此刻正一臉慶幸。

  書房里,孫齊搖著扇子,笑道:“誰能想到陛下會對長威伯如此著緊。幸而國公在此之前轉向,否則……”,他沖著外面拱拱手,“可見這是歷代國公在天之靈護佑啊!”

  “來人。”徐承宗叫來人,吩咐道:“去廟里添香油。”

  “是。”

  徐承宗嘆息,“我本以為此事能換來些好處,沒想到陛下是這等態度。說實話,此刻我脊背都還在發寒,后怕不已。當時我若是不低頭……雷霆不遠。魏國公府怕是就要敗在我的手中了。”

  就在蔣慶之南下松江府沒多久,京師就來了個使者,是個內侍。內侍去國公府單獨見了徐承宗。

  不知內侍說了些什么,等人走后,徐承宗一迭聲叫孫齊來。孫齊來時,這位國公已經自斟自飲喝的滿面紅光。

  ——陛下令人傳話,若長威伯此行不妥,魏國公可去京師任職。

  魏國公一系坐鎮南京多年,人脈關系也在南方。

  去北京任職……別逗了,老紈绔朱希忠把持著北方第一權貴的名頭多年,徐承宗去了北京,只有低頭的份兒。

  而且到了北京,人脈關系不走動,不用多久,南方的那些關系都會舍棄了他,另尋一個靠山。

  比如說,新任的鎮守武臣。

  而后在北京城的徐承宗不但面臨著京師權貴的打壓,還得面臨嘉靖帝的怒火。

  朕的表弟南下,你徐承宗不說配合,還敢暗地里使絆子?

  什么職位?去守陵吧!

  只需十年,魏國公府就會淪落為破落戶。

  當然,這等頂級權貴死而不僵,蟄伏些時日,等新帝登基后,一番表忠心,多半又能翻身。

  但不好意思。

  下一任帝王無論是誰,都特么是蔣慶之的弟子。

  也是大侄子。

  據聞叔侄三人的關系很是親密。

  欺負了我家表叔還奢想著翻身?

  看朕掌心雷!

  兩代帝王壓制之后,魏國公一系就可以宣告徹底沒落了。

  徐承宗把使者的那番意思告知孫齊,孫齊這等大才,竟然也面色慘淡,后怕不已。

  隨即孫齊就說:“國公雖說幡然醒悟,可前面終究犯了錯。陛下這人……眼中不揉釘子,但凡知曉了,哪怕當下不發作,此后尋機也會讓國公付出代價。”

  徐承宗一聽就從狂喜中清醒過來,二人商議了一番,最終決定出手彌補。

  可怎么彌補?

  送錢財,這不是給蔣慶之上眼藥嗎?一旦被人知曉了,京師那邊和南方的士大夫們會欣喜若狂,瘋狂彈劾蔣慶之受賄。

  想來想去,秦淮河的常客孫齊出了個主意。

  蔣慶之此次南下松江府,必然會鬧的很僵,弄不好還會見血。打打殺殺之后,總得要安撫吧?

  氣氛很重要。

  要搞活不是。

  孫齊建議從秦淮河弄一批名妓南下松江府,和蔣慶之一文一武,緩和氣氛。

  “國公說,伯爺殺伐果斷,可這終究是大明內部事宜,弄的血淋淋的……會惹來不少非議。這些女人在南方名氣頗大,她們來了松江府,這氣氛,自然就活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讓這些名妓來做潤滑劑!

  蔣慶之摸摸下巴,“回去告訴魏國公,本伯,領情了。”

  來人是魏國公府的管事,聞言不禁歡喜的道:“國公說了,伯爺若是喜歡便收用幾個。若是能帶走,盡數帶走也無妨。”

  蔣慶之無語。

  他難道還能帶著數十南方名妓回京?

  徐承宗這是在調侃他吧!

  也好,氣氛搞一搞不是壞事兒。

  蔣慶之把事兒交給徐渭,可人還沒出門,名妓們來了。

  松江府治所在華庭,松江富庶,華亭城也不小。

  北門,才將被蔣慶之一番敲打的守軍站的筆直,唯恐給那位據聞殺人不眨眼的大明名帥找到動手的由頭。

  “有車隊來了。”城頭有人喊道:“臥槽!好大的車隊,是肥羊啊!”

  守城的官兵最是辛苦,日曬雨淋不說,一旦出點事兒就會被上官當做是替罪羔羊丟出去。

  竟然這般辛苦,要么就偷懶,要么就撈好處。

  往來商旅是這些官兵最喜歡搜刮的對象。

  商人來到陌生的地兒,被官兵一番威脅,哪里敢反抗。只好乖乖的掏錢消災免難。

  百余輛大車的商隊,說實話,少見。

  城下的百戶心動了,但隨即嘆道:“都特么的莫要沖動!”

  手下嘆息,沒人敢不滿。

  一個老卒說,“那個殺神就在城中,他在一日,咱們就老實一日。老子告訴你等……”,他對那些軍士嚴肅的說:“那位據聞在北方曾在戰時斬殺將領。那是北方,九邊官兵桀驁不馴,可在這位伯爺麾下卻不敢妄動。咱別給百戶惹禍。”

  百戶嘆息一聲,對老卒點頭,“這陣子打起精神來,回頭等……那人走了,咱們再接著樂。”

  “百戶,除去糧車之外,這百余輛大車的商隊,這幾年可不常見。而且是南下,這是去何處?難道是出海?”有人問。

  “東南私自出海的不少,不過但凡敢出海的,背后都有人。咱們啊!惹不起!”百戶眼中有艷羨之意,據他所知,東南的官兵每年都會有一筆不菲的收益,這些收益就來自于那些私自出海貿易的人。

  “來了。”

  眾人抬頭,就見一長溜車隊浩蕩而來。

  “有騎兵!”

  數十騎兵疾馳在前,在城門外勒馬,帶隊的竟然是個副千戶,他俯瞰著百戶。“長威伯可在城中?”

  百戶下意識的站直了,“在。”

  副千戶下馬,“帶本官去見長威伯,另外。”他回身指著車隊,“讓你的人離遠些,別給自己惹禍。”

  “是。”百戶趕緊應了,但心中卻越發犯嘀咕,心想那些大車上裝的是什么,竟然讓這位副千戶如此鄭重其事。

  他令人帶副千戶去蔣慶之駐地,自家謹慎的留下。

  “車隊停了。”

  車隊在城門前百余步停住了。

  車簾紛紛掀開,一張張千嬌百媚的臉蛋兒探出馬車。

  好奇看著華亭城。

  “這便是華亭?”

  “不怎么大。”

  “長威伯也不知在哪。”

  “半路不是說長威伯給了松江府的地頭蛇們一個下馬威嗎?如今多半在城中審案子吧!”

  百戶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美人兒,“這是……”

  “哎喲!你等終于來了,趕緊。趕緊進城。”南眉來了。

  鶯鶯燕燕們一番抱怨,說坐車坐的渾身骨頭酸痛,或是這一路吃不好,住不好,就想尋個地兒好生歇息。

  南眉一番勸說,把這些嬌嬌勸好,隨即進城。

  到了蔣慶之駐地。

  蔣慶之正在前院和副千戶說話。

  “……松江府這邊有快馬把消息傳到南京,得知伯爺旗開得勝,國公大喜,喝的大醉,說果然是伯爺,這手段令人心折。下官此次好不容易爭取到了南下的機會,愿在伯爺麾下聽令!”

  副千戶目光熾熱的看著蔣慶之。

  這時數十名妓進門。

  南眉指指蔣慶之,這些眉眼通透的名妓們福身。

  “奴等,見過伯爺!”

  蔣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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