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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1章 ?你等就是一群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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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南京百余里的官道上,千余騎正在趕路。

  春風吹拂,路旁的枝葉輕輕搖擺。和北方不同,南方的樹上嫩芽已經很明顯了,鳥兒正在枝頭好奇的看著這些騎兵,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北方的鳥兒也勤快。”

  孫重樓一臉百無聊賴,不時回頭看看。

  蔣慶之此行不但帶來了虎賁左衛,在京師閑得蛋疼的廣西狼兵也被他拉來了。

  不過蔣慶之率領騎兵先行出發,步卒和狼兵們被拉在了后面。

  “小子,看什么呢?”徐渭笑吟吟的道。

  “等花顏。”孫重樓說道。

  “別等了,那女人太野,你降服不住。”徐渭得意洋洋的道:“找女人就得找能持家的。”

  “老徐,那個女人可是用刀好手。”孫重樓好事,曾悄然去菜場看過楊招娣,對楊招娣的刀法大為贊賞。

  “刀法再好,也得聽我的不是。”徐渭越發自得了。

  “可我怎么聽說,每次都是你主動湊上去?”孫重樓說。

  “女人難道還能主動?”徐渭呵呵一笑。

  在這個時代,主動的女人會被看輕。

  “嗯!也是。”孫重樓點頭,“不過,少爺曾說,對女人太過殷勤的男人叫做什么來著……小波,小波!”

  “石頭!”西方首席顧問過來,“請叫我顧問大人。”

  “小波,少爺說對女人太過殷勤的男人叫做什么?”孫重樓問。

  “舔狗!”

  此次蔣慶之南下,一路迅疾如風,讓沿途那些人想通風報信都難。

  “伯爺可是想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顏旭跟在蔣慶之身側問道。

  春風從耳畔急速掠過,帶來了熟悉的氣息,讓蔣慶之想到了蘇州府。

  “就是一次拉練。”

  蔣慶之想到了蘇州府的小橋流水,想到了吳儂軟語。

  說實話,若是說安居,南方真的好過北方。氣候是一回事,環境是另一回事。

  顏旭一怔,這時陳堡湊過來,低聲道:“在伯爺眼中,那些人哪里配。”

  顏旭點頭,“是了,與其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如先聲奪人。人未至,威勢先至。”

  陳堡搓搓臉,“娘的,南方的風也比京師的溫柔,聽聞秦淮河的女子更為溫柔,也不知此次能否去見識一番。”

  “伯爺文采風流,若是愿意去一趟秦淮河,那些名妓豈不趨之若鶩?”陳集來了,陳堡問:“這幾日你神出鬼沒的,去了何處?”

  “不該打聽的別打聽,都是老人了,這點規矩還不懂?”陳集說。

  “娘的,老子難道是奸細?”陳堡罵道。

  南下之前,陳堡的祖父曾說過,南方士大夫們不會低頭,也就是說,此次南下弄不好真的要見血。

  大明內部的事兒,能不見血最好……這是祖父說的,當時他面色凝重,說:“此行一旦在南方動了刀槍,天下嘩然。老夫最擔心的是,從此南方會視北方為敵人。那樣的大明……危矣!”

  人心一旦散了,再想收攏就難了。

  陳堡看了一眼前方的蔣慶之,想建言,但又覺得蔣慶之定然明白這些。

  陳集策馬到了蔣慶之身側,說:“伯爺,夜不收打探到了消息,松江府那邊,地頭蛇們頻繁聚會,氣勢洶洶,說若是朝中逼迫,那便是官逼民反。”

  “官逼民反?”蔣慶之笑了笑,眼底的煞氣讓陳集打個寒顫,“另外,徐家人來人往,當地士紳官員頻繁上門拜訪。”

  “徐璠此人在當地名聲如何?”

  “說是聰明絕頂,樂善好施。每年冬季都會施粥舍藥。”

  “一邊貪婪兼并田地,收納人口,一邊施粥舍藥換取好名聲。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法。”

  京師權貴也是如此。

  “松江知府陳連每日親自過問案情,不過……一無所獲。”

  “門子和廚子可有情弊?”

  門子和廚子是此案中最顯眼的存在,當初正是他們不告而別,讓謝勇等人遇襲。

  “據聞拷打過,但并未找到證據。”

  “陳連此人如何?”蔣慶之出發前去了吏部,尋老熊問陳連的情況。熊浹翻開小本本,琢磨了一番,說:“中規中矩。”

  中規中矩,也就是平庸之輩。

  至于性情,熊浹和他說了實話:“南方官員由南京吏部考察,隨后遞送京師。南京吏部的考察好話居多,可你也知曉,官官相護是慣例,南方更是如此。故而……”

  熊浹用毛筆在關于陳連的考察報告上畫了一筆,“屁用沒用!你若是信了這個,只會被誤導。”

  熊浹在暗示蔣慶之,南方官場是一灘渾水,京師百官,包括帝王和宰輔都不了解。

  所以,你這次去是一次遭遇戰。

  “南京那邊如何?”蔣慶之問道。

  “南京那邊,魏國公徐承宗為人謹慎,一直沒見動作。南京六部中,刑部被推出來主管此事,不過刑部派人下去后,一無所獲。”

  “也就是說,整個南方對這個案子都束手無策”

  “是。”陳集說。

  “民間輿論如何?”蔣慶之瞇著眼問道。

  “民間把此事當做是茶余飯后的談資,各種猜測頗為離譜,最多的一種說法,戶部官吏在松江府橫行,當地百姓忍無可忍,有義民出手,一把火燒死了戶部官吏。市井百姓大多覺著很是解氣。”

  “義民,解氣……”

  數十年后的事兒提前發生了。一切都沒變,包括輿論。

  徐渭說:“南方是他們的天下,當初在家鄉時,當地士林提及京師,大多鄙夷不屑。正如伯爺所說,南北隔閡從南北榜開始便不斷在蘊集。從官場到民間,對北方,對宰輔,乃至于對陛下,都頗為不滿。”

  這是個巨大的坑,一直到大明覆滅都沒人去填埋。

  “伯爺,此事很難。”徐渭意味深長的道。“積重難返吶!”

  一路疾馳,當看到南京城時,蔣慶之也看到了出迎的人。

  陳集跟著,低聲給蔣慶之介紹那些人。

  “那是魏國公,那是兵部林志安,那是禮部王惠……”

  就在他介紹時,一人單獨上前,卻是個宦官。

  “那是守備太監汪巖。”陳集介紹完畢,退到了后面。

  蔣慶之下馬。

  汪巖過來,拱手道:“當初咱回京曾見過長威伯一面,不過彼時長威伯與陛下在一起,咱也不好過去打招呼,今日一見,長威伯更添威嚴…………”

  “汪太監。”蔣慶之頷首。如今他位高權重,和這等內侍打交道大可不必太過親近。

  按夏言的說法:此輩親近時能讓你覺得如沐春風,無微不至。但一句話不對就能翻臉,隨后報復的手段令你防不勝防。

  遠近都不好,最好的法子是不遠不近。

  汪巖見蔣慶之神色淡然,心中有些悻悻然,但此次慘劇發生后,他作為守備太監也有責任。他早早就上了請罪奏疏,但宮中一直沒有回應,讓汪巖頗為忐忑。

  汪巖一邊和蔣慶之說話,一邊看著后面,他在找人,找內侍。

  若是有內侍跟著蔣慶之南下,那定然是用來更換他的。

  沒有!

  汪巖松了一口氣,覺得逃過一劫。

  于是姿態就高了些,“此事咱令人去松江打探到了不少消息,回頭一起飲酒……”

  咱們私下談。

  蔣慶之看了他一眼,“不必了。”

  你這啥意思?

  汪巖覺得自己給了蔣慶之面子,可這廝竟然回了自己一巴掌。

  換個人會覺得蔣慶之拒絕自己多半是因為惱火此事。作為新政執掌者,戶部官吏在南方的遭遇讓蔣慶之怒不可遏。且慘劇發生后,在南方將會卷起一股反對新政的風潮。

  蔣慶之此刻哪有心思喝什么酒!

  可在汪巖眼中,蔣慶之是在羞辱自己。

  “長威伯!”

  汪巖走到側面,徐承宗帶著六部尚書上前,看著神色凝重,仿佛死了爹娘般的。

  “魏國公。”蔣慶之頷首,依舊是神色淡漠。

  汪巖一怔,這才知曉,原來蔣慶之針對的不是自己。

  這廝,他針對的是整個南京官場。

  這膽色!

  蔣慶之和這些人寒暄幾句,隨即進城。

  進城時,蔣慶之看了城門處的軍士們一眼,發現都是身材魁梧,相貌堂堂。

  蔣慶之用馬鞭指指那些軍士,“誰弄的人樣子?”

  人樣子一詞來自于前宋。

  前宋孱弱,缺什么就喜歡補什么,大宋官家便從禁軍中挑選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將士入值宮中。這些將士甲衣鮮明,輔以外表,看著頗為威武。

  但時日長了,外界都知曉這些將士多是花架子。

  也就是人樣子……看著人模狗樣,實則不堪一擊!

  汪巖樂了,說:“這是兵部弄的吧?咱就說了,在長威伯這等用兵大家面前玩這個,這不是班門弄斧嗎?嗬嗬嗬!”

  林志安面色難看,“是本官。”

  他自承此事,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蔣慶之也該消停了。

  可蔣慶之卻冷冷的道:“松江慘案至今毫無頭緒,南京六部的心思用在哪了?”

  這話就像是一巴掌,從魏國公徐承宗開始打起,每個人都未能幸免。

  在此之前,這些人商議多次,都覺得蔣慶之要想打開局面,必然會倚仗南京諸位大佬。

  所以,他們有恃無恐。

  蔣慶之用這一巴掌告訴他們。

  你等就是一群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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