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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 ?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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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王青的分析,此刻大明各處的反饋讓嘉靖帝和蔣慶之為之焦頭爛額。

  若是蔣慶之強行動王氏,必然會引發京師士林反彈。在天下群情滔滔的當下,京師士林率先發難,接著京畿士林,北方士林,天下士林……

  這是一股巨浪,儒家子弟們將會空前團結。

  他們聚集起來,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戰。

  王青深信,就算是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重生,面對這等危局也只能低頭妥協。

  可沒想到的是,蔣慶之竟然在嘉靖三十年的最后一天來了。

  還是以撞開王氏的大門進來的方式來了。

  大門是一家的尊嚴所在,特別是大戶人家。

  大門被撞倒,就相當于面皮被撕破。

  王青下意識的喝道:“豎子,你要作甚?”

  門外涌入了數十仗刀男子。

  “爹,是東廠的番子!”王申面色劇變。

  “長威伯,這便是你所說大儒之家?”

  隨著這個聲音,芮景賢走了進來。

  蔣慶之指指那些仆役的木盤子,“拿過來本伯看看。”

  幾個仆役不敢動,孫不同過去,劈手拿起一個錦囊,打開看了一眼,把金錠拿出來,“伯爺,是定制的金錠。”

  “是金錠?”

  “是。”

  “可本伯看到的卻是民脂民膏!是血淚!”

  王青冷笑。“長威伯好大的威風,不知王氏所犯何事……”

  “按律納稅乃是每個大明人的光榮和義務。”蔣慶之淡淡的道:“王氏有田地多少?多少年未曾納稅了?你乃大儒,當為士林做個典范……咱們得遵紀守法不是。”

  “……”王青愕然,讀書人的特權延綿多年,早就被視為等同于律法。

  所以王青才會如此理直氣壯。

  可蔣慶之一番話卻揭開了此事的真相。

  ——每個人都該按律納稅!你王氏也不例外。

  王青乃是大儒,儒學造詣聞名天下。早年間和人辯駁滔滔不絕,堪稱是無雙無對。教導兒孫引經據典,讓他們心悅誠服……

  可此刻他卻啞口無言。

  是啊!

  按律納稅,天經地義。

  王宇卻突然爆發了。“王氏乃是讀書人!”

  “讀書種子豈能一樣?”

  王青的兒孫們紛紛開口討伐蔣慶之。

  蔣慶之在冷眼看著。

  他摸出藥煙,就著波爾遞來的火媒點燃,然后慢條斯理的道:“為何不一樣?”

  “長威伯好耐心!”芮景賢身邊的東廠內侍不以為然的道。

  “此乃新政對京師士林第一刀,不教而誅……那是犯給對方借口!”芮景賢嘿嘿一笑,“要讓王氏口服心服,俯首申報。如此,接下來便一帆風順。”

  王宇說:“我輩讀書,上能輔佐君王,下能協助官府治理地方……”

  蔣慶之吸了口藥煙。

  “這……”王宇猶豫了一下,“我輩……我輩……”

  蔣慶之繼續問。

  這時外面來了不少人,其中數十讀書人頗為顯眼。

  “李兄你怎地來了?”

  “馬兄也來了。”

  “不是有人說,今日王公要阻擊新政嗎?讓我等來助威。”

  “我那邊是有人傳話,說王公今日要收徒……”

  數十人面面相覷。

  “先看看再說。”

  大門外,東廠的番子橫刀擋著。

  “讓他們進來。”芮景賢陰惻惻的道:“這是長威伯給的機會,讓他們看看這些人的嘴臉。”

  數十讀書人涌了進來,隨后那些看熱鬧的人見無人阻攔,也跟著混了進去。

  蔣慶之問。

  王宇額頭有汗漬,“我輩乃大明中流砥柱……”

  王宇:“……”

  王宇回頭了看了王青一眼。

  他詞窮了。

  “然后你等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兼并田地,收納人口。用低稅來引誘農戶帶著田地投獻?”

  蔣慶之的聲音很平靜,但卻隱隱有風雷之意,“說是大儒,說是耕讀傳家,說是大明的中流砥柱,本伯想問問,是哪位圣賢說過讀書人可免除賦稅?是哪位圣賢教導你等趴在大明身上吸血?

  是誰教誨你等兼并田地,收納人口?是誰讓你等這般理直氣壯?是誰,教導你等視律法為無物?是誰,教導你等如此……厚顏無恥?”

  說到最后,蔣慶之用藥煙指著王青,“是誰,讓你等無視朝中威嚴,把戶部三番五次的好意視為軟弱可欺?”

  王青冷笑,“今日長威伯是要和王氏撕破臉嗎?長威伯說王氏兼并土地,王氏在京師的名聲有口皆碑,何曾來的兼并?

  至于不交賦稅,這是歷代帝王與我讀書人之間的默契,為不文之律法。何來無視?何來肆無忌憚?”

  蔣慶之呵呵一笑,“不文之律法?默契……誰說的?”

  這話問的太尖銳。

  除非王青把歷代帝王從陵寢中挖出來,否則還真沒法自證。

  至于不文之律法……蔣慶之冷冷的道;“律法當行文,何來的不文之律法?按你這個說法,漂沒、冰敬炭敬,乃至于貪腐也是默契,也是不文之律法?”

  王青詞窮!

  漂沒、冰敬炭敬皆是明晃晃的行賄受賄,連京師婦人都知曉。

  你敢說這是律法?

  誰敢?

  而所謂有功名的讀書人免稅,這是一種上下自發遮掩,自發施行的特權。

  帝王知不知道?

  知道!

  但帝王無法和儒家這個龐然大物較勁,所以只好選擇隱忍。

  你要說默契……對不住,哪怕是到了萬歷帝,崇禎帝,都曾對這個特權動過手。

  萬歷帝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自家派去收稅的人被所謂‘義士’縱火燒死了,他想行霹靂手段,他發誓要報復……

  可最終他能做的只是辟谷(絕食)數日,隨后選擇咽下這口氣,但,從此數十年不上朝。

  ——朕,見到你等就惡心。

  帝王見到臣子就惡心,君臣關系到了這個地步,可見矛盾之深。

  所以說什么默契,不如說是儒家逼迫帝王低頭。

  蔣慶之揭開了這個傷疤,把君臣矛盾展示在眾人面前。

  “陛下何曾點過頭?陛下何曾答應過讀書人可免稅?是你等!”

  蔣慶之眸子里冷意如刀,“儒家龐然大物也!為了能繼續趴在大明身上吸血,你等不惜逼迫君王!”

  “蔣慶之,你可有證據?若無,便是在污蔑我儒家子弟!”王宇自覺抓到了蔣慶之的話柄,不禁大喜。

  “大禮議之爭,真是為了名分?”蔣慶之緩緩說:“彼時陛下登基不久,銳意革新。陛下看到了大明危機之下的癥結所在,便是你等。陛下想對儒家特權動手……若是成功,天下人何須繳納如此高的賦稅?如此民富。民富則國強……”

  那些圍觀的百姓愕然。

  “竟然是如此?”

  “不是說是為了陛下生父的名分嗎?”

  “屁!你覺著皇帝會為了名分把江山社稷都不顧,甚至遁入西苑?”

  “是了,當初陛下登基后,曾說外戚不事勞作,白白靡費民脂民膏,當取消世襲爵位……”

  “這是拿特權開刀呢!”

  “這些人便慌了。”

  “是楊廷和他們慌了。”

  “原來是這樣嗎?”

  “陛下不是他們口中的昏君,是明君。”

  “陛下是想為我等做主,若是讀書人都納稅,那戶部哪里會差錢。陛下自然會輕徭役,薄賦稅……咱們的日子可不就好過了?”

  “狗東西,原來是他們不肯。”

  王青聽到這些議論,面色鐵青,就在此時,一個王氏仆役大聲道:“諸位,就在先前,王氏眾人還在議論天下四民。他們說士高高在上,農工商乃是賤籍,是牛馬。”

  “啥?”

  “咱們是牛馬,讀書人是人上人?”

  “臥槽尼瑪!”

  “看著人模狗樣的,原來肚中都是這等歹毒的念頭!”

  若是旁人說這話也就罷了,王氏隨口一句這是污蔑,就能讓這人付出代價。

  可開口的人卻是王氏的仆役。

  這特么……是內奸!

  瞬間王宇就炸了,過去揪住仆役的衣襟,一記老拳打的他滿臉桃花開……

  “狗奴婢,你竟敢信口胡言!”

  蔣慶之指著王宇,“當著本伯的面行兇,還等什么?老芮!”

  芮景賢上前一步,低聲道:“動了王氏的后果長威伯可想好了?咱是陛下指令來配合,你說什么咱就做什么……”

  “后果?不動他們,大明江山就會動搖!地動山搖。”蔣慶之猙獰一笑,“動手!”

  “好!”芮景賢回身,“抄家!”

  “領命!”

  東廠的番子們一擁而上。

  王宇擋在前方,“誰敢?”

  一個番子飛起一腳把他踹倒,獰笑道:“就算是皇親國戚,只需陛下一聲吩咐,該殺就得殺,何況你這等豬狗!”

  徐渭輕笑道:“這些番子出身大多貧寒,王氏那番話,也同樣激怒了他們。”

  王青戟指蔣慶之,“蔣賊,爾敢?”

  “你敢指少爺?”孫重樓大步過去,抓住王青的手,用力一撇。

  “嗷!”

  王青寫的一手好字,為了能保養好右手,每日沒事兒他便盤玩核桃。可這只保養得白嫩的右手,此刻卻從指掌交接處齊刷刷的彎折了一百八十度……

  還是往上的角度!

  芮景賢過來,“那個王氏仆役可是錦衣衛的暗線?陸炳那廝,不錯。”

  徐渭笑了笑。

  “早在決定要清理田畝之時,伯爺就令人收買了此人。”

  芮景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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