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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7章 簡在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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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子如何?”

  張居正告退,蔣慶之笑吟吟的問王以旂。

  老王撫須,“機敏,且殺伐果斷。不過老夫以為,可來我兵部。”

  見蔣慶之含笑不語,王以旂說:“后續兵部革新需一柄利劍,方能震懾住那些武人。張居正行事不拘一格……此子進了兵部,有老夫看著,不出五年,還給長威伯一個郎中,如何?”

  “五年升郎中,十年侍郎還是尚書?”蔣慶之指指王以旂,“老王,張居正有大才,不過還需磨礪。特別是心性。”

  張居正骨子里的傲氣不是誰都能壓制住的。歷史上后宮那位太后不能,馮保更不能。

  萬歷帝也不能。

  “你把握不住他!”老王不以為然的模樣讓蔣慶之笑了,“但凡大才多傲氣,徐渭如此,嚴世蕃如此,張居正的傲氣比之那二位不遑多讓。”

  其實在蔣慶之眼中,張居正的傲氣比那二人更多。

  敢于架空帝王的攝政王,在大明有幾個?

  哪怕是楊廷和當年和張太后聯手,在嘉靖帝的反擊之下也不敢再進一步。

  張居正敢!

  哪怕是權傾一時,終嚴世蕃一生,也不敢直面挑戰道爺。

  張居正敢!

  徐渭覺得天下人都是撒比,等老板胡宗憲倒臺后,卻如喪考妣,覺得世間再無人能賞識自己的才華。

  嚴世蕃是有才卻無膽!

  徐渭是被君臣父子那一套給束縛住了,加之性格中有自卑,自暴自棄的一面,所以看似狷狂,實則是個可憐人。

  張居正!

  才是有明一朝膽子最大的!

  我會不會也掌控不住這廝?

  蔣慶之想了想,莞爾一笑。

  走一步看一步吧!

  翰林院。

  張居正回來后,先去見了掌院事。

  “要走?”

  “是。”

  “去何處?”

  蔣慶之豎起新政大旗,下一步就是招兵買馬,這是大伙兒的共識。

  沒想到他第一個招的不是某位干員,而是張居正這個庶吉士。

  “不知。”張居正抬頭,眸中有鋒銳,“下官承蒙翰林院上下關照,不勝感激。”

  我記仇!

  在翰林院這段時光,我不會忘。

  掌院事莞爾,擺擺手,“好自為之。”

  在他看來,蔣慶之第一個招張居正,是因張居正身上掛著墨家子弟的牌子,這是千金市馬骨。

  等張居正出去后,掌院事笑道:“一截馬骨,最多不過是為一任七品官罷了。宦海無情,新政一起,多少人會出手對付你。傲氣……過幾年再看看你傲氣可還在!”

  外面傳來了陳賢的聲音,很是熱情,讓掌院事微微蹙眉,“節操何在?”

  “叔大,這是要去何處?”

  “還不知。”

  “不知?”

  “嗯!”

  有人譏諷道:“不會是下去為官吧?”

  “咱們庶吉士最好的路子便是在翰林院熬資歷,下去為官,那是自甘墮落。不出數年,便會泯然眾人矣。”

  外面突然默然。

  “張居正可在?”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掌院事起身。

  “下官便是。”張居正從容道。

  “陛下剛吩咐,今日起,你為翰林修撰。”

  “是。”張居正的聲音突然拔高,恍若金石。

  這才多久?

  他才將從兵部回來,這職位就變了。

  也就是說,在他走后,蔣慶之就令人請示宮中,道爺毫不猶豫的點頭,接著吏部毫不猶豫通過,并第一時間派員來翰林院通知。

  而且是翰林修撰,從六品!

  “蔣慶之……好大的手筆!”

  掌院事身體一震,心想張居正在庶吉士這里蹉跎數年,就算是要升職,最多不過正七品,可這一下就跳到了從六品……

  要知道官場艱難,哪怕是升半級,也能壓過無數人。

  無數官員在半級之前望洋興嘆,有人甚至終其一生就被卡在那半級上。

  而張居正卻輕而易舉的跨過了這個坎。

  數年蟄伏,一朝飛升。

  掌院事自然不會對這從六品感到敬畏,但他從中窺探到了蔣慶之對張居正的態度。

  這是本伯的人!

  翰林院一直在打壓張居正,蔣慶之只是旁觀,當時多少人說張居正是被遺棄的走狗,白白做了儒家叛徒。

  可如今看來,蔣慶之分明就是把翰林院當做是磨刀石,用來磨礪張居正。

  就如同當年的周夏。

  嚴格意義上來說,周夏是一個失敗者,在磨礪中選擇了退縮。但即便如此,蔣慶之依舊把他安排在城外的墨家基地,成為自己的執行者,就類似于后世的總經理。

  厚道!

  這是許多人對蔣慶之這個安排的評價。

  不舍棄,不拋棄!

  而張居正卻熬出頭了。

  先前這廝說了什么?

  掌院事先前漫不經心,此刻卻有些緊張。

  他不懼張居正,卻害怕張居正身后的蔣慶之。

  “好像是……下官承蒙翰林院上下關照,不勝感激。”

  臥槽尼瑪!

  這廝是記仇了!

  而且還暗示,有仇必報。

  外面,翰林院眾人同樣驚愕。

  “從六品!”

  “張居正科舉乃是二甲,就算是升職,最多是翰林院編修罷了。正七品!”

  “半級!半級!那蔣慶之遮奢的嘴臉!不要臉!”

  “掌院事呢?此事總得給咱們一個說法吧!”

  “就是,翰林院的官職難道就成了他蔣慶之的玩物,想授與誰就授與誰?”

  吱呀!

  門開。

  掌院事走了出來。

  幾個往日和張居正結仇的庶吉士冷笑看著張居正,心想掌院事對墨家可沒有好感,從往日的只言片語中就能看出來,掌院事對蔣慶之此人同樣沒好感。

  這事兒,還有得說!

  吏部又如何,這是翰林院,掌院事不樂意,把任命打回去的事兒也不是沒有。

  張居正回身,微微一笑。

  “此去當好生做事。”掌院事板著臉,“另外,隔陣子也得回來點個卯,莫要把翰林院當做是逆旅。前輩教導后進,這是我翰林院的規矩。莫要忘了!”

  張居正一怔,心想這位竟然前倨后恭,為何?

  他何等聰明,馬上想到了自己前面的話,便知曉掌院事是擔心來自于蔣慶之的報復。

  背靠大樹好乘涼……張居正心中有些不自在,但旋即就消散了。

  他是墨家門徒,蔣慶之是墨家巨子,張居正是傲氣沖天,但這個時代的規則就是如此,蔣慶之形同于掌門人,張居正是門下弟子。弟子服從掌門人的安排天經地義。

  哪怕是后來的攝政王,此刻依舊不能跳出這個框框。

  “是。”張居正頷首,隨即回到值房。再出來時,背著個包袱。

  翰林院幾乎所有人都出來了。

  氣氛有些古怪。

  張居正從容走下臺階,一直走到大門那里,回身,對眾人點頭。

  “就此告別。”

  這話一出,眾人都炸了。

  翰林修撰是翰林官,張居正并未被授與別的官職,也就是說,名義上他依舊是翰林院的人。

  張居正一句就此告別,就是一個明示。

  我特么不回來了。

  沒有別的職務,他能去哪,幾乎呼之欲出。

  蔣慶之身邊!

  從此風從虎,云從龍,張居正一飛沖天。

  而同批翰林院庶吉士們還得繼續苦熬。

  陳賢喃喃道:“在長威伯身邊,那和御前有何區別?”

  作為新政大佬,蔣慶之會時常和道爺商議政事,張居正這位身邊人多半隨行。

  一個詞在所有人腦海中盤旋。

  “簡在帝心!”

  “數年后,我等再與張太岳相見,怕是要先行禮,口稱下官了。”

  一股沮喪之意籠罩在翰林院上空。

  嘉靖三十年冬。

  張居正右遷翰林修撰,跟隨蔣慶之。

  轟隆!

  冬雷有些干悶,少了春雷的生機勃勃,夏雷的威嚴。

  “哇!”

  隔壁的孩子被雷聲驚醒了。

  “大鵬!”李恬睜開眼睛,剛坐起來,發現身邊男人已經不在了,接著隔壁門開的聲音傳來。

  “把孩子給我!”蔣慶之接過孩子,笑道:“這是雷聲,雷聲大雨點就小。”

  “哇!”

  孩子依舊嚎哭,蔣慶之輕輕的哼著歌。

  時至今日,乳娘依舊不習慣蔣慶之對孩子的這等溫柔。

  別的權貴就算是心疼孩子,最多是來看一眼罷了,更多是問一聲,沒事兒繼續睡。

  哄好了孩子,蔣慶之把他交給乳娘,說:“若是再哭,就抱著哄哄。”

  乳娘說:“伯爺,孩子不能溺愛呢!”

  “這不是溺愛!”蔣慶之莞爾,“孩子看似什么都不懂,實則什么都懂。遇到驚嚇孩子會尋找慰藉和保護,這是人的本能。此刻若是無人哄他,安撫他,孩子就會覺著孤獨無助。長大了……罷了,你只管照做就是。”

  門外披衣準備進來的李恬止步,若有所思。

  早上蔣慶之出門后,常氏來了,說到了李萱最近的情況。

  “看著廋了不少,問了也不說。哎!”常氏嘆息,兩個女兒一個不用她操心,一個卻是操不完的心。

  “當初我擔心你性子古怪,嫁人后不得夫家喜歡。你姐姐好強,我想著此后定然不會吃虧。沒想到啊!這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卻掉了個個。”

  李恬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娘,小時候我怕打雷嗎?”

  “怕!怎么不怕。”

  “那……你和爹可哄過我嗎?”

  “哄!你爹都哄過。你爹帶娃有一套,他曾說,小時候孩子若是無人慰藉,長大后性子便會有些偏頗之處。”

  “什么偏頗?”

  “重情太過,容易為人所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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