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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冒死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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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爾回來了,替班輪值的護衛不滿的道:“這是去哪了?”

  波爾笑嘻嘻的道:“去青樓看了幾個女子。”

  番鬼!

  護衛暗罵,波爾卻說:“我有事尋莫頭。”

  “趕緊。”護衛不耐煩的道。

  波爾點頭,進府之前瞥了右側一眼,見一個乞丐蹲在斜對面好似在抓虱子,便笑了笑。

  莫展正在喝茶,和孫不同商議事兒。

  “今日客人不少,貴人多,隨行的人也雜。咱們人手不夠。”

  孫不同也有些發愁,“顯章侯府來了些護衛幫襯,這些護衛不熟悉咱們這,只能在外圍幫忙。國公府那邊來的護衛更多,可終究是臨時抱佛腳,對伯府都不熟,漏洞不小。”

  “我聽伯爺說過,陛下那邊曾讓伯爺多尋些護衛。”莫展的情緒有些復雜,一方面希望不加人,維系當下的格局,一方面伯府太大,當下的人手遠遠不夠。

  “伯爺估摸著是忘了。”孫不同和莫展在這一點上看法一致。“對了,波爾那里伯爺如何說?”

  “伯爺的意思先看看。”莫展說:“此人身手普通,和兄弟們處不來,一旦遇到突發事件,反而會誤事。回頭你尋機再請示伯爺。”

  “有數,把他弄走最好。”孫不同點頭。

  “莫頭。”

  門外傳來了波爾的聲音。

  莫展愕然,尷尬不已。

  孫不同卻蹙眉,“何事?”

  波爾笑嘻嘻的進來。“先前我準備去青樓,發現個乞丐可疑,便跟著。此人繞著巷子轉圈,被我拿下拷問……”

  “嗯?”莫展一怔,想到了昨日老乞丐來說的事兒。

  “那乞丐交代,今日有人要準備對伯府動手。”

  莫展霍然起身,“人呢?”

  孫不同眸子一縮,“好賊子!”

  波爾說道:“我怕帶過來會驚動了那些人,丟在了一處廢棄的宅子中。”

  “走,去看看。”

  莫展急匆匆往外走,突然止步回身,拍拍波爾的肩膀,“有些意思。”

  波爾笑嘻嘻的道:“都是運氣。”

  “去玩女人竟然玩出了功勞。”孫不同笑罵道:“你這運道不錯。”

  “是啊!”

  莫展等人來到距離新安巷兩里地的一個廢棄的宅子里,那乞丐嘴里被堵著,在地上奮力掙扎。

  看到他們時,乞丐絕望的停止了掙扎,目光轉動,盯住了波爾,眼神中都是驚懼之色。

  莫展走過來,看了看繩子的捆法,看似簡單,可卻有些奧妙。“這是什么手法?”

  “海上的法子。”波爾說,他拿出孫重樓送的肉干,在嘴里嚼的嘎嘣響。

  “弄回去。”

  他們帶來了大車,把乞丐丟上去,蓋上布匹,一路回到了府中。

  “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今日事大,小心總無大錯。”莫展對波爾說。

  “我有數。”波爾笑嘻嘻的點頭,仿佛是沒心沒肺。

  再度拷打后,莫展走出來,對波爾點頭,“你立下了大功。”

  “可有賞錢?”波爾看著有些貪婪。

  “有。”莫展去請見蔣慶之。

  蔣慶之正和唐順之說著此次大戰的經歷。

  “何事?”

  “伯爺。”莫展看了唐順之一眼,蔣慶之蹙眉,“荊川先生乃是自家人,只管說。”

  莫展這才說道:“先前有人扮作是乞丐在窺探府中防備情況。拷打后得知,這些人是京外的悍匪,為首的叫做馬老六。此次是有人花錢雇傭了他們,讓他們進京……”

  目的不言而喻。

  “說是要在今日讓伯府血流成河!”

  “口氣不小。”蔣慶之笑了笑,“荊川先生如何看?”

  “新政要割他們的肉,他們反過來先讓你流血,天經地義。”唐順之笑的溫和,但眸中卻多了冷意,“府上可有長槍?”

  莫展看了唐順之一眼,蔣慶之笑罵道:“荊川先生槍法不下于名家,還不快去?”

  “是!”莫展心想名滿天下的心學巨擘竟然是槍法大家,這消息傳出去,不知能讓多少人震驚。

  “對了,誰發現的?”蔣慶之問道。

  “是……波爾!”莫展覺得有些羞愧。

  唐順之說道:“今日龍蛇混雜,正適合渾水摸魚,伯府中護衛不夠。”

  “我擔心的是后院。”蔣慶之吩咐道:“來人。”

  孫重樓進來,“少爺。”

  “讓富城去后院說一聲,就說,今日會有些不速之客,讓娘子她們警覺些。”

  后院的護衛也是個問題,蔣慶之捂額,“這家業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多,羈絆麻煩也就越多。”

  “你就知足吧!”唐順之笑道:“要不,讓后院的人先避避?”

  蔣慶之點頭,當下唯有如此。

  “伯爺!”

  莫展再度回來,“宮中來人了。”

  宮中來的是張童,他一本正經的道:“陛下說了,今日人多,人多就雜。讓長威伯小心些。又讓咱帶了些人來。”

  張童拍拍手,門外進來一個女官,蹲身道:“見過長威伯。”

  “這是……”

  “奴等在宮中侍候貴人。”女官的袖口中突然有金屬輝光閃爍。

  瞬間,唐順之就出現在了蔣慶之身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刀。

  雙目炯炯的唐順之剛想撲過去,女官的手緩緩從袖口中伸出來,一抖,一柄軟劍筆直朝上。然后說:“這位身法了得,不過看著有些生疏,想來是不經常動手的緣故。若是遇到了突發事兒,應急……難免會出岔子。”

  大名鼎鼎的唐荊川竟然被宮中的女侍衛嘲諷了。

  女官把軟劍收了,“陛下令奴等今日在伯府后院混一頓,靖妃娘娘也說了,吃了不算,還得拿。”

  最大的隱患解除,蔣慶之心中一松,“只管拿。”

  “那奴就不客氣了。”

  女官告退。

  唐順之若有所思,“陛下對你的情義……慶之,君以國士待之,我以國士報之。這比之待國士更為打動人心,你打算如何回報這份情義?”

  “國祚。”

  “東廠的人今日也去幫襯一番。”道爺負手站在殿外,身邊是張居正,芮景賢在前方低著頭,“是。”

  嘉靖帝瞇眼感受著冷風從臉上掠過,“朕想開個好頭,但那些人必然想著給朕當頭一擊。今日便是個好機會。對了,大軍到了何處?”

  張居正說:“陛下,大軍還得四日方到。”

  “嚴嵩……”嘉靖帝沉吟著。

  張居正輕聲道:“陛下,京師還有京衛在。”

  “朕不擔心京師,擔心的是京師之外!”

  地方才是士大夫們的大本營。

  “所謂天高皇帝遠,那些士大夫在地方形同于土皇帝,各地衛所……就怕被收買了。就算是不曾收買,就那廝殺的本事……連門都看不了。”

  嘉靖帝嘆道:“時不我待啊!”

  張居正覺得心中火熱,“陛下,此次新政臣以為必將一改前朝革新頹勢。”

  “哦!為何?”嘉靖帝饒有興致的問道。

  張居正說:“前宋新政失敗,臣以為乃是因為帝王勢弱。彼時士大夫群起反對,氣勢洶洶。仁宗妥協,此其一。其二,王安石變法看似犀利,可卻少了臂膀,支持者不多。”

  “得道多助?”嘉靖帝笑道。

  “不。”道自然在新政這邊,張居正說:“臣聽聞過一番話,施政要訣并非是看手段,簡而言之,便是把自己的朋友弄的多多的,敵人弄的少少的。”

  “這話倒是有趣,誰說的?”嘉靖帝問。

  “長威伯!”

  “是他嗎?”嘉靖帝負手看著宮外方向,“今日想來新安巷會很是熱鬧。”

  一個內侍近前,“陛下,長威伯遣人帶話,說多謝陛下派遣的那些女侍衛。另外,長威伯得知今日有人要對伯府動手。”

  天冷了,盧靖妃披著大氅在看文書,陳燕進來:“娘娘,那些人去了新安巷。”

  盧靖妃抬頭,“陛下竟派了女護衛去新安巷,難道是知曉些什么?”

  陳燕嘆道:“外間如今議論紛紛,都說陛下要開新政。”

  “不開新政是坐以待斃,那些人難道不懂?”盧靖妃冷笑,“只在意一家得失,果然是圣人子弟,難怪長威伯說此輩滿口仁義道德,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

  “陛下!”

  盧靖妃看到了殿外的嘉靖帝,急忙起身,心中有些忐忑。

  “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這話沒說錯。”嘉靖帝進來,盧靖妃嗔道:“陛下這般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臣妾若是說了些過頭的話……”

  “所以才說要慎獨。”嘉靖帝坐下,眸色微冷,“宮中最近如何?”

  盧靖妃心中一跳,“可是不妥?”

  “慶之方才令人傳話,說新安巷今日怕是會有些異動。他乃是朕信之重之的臣子。新政一開,便是首當其沖的統軍大將。那些人對他動手,宮中也難幸免。”

  “宮中……陛下在西苑。”盧靖妃一怔,“莫非,那些人想對宮中嬪妃動手?”

  “這是殊死之戰。若是朕敗了,唯有退位,否則江山板蕩。”嘉靖帝幽幽的道。

  盧靖妃柳眉倒豎,“那些亂臣賊子該死!”

  “殺之不盡。”嘉靖帝搖頭。

  “那……長威伯呢?”盧靖妃問。

  “他,知曉朕為何不猜忌慶之嗎?”嘉靖帝問。

  盧靖妃說:“長威伯為人坦蕩,大公無私。”

  “商鞅變法能成功,與帝王傾力支持分不開。帝王一去,商鞅隨即身死,死后被五馬分尸。慶之知曉這個道理,卻依舊義無反顧。”

  嘉靖帝沉聲道:“他這是為了朕,為了大明……雖千萬人吾往矣!”

  盧靖妃雖然機敏,但卻對大勢知之不多,她喃喃道:“他這是在冒死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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