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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兄弟并肩,福禍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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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希忠長袖善舞,秉承的是國公府不得罪人的處事方式。

  你不得罪人,別人也不會傻乎乎的去冒犯國公府。

  所以,多年來國公府云淡風輕的做自己的權貴,結交越來越廣,人脈越來越深厚。

  歷代帝王為何信重成國公一系?

  便是看重他們身后的這張關系網。

  作為信重的交換,在帝王有難處時,這張關系網也必須要挺身而出。

  這便是被信重的代價。

  所以蔣慶之曾說成國公一系就是行尸走肉,朱希忠并未反駁,便是深諳自家的苦楚。

  想撇開這張關系網吧!成國公府以何為立身之本?

  跟著老祖宗走,去軍中打拼……朱希忠拍著自己的肚腩,苦笑說:“若是進了軍中,大概活不過五年。”

  成國公一系嘗試過走文路,可文路……那是儒家,是士大夫們的地盤,進去了會身不由己。幾代下來,弄不好國公府就沒了。

  官場傾軋之慘烈……從未有過數代為高官的例子,有,后果也會很慘烈。

  比如說楊廷和,這位宰輔權傾朝野,名聲又好,關系網也不小。他的兒子楊慎從小就是神童,科舉順遂,仕途順遂……

  按照慣性,這楊慎此后好歹得是個六部尚書吧?

  你想多了。

  若非顧忌楊廷和的關系網,楊慎的墳頭草早就三尺高了。

  所以幾代成國公在多番嘗試后,最后還是覺得走老路更好。

  咱不努力了,就躺在祖宗的威名上,努力經營好關系網,做個富貴閑人也不錯。

  朱希忠就是這般想的,成為道爺的近臣,手中權力也不小,至少能對朝政插把手,借此也能繼續擴張人脈。

  這是個良性循環。

  朱時泰的從軍在朱希忠看來就是一次嘗試,讓兒子去軍中打拼一番,不成也好,有從軍的經歷在,繼承國公府后,至少聲望不會跌。

  但沒想到朱時泰一鳴驚人,在此次大戰中立下軍功。

  朱希忠得意洋洋,回頭在家宴上就吹噓了一番,消息走漏,不少人便上門恭賀。

  禮物送了,主人家是不是要宴客回報?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宴會。

  朱希忠看似老紈绔,可內里精明的一批……這是京師權貴們的公論。

  但沒想到他的兒子竟然在軍中出頭了。

  有國公府的底蘊在,朱時泰在軍中弄不好便能飛黃騰達……十年后,國公府出一位指揮使也許不是難事。

  再往上,進五軍都督府鍍金養望,或是出鎮一方,那便是大將。

  國公府,那可就生發起來了。

  所以今日賓客云集。

  陸炳來了。

  甚至連嚴世蕃都來了。

  二人正在一起喝酒,見廖江去逼迫蔣慶之,嚴世蕃斜睨著陸炳,“老陸,你覺著蔣慶之會如何應對?”

  陸炳把玩著空酒杯,眸色復雜的看著蔣慶之,“他風頭太盛,此刻該低調行事。”

  “陛下那里……”嚴世蕃問道:“可有封賞的說法?”

  “暫且沒。”陸炳搖頭,“不過,陛下深不可測,此事……”

  “此次大捷后,陛下會順勢革新。后續會如何?你陸炳難道不知?天下會沸反盈天。錦衣衛首當其沖。到時候……別怪我不伸手!”

  嚴世蕃譏誚的道,“別想著蔣慶之會和光同塵。墨家天然便是儒家的死對頭。他想重振墨家,就得把儒家壓制下去。可這何其難?唯有一個法子,那便是推動革新,革新革新,革誰?儒家!借著這個由頭,蔣慶之會肆無忌憚的壓制儒家……這是大勢。”

  陸炳默然。

  “儒家不會坐以待斃!”嚴世蕃喝了一口酒水,“他們是蔣慶之口中的既得利益者,革新……也就是新政必然會割他們的肉。

  什么道不同,這肉,才是儒家口中的道。誰敢動他們的肉,哪怕是帝王,他們也會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啊!老陸。陛下既然走出了西苑,那便代表著他不準備繼續隱忍。一旦新政發動,儒家反擊,錦衣衛當何去何從?去鎮壓,你會得罪多少人?你陸炳喜做墻頭草,可那等時候,陛下能坐視你騎墻?你何去何從?”

  嚴世蕃挑眉。“而我,則可坐山觀虎斗。若是看誰順眼了,便伸手拉他一把。”他盯著陸炳,“老陸,你是想到時候我拉你一把,還是……推你一把?”

  陸炳心中一沉,蔣慶之此次風頭太盛,一時間天下矚目,而嚴黨反而被那些士大夫忽略了。

  以嚴世蕃的手腕,有這等大好時機,豈會不順勢擴張?

  到時候嚴黨勢大,坐觀蔣慶之和墨家與儒家爭斗。

  而他陸炳將會成為炮灰……道爺和儒家爭斗的炮灰。

  這個道理在得知捷報后他就知曉了,但卻一直不肯承認。

  “要么,你就只能舍棄了錦衣衛指揮使之職。”嚴世蕃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可陸炳哪里舍得。

  一旦舍棄了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他陸炳算什么?

  只是陛下的奶兄弟罷了,手中沒有實權,他屁都不是。

  而那些往日的對頭會趁勢出手,痛打落水狗。

  陸炳瞇著眼,“蔣慶之會蟄伏一陣子……”

  話音未落,就聽到了一陣驚呼,二人起身看去,只見廖江滿臉酒水,而蔣慶之還保持著潑酒的姿勢。

  “這便是你口中蟄伏的蔣慶之?”嚴世蕃眼中也有些驚訝之意,但卻快意調侃道。

  陸炳心中再度一沉。

  蔣慶之不肯蟄伏,也就意味著嘉靖帝并未對他有猜忌之意,至少蔣慶之沒察覺。

  嘉靖帝不猜忌,蔣慶之必然會成為革新的領頭羊,就類似于范仲淹和王安石的角色。

  大權在手……

  以蔣慶之的尿性,必然會瘋狂割士大夫們的肉。

  而錦衣衛……妥妥的炮灰!

  瞬間,陸炳就有了決斷,說:“陛下那邊對蔣慶之頗為滿意。”

  在外界普遍猜測嘉靖帝會猜忌蔣慶之的當下,這個消息價值萬金,不,是萬金不易!

  嚴世蕃眸子一縮。

  嘉靖帝對蔣慶之并無猜忌之意,也就意味著,新政必然會開啟!

  這是嚴世蕃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新政一開,蔣慶之的權位必然會蒸蒸日上,這會侵蝕他們父子的利益。

  另一面,新政一開,許多政事都會涉及,嚴黨避無可避!

  別看嚴世蕃說的輕松,什么坐山觀虎斗……他非常清楚,自家父子就是嘉靖帝養的狗。既然是狗,就得為主人效力。

  想坐山觀虎斗,你特么做夢呢!

  “別想獨善其身!”陸炳早就看穿了這一點,“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倒霉了誰都逃不掉。”

  嚴世蕃眼中閃過厲色,“若是蔣慶之倒霉呢?”

  陸炳瞇著眼,“那么,新政必然會延宕!弄不好,會……”

  “夭折!”嚴世蕃舉杯。

  陸炳舉杯,“那是一個龍潭虎穴,蔣慶之若是夠膽,我倒要看看他會是什么下場。”

  “范仲淹名滿天下,結果黯然收場。王安石強項無敵,最終愛子身死,自家凄涼……放遠些,前秦時商鞅變法,令秦強大。可最終死后被分尸……這個天下是誰的天下?”

  “是權貴的天下,士大夫們的天下。”

  嚴世蕃再度舉杯,“誰敢得罪他們,誰敢割他們的肉,誰最終必然會粉身碎骨。從未有例外!”

  “蔣慶之!”陸炳看著蔣慶之,只見這廝輕蔑的對廖江說:“你也配和本伯喝酒?”

  這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廖江但凡還有幾分血性,就該翻臉動手。

  廖江握緊雙拳。

  “打起來。”有人興奮的道。

  朱希忠止步,身邊人說:“國公,可要勸阻二老爺?”

  這是國公府的一次盛會,大打出手畢竟不好。

  朱希忠搖頭,“我說過,這也是慶之的家。既然是兄弟,他做什么,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支持。福禍一體!”

  “可國公,這事兒不對啊!”身邊幕僚低聲道:“看著那些人,竟然是在期冀著什么。”

  朱希忠瞇著眼,“本是一場盛會,廖江……看樣子這個蠢貨是被人攛掇出頭。仇鸞?還是嚴世蕃。目的不外乎便是想試探慶之的態度。若是低調,那么新政遙遙無期,這些權貴和士大夫們便可額手相慶,繼續吸血。若是慶之不肯蟄伏,那么,就代表著陛下的態度……新政,依舊!”

  “這些人中,大概不少人會把陛下和二老爺視為大敵。”

  “國公,咱們……”

  “我說過了,我與慶之是兄弟。既然是兄弟,自然福禍一體。”

  說著,朱希忠大步走過去,正好有個武勛過來想幫助廖江出頭。

  “成國公怎地……要幫襯?”武勛冷笑。

  一時間眾人矚目,想看看著名老好人在新政中如何站隊。

  廖江放下手,臉上看著濕漉漉的,他微笑道:“成國公,本侯好意敬酒,長威伯卻反手潑了本侯一臉酒水。這,怎么說?”

  你朱希忠今日的宴席不就是為了廣交朋友嗎?

  朋友來了卻被你兄弟羞辱。

  怎么說?!

  百余人!

  鴉雀無聲。

  目光聚焦朱希忠。

  蔣慶之拿出藥煙,竇珈藍飛也似的跑進來,習慣性的送上火媒。

  蔣慶之吸了兩口,噴出藥煙,瞇眼看著那些人。

  那眼神!

  就像是看著一群土雞瓦狗。

  朱希忠沖著廖江笑了笑,開口: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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