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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深沉的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早安大明

  早上醒來,蔣慶之第一件事就是問:“孩子呢?”

  李恬已經起了,正在梳妝,哪怕是坐月子,依舊要美美的不是。

  “在奶娘那。”

  “自家喂吧!”蔣慶之說。

  “自家喂?”李恬有些驚訝,但凡能些財力的人家,多半會給孩子找個奶娘。比如說陸炳的母親。

  “嗯!”蔣慶之坐起來,“罷了,由得你!”

  他飛快起床,急匆匆去了隔壁。

  聽到孩子的哭聲,李恬滿臉黑線,“夫君!”

  “我就親了一口。”蔣慶之在隔壁笑道。

  他抱著襁褓,怎么也看不夠。

  “夫君還沒給孩子取名呢!”李恬沖著隔壁說。

  “我準備了十余個名字,再斟酌斟酌。”

  一向果斷的蔣某人,在給孩子取名上得了選擇困難癥。

  奶娘接過孩子,熟練的打開尿布,“尿了。”

  “我來試試。”蔣慶之說道,奶娘愕然,“伯爺,這哪是您能干的事兒。”

  “沒什么是不能干的。”蔣慶之上手顯得有些笨拙,但漸漸熟練,讓奶娘不禁生出了失業的擔憂來。

  早飯時,李恬的月子餐太油膩,被蔣慶之斥之為養肥膘套餐,李恬本就不喜這等沒滋沒味的食物,便把一大碗雞湯遞給了蔣慶之。

  蔣慶之也不推遲,加鹽,再來點辣椒面,滴幾滴醋。把餅子撕成小塊進去泡軟,在李恬羨慕的目光中唏哩呼嚕的吃了個酣暢淋漓。

  “夫君,我這月子也差不多了……”

  “心動了?”

  “嗯!”

  “再忍忍,否則丈母知曉了鬧騰。”

  常氏昨日沒來,是給小夫妻說話的空間。今日蔣慶之斷定她必然會來,但凡見到李恬不安月子的規矩做,老丈母的咆哮可不是一般人能經受住的。

  吃完早飯,蔣慶之準備去給兒子挑名字,有人稟告,景王來了。

  蔣慶之一怔,旋即苦笑,“這一碗水端平不易啊!”

  景王看著和往日并無不同,但蔣慶之還是感知到了一股頹廢和茫然之意。

  蔣慶之抽著藥煙,“覺著被陛下和我拋棄了?”

  景王面色微紅,“沒。”

  “走走。”

  蔣慶之飯后喜歡散步,這個老年人才有的習慣,卻被他從中找到了樂子。

  庭院有樹,大樹樹冠頗大,夏日站在下面乘涼是蔣慶之最喜歡的事兒。

  蔣慶之走到樹下,緩緩而行,“老人喜散步,不是說他們無法小跑,不是說他們不想去干別的。

  半生風雨后,他們看慣了風浪,看慣了情義反復無常,看慣了人生無常。和年輕人的那等風風火火相比,他們更喜歡散步這等從容的方式來消遣。”

  景王不知表叔為何會說這個,點頭:“是。”

  “年輕人表達情意就如同朝陽,朝氣蓬勃,或是如正午的烈日,格外熾熱。而上了年紀的人,他們表達情意的方式看似平淡,乃至于無法察覺。就如同這散步,看似平淡,可無數味兒都在其中。”

  在后世的話,景王這等年紀還算是少年,自然無法理解這番話里的味兒。

  蔣慶之看著他,有些唏噓的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若是老大以后長大了,會不會和眼前這個少年般的迷茫呢?

  而作為父親,我該如何指引他,帶著他,不,是輔助他走完這一段迷茫期呢?

  “散步時,腳下要從容,渾身要放松,整個人松弛下來。隨后,腦子里無思無念……仿佛徹底忘記了世間俗事。”

  蔣慶之在指點景王,景王學著他,負手緩行,努力松弛身心,但……

  “表叔,我沒法松弛。”

  “年輕人無法松弛倒是正常。”蔣慶之老氣橫秋的道,然后說:“所以,你無法理解陛下和我對你的情意。就如同你無法理解散步如何徹底松弛一般。”

  “不是疏離你。而是,我們是選擇了一種……更隱晦的表達方式。”

  景王不知不覺的,竟然覺得身體松弛了下來,仿佛在溺水時有人拽了自己一把。

  “每個人都需要別人的認可和肯定。”

  “可那些隱士高人不需要。”

  “呵呵!”蔣慶之笑了笑,“你說的隱士高人,若是遁世不出,不與人接觸,那是逃避。若是在山中每日和人交往,那不叫隱士,同樣是逃避。”

  在蔣慶之看來,大隱隱于市,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勘破而不舍棄,勘破而熱愛,這才是高人。當然,他也尊重那些遁世的活法,只要當事人覺得如此能讓自己靜下來,那么就是最適合他的活法。

  千人千面,尊重每個人的選擇,這是后世的觀點。

  “表叔……”

  “別惱。”蔣慶之知曉這娃的傲骨,“我是想告訴你,在陛下和我的眼中,你這個孩子……驕傲、熱忱。”

  “你對陛下真誠,但你這娃驕傲,就算是孝順也會弄的硬邦邦的,讓人覺著好似不情不愿。記得陛下當初病了,你看似平靜,可背地里不但尋醫問藥,為此寢食難安。且頻頻去求神拜佛。”

  “那是……為人子不該都這樣嗎?”

  “不,有的人,不配為人子。”蔣慶之笑了笑,“老三最倒霉的時候,你若是落井下石,或是背后捅刀子,誰能說你什么?可你不但不捅刀子,反而悄然安慰他,甚至為他和人大打出手,被陛下責罰也不肯把責任丟給老三,自家背鍋……”

  “當初我自承墨家巨子身份,天下人人喊打,你不說離我遠些,反而頻頻來新安巷……你看似什么都沒做,可你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所有人都知曉,若是儒墨大戰,你必然會站在我這邊。”

  蔣慶之回身,看著淚流滿面的景王,輕輕給他一個擁抱。

  “這一切陛下和我都知曉。我們并非不關愛你,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我們不能去干涉你的路。

  我們能做的只是在一旁看著,當你摔倒時,我們會鼓勵你,但,我們不會去扶你。這不是不關愛你,而是想讓你接受這一切磨礪。

  人,唯有不斷磨礪中才能成長,才能成熟。”

  蔣慶之松開手,退后一步,說:“此次是老三出風頭,以后興許是你出風頭,老三看似不在意,可同樣會如你一般,內心煎熬,甚至嫉妒。別否認。”

  蔣慶之搖搖頭,“是人都會如此,除非你徹底不需要外界認可和肯定。可誰能做到呢?誰都做不到。所以嫉妒就是嫉妒,我也會嫉妒,陛下也會……”

  驕傲的人會否認自己內心世界的某些情緒,比如說嫉妒。

  他會極力否認:我怎么會嫉妒?我是如此的不凡和驕傲,我會嫉妒他?哈哈哈,你特么在說笑呢!

  但蔣慶之的話,卻一下把這一切揭開了。就在他覺得內心被表叔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時,蔣慶之反手就澆灌了一縷甘露。

  瞬間,景王只覺得內心平靜了下來。

  世界不同了。

  安靜了。

  連秋風都無法讓這份安靜消散。

  “人一生會經歷許多。有好有壞。好的時候……比如說老三此次大出風頭,是好事兒吧?”

  景王自然點頭。

  裕王此次親赴一線,并身先士卒,更是斬殺敵軍,一時間風頭無二啊!

  昨日就有人說,如此皇子,就該立為太子啊!

  這是一股風,仿佛能把裕王推上青天的颶風。

  “可隨之而來的是什么?是各種利用,那些人會利用老三,建言立儲。”

  蔣慶之看著景王,他知曉這又是一次重擊。

  景王不自在的低下頭。

  “失落,不甘,空虛……不用去否認這一切,去臣服。”蔣慶之輕聲道:“許多時候,當遇到你無法改變之事時,記住,不要去抵抗,也不要去驅逐……去臣服這一切,心悅誠服的臣服它們。”

  “深吸一口氣。”蔣慶之在教導景王如何應對這等少年的煩惱。

  景王深呼吸。

  “陛下會作何想?”蔣慶之微笑道:“陛下不會同意立儲,于是君臣之間的暗戰便開始了。老三就站在了風口浪尖。以他的秉性,大概會惶然不安。可有何用?這是大勢,大勢之下,他也只是一枚棋子。”

  歷史上裕王的處境頗為艱難,堪稱是小透明中的小透明……不透明會更倒霉。

  “時日久了,老三會各種猜疑,猜疑陛下會猜疑自己。這話別扭吧?”蔣慶之自家都覺得這話別扭,“而這一切是什么帶來的?就是此次他大出風頭。”

  景王恍然大悟,“得意時不可忘形。”

  “這叫做反者道之動,物極必反。”蔣慶之拿出藥煙,景王為他點燃。

  不遠處,他身邊的內侍低聲道:“殿下看長威伯的眼神不對。”

  “怎么不對?”黃堅打個哈欠,自從得知裕王大出風頭后,作為景王的大伴,黃堅就一直處于擔心和惶然的狀態。

  他擔心裕王從此壓制住景王一頭,一旦冊封太子,景王便會淪為一個普通皇子。最終在封地淪為一頭豬。

  “像是……孺慕!”

  黃堅抬頭看去……

  蔣慶之輕輕拍了拍景王的肩膀,微笑道:“陽極陰生,陰極陽生。一個人看似倒霉,可倒霉到了極致,這人的命運就會突然反轉……”

  景王若有所思。

  “就如同這天下,智者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便是陽極陰生,陰極陽生。也是反者道之動。天下如此,人也是如此。”

  當再度出現在永壽宮中時,景王的抬抬著,嘴角微微翹起。

  “陛下,景王殿下看著精神抖擻,神采奕奕。”黃錦對門后的道爺說。

  “那瓜娃子,是有些手段。”道爺笑了笑。

  隔著一扇門,景王請安問好。

  “好生讀書,好生學醫……就是……”道爺猶豫了一下,“莫要再琢磨什么剖尸。”

  “是。”景王看似答應了。

  晚些,道爺納悶,“怎地還不走?”

  “父皇,伸手。”

  “作甚?”

  “為你診脈。”

  “朕沒病。”

  “他們說父皇最近又開始服丹了,伸手……”

  “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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