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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 我輩,當奮勇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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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水柱當頭而來,奶娘見了急忙過來想幫忙。

  “別動!”蔣慶之輕喝,然后把孩子放低了些,尿液便澆在了的他的胸腹處。

  直至孩子撒完尿,蔣慶之才說,“孩子此刻無知無識,不可驚嚇。”

  奶娘心想還有這等道理?

  李恬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擔心夫君會是嚴父,誰曾想比我這個慈母還柔和。”

  “這是我的兒啊!”蔣慶之忍不住親了孩子的臉蛋一下,孩子下意識的挪動腦袋,像是嫌棄。

  夫妻久別相見有些淡淡的生疏感,蔣慶之坐在床邊,問著生產的情況,慢慢的,氣氛融洽。

  奶娘知機,抱著孩子出去。

  “陛下如何?”李恬問道。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蔣慶之莞爾,李恬說:“外面謠言滿天飛,捷報傳來,竟像是壞消息。”

  “人心叵測,做好自己的事兒即可。”蔣慶之說。

  “夫君還沒說呢!”李恬嗔道。

  “陛下,還是那個陛下!”

  蔣慶之得知一切還好,心中一松,就覺得疲憊不堪,“我先去沐浴。”

  “哎!”

  李恬想叫住他,旋即忍住。

  她坐在那里,喃喃道:“陛下還是那個陛下?”

  道爺自然還是那個道爺。

  蔣慶之回京的消息迅速傳到各處。

  正在和老友喝酒,打探消息的夏言霍然起身,“老夫先回去了。”

  老友說:“哎!那么急切作甚,說好的不醉不歸!”

  夏言說,“改日。”

  老友拉住他,“先前你問那些人準備如何對付新安巷,此刻為何不等老夫細細說來?”

  夏言說:“慶之回來,老夫還擔心什么呢?”

  “你就對那小子這般有信心?”

  “沒錯。”

  “你就不怕跟著他被帝王猜忌?要知曉你當年可是差點掉了腦袋的人。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再有,同樣的錯兒,你不能犯兩次吧?”

  “怕,也不怕。”

  “為何?”

  夏言干脆坐下,喝了口酒水,瞇著眼,說:“彼時老夫擔心帝王猜忌,為的是一己之私,想長久執掌大權。而此刻老夫……”

  夏言一飲而盡,把空酒杯遞過去,老友瞪了他一眼,還是給他斟酒。

  “你可知曉,此次出兵之前,慶之和老夫夜談,說此戰必勝。”

  “果然是名帥,這份自信令人心折。”老友嘆道,把酒杯推到夏言身前。

  夏言說:“老夫問,陛下猜忌如何應對。你可知他如何說?”

  “別賣關子!”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

  老友身體一震,“此子竟然如此嗎?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大氣磅礴,令人心生敬意。老夫本對此子沒多少好感,可此刻卻想見見此人,與他痛飲!”

  “老夫寓居于新安巷,剛開始是羞于回鄉,后來卻是為了那小子……”夏言輕聲道:“他有夢想,那個夢想打動了老夫。”

  “什么夢想?”

  “讓大明屹立于當世之巔!”

  夏言看著老友,“他不但是說,而且認真在做。老夫看著他奔走,看著他努力,看著他為此不惜與儒家為敵。老夫愧煞!”

  “你羞愧……”老友愕然,“你夏言竟然會羞愧?”

  “是。”夏言說:“老夫回想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有多少是一心為公,有多少是一心為私?

  就說陸炳,當年若是一心為公,老夫就該把他所做的惡事稟告陛下,而不是借此來要挾他。

  捫心自問,老夫身為宰輔,愧對陛下,愧對天下。

  老夫被免官,對陛下滿腹牢騷,可后來仔細一想,這便是因果報應,是老夫以公肥私的報應。蒼天有眼,不曾饒過誰。

  故而老夫本該死得其所。但得了慶之相助免死。可見蒼天覺著老夫還有些用處。既然如此,老夫便用這殘軀,輔佐那小子,去為這個大明,為這個天下……拼一把!”

  夏言走了,老友獨自坐在那里自斟自飲。

  過了許久,一個官員進來,低頭道:“王公。”

  老友斜睨著官員,“你來何事?”

  官員恭謹的道:“那人又來問了,說準備彈劾蔣慶之,問王公的彈章可有了。”

  老友瞇著眼,“告訴他們,此事,老夫不摻合!”

  官員一怔,“王公,這是說好的……”

  “老夫行事還要你來教?”

  “下官不敢。”官員低聲道:“那他們若是不滿質疑,下官如何回復?”

  老友拿起酒杯,“告訴他們,從此后,老夫與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公!”官員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老友,“您……您這是要和他們決裂?”

  老友點頭,擺擺手,“去吧!”

  等官員走后,老友輕聲吟誦著:“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夏言老了老了,竟然走了這條道,為國為民,老夫呢?老夫的道為何?”

  老友一飲而盡,重重的頓了頓酒杯。

  “朝聞道,夕死可矣!這是夏言想對老夫說的話吧!聞道則喜,聞道則行。茍利國家生死以,茍利國家生死以……來人。”

  隨從進來,老友吩咐,“你去新安巷告知夏言,以后有事只管開口。記住,是新安巷那位伯爺的事!”

  “是。”

  夏言急匆匆回到伯府,問道:“慶之呢?”

  “說是睡了。”富城笑瞇瞇的道。

  自從蔣慶之回來后,整個伯府的氣氛就變了。

  仆役們紅光滿面,連富城都是如此,滿臉皺紋仿佛都舒展開來,笑吟吟的。

  “師父!”

  孫重樓急匆匆出來,手中拿著個包袱。“這是我給你買的。”

  富城有些意外,“你這娃……竟買了禮物?”

  孫重樓大大咧咧習慣了,撓撓頭道:“是少爺說了……親父子都得互相惦記關愛,否則……”

  “否則什么?”富城心中歡喜之極。

  “否則下次肉干就沒了。”

  “老夫打!”

  “嗷!”

  夏言嘴角含笑,心情愉悅。

  他去了外書房,開始寫信。

  信是寫給幾位當年的老友……夏言的朋友不多,但卻鐵。

  ——此次大捷,俺答將有數年無暇他顧。外無大患,陛下必會銳意革新。當下大明百廢待興,如此大好局面……

  夏言抬頭,仔細思忖著該用什么詞,想了想,落筆下去。

  ——我輩,當奮勇直前……

  嚴嵩在大軍中享受了一番眾星拱月的待遇,每到一處,總是能引發萬人空巷。除去有人歡呼長威伯令他有些小尷尬之外,這一趟班師之旅堪稱是完美。

  “元輔!”

  午后剛出發沒多久,就有京師使者來了。

  使者是嚴世蕃派來的,他看看左右,趙文華心癢難耐,可使者卻盯著他,頗為無禮。

  嚴世蕃看不起趙文華,覺得他是靠吹捧自家老爹上位的小人。嚴世蕃跋扈,因此對趙文華的態度頗為不善。連帶著他的人對趙文華也不屑一顧。

  趙文華干咳一聲:“義父,我去后面看看輜重。”

  這是大明境內,輜重有什么好看的?

  嚴嵩點頭,溫言道:“晚些你去打前站。”

  為凱旋之師打前站是個美差,地方官會爭相奉承,想投靠嚴黨的一干人等也會有好處奉上。

  老義父的體貼讓趙文華感動不已,但回過頭就冷笑,“獨眼龍,你特娘的這般囂張跋扈……可敢沖著蔣慶之去?”

  使者單獨和嚴嵩說道:“元輔,小閣老的意思是,大軍凱旋,便是一次機會。若是能彰顯元輔親赴戎機的果敢和擔當,想來能拉攏不少人。”

  “唔!”嚴嵩沉吟著,使者低聲道:“小閣老說,機不可失啊!若是錯過了此次機會,那些人會用各等法子來抹黑閣老。到了那時,再想拉攏人心,就難了。”

  嚴嵩問:“京師如何?”

  使者說,“小人出京前,針對新安巷的謠言層出不窮。另外,陛下在西苑并未表態,引得不少人蠢蠢欲動。”

  使者出京前捷報未至。路上得知大捷后,不禁感慨蔣慶之的命不好。

  “都說蔣慶之若是不勝不敗最好。”

  嚴嵩說:“你且回去告知東樓,此事……老夫知曉了。”

  “那閣老的意思……閣老恕罪。”使者苦笑,。“小閣老說了,讓小人獲知了元輔之意后再回去。”

  嚴世蕃知曉自家老爹對嘉靖帝的畏懼,大軍凱旋順勢拉攏人心,嚴嵩定然會忌憚,不敢放手施為。

  嚴嵩嘆道:“你回去告訴東樓,蔣慶之孤身回京,而老夫若是招搖過市,落在陛下眼中會如何?不過此事……老夫會斟酌。”

  “是。”使者無奈,隨后便告辭。

  幕僚們隨即過來,嚴嵩并未隱下此事,沈俊思忖著,張遠說:“元輔,在下以為小閣老此言甚是。”

  “嗯?”嚴嵩抬眸,張遠說道:“此戰后,蔣慶之聲望如日中天,無論他是否愿意,那些人都會推著他和咱們爭奪權力。咱們此后將會多一個對手。對手多了,那么,幫手也得多不是。”

  沈俊點頭,“元輔,當下局勢大好啊!豈能錯過?”

  前方就是城鎮,嚴嵩舉目看去,只見城門外站著數十官員,兩側百姓多不勝數。

  “萬勝!”

  那些百姓在歡呼。

  那些官員拱手。

  “我等,恭迎元輔!”

  嚴嵩的心,猛地加速跳動。

  他輕聲道:“如此大好局面,我輩,當奮勇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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