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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好像,站錯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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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軍來了!”

  當戒嚴令下達后,街上的行人瞬間就少了七成。剩下的三成大多都在忙著采買東西。

  糧食在這個時候顯得最為珍貴,幾個糧商順勢提價,排隊買糧食的百姓頓時牢騷滿腹,有婦人數著自己錢袋里的錢落淚,說不夠,能否晚上再給。

  “回吧!”糧商冷著臉,“這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概不賒欠!”

  婦人蹲身,“家中存糧只有五日,就怕大戰持久。求您了。”

  商人冷冷的看著婦人,仿佛是在看著一個螻蟻,“滾!”

  婦人哽咽,馬蹄聲傳來,一隊騎兵近前勒住戰馬。

  戰馬打著響鼻,馬背上的騎兵甲衣齊整,腰間有箭壺和佩刀,目光冷漠,“為何還在街上逗留?”

  婦人惶然,“奴家中存糧不夠,便想買些回去。”

  軍士目光掃過她手中空蕩蕩的布袋子,“嗯?”

  “奴,買不起。”婦人垂淚,“這就回去!”

  “為何?”軍士問道。

  婦人說:“漲價了。”

  “漲了多少?”軍士的語氣緩和了些。

  “一倍有余。”婦人蹲身,“多謝軍爺寬恕,奴這就回去!”

  “一倍有余?”軍士看著糧商。

  婦人發現糧商的額頭竟然有汗水。

  這天漸漸涼了啊!

  別說汗水,能不打哆嗦就算是好的。

  這人怎么了?

  糧商嘴唇蠕動,“小人并未漲價!”

  這時排隊的百姓中有人喊,“漲了,漲了一倍多。”

  軍士下馬。

  緩緩走過來。

  糧商哆嗦著,“小人……小人愿意降價。”

  軍士手按刀柄,沉聲道:“伯爺說過什么?”

  “不得……不得囤積居奇,不得……漲價。”糧商渾身顫栗,“小人……小人……”

  “果然是奸商!”

  “狗曰的,漲了一倍多啊!”

  “不要臉的玩意兒,居然還敢說沒漲價。”

  軍士走到了糧商身前,問:“還有什么話?”

  糧商噗通跪下,“小人愿意捐……”

  嗆啷!

  長刀出鞘,刀光宛若匹練般的閃過。

  一顆人頭落地,那臉上依舊帶著惶然和狡黠……

  眾人被嚇的連連后退。

  軍士退后幾步,目光掃過眾人,“還有一刻鐘。一刻鐘后在街上逗留的,一律按奸細處置。”

  店里的伙計跪在那里,生怕下一個就該自己倒霉,急忙為自己開脫。

  軍士指著那些百姓,“繼續!”

  “多謝軍爺!”

  噠噠噠!

  馬蹄聲中,數十騎疾馳而來,近前有人喝問:“發生何事?”

  軍士行禮,“此處有糧商擅自漲價,按伯爺吩咐的規矩,非常時期,但凡囤積居奇,擅自漲價的,一律斬殺!”

  “干得好!”

  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眾人看去,紛紛行禮,“見過伯爺!”

  蔣慶之頷首,指著軍士說道:“此人不錯。”

  軍士大喜,“小人李彥成見過伯爺!”

  “原先作甚的?”蔣慶之發現軍士頗為機靈,便多問了一句。

  “小人原先是驛卒,后來驛丞克扣錢糧,小人一怒之下便舉報,被趕了出來……”

  驛卒?

  軍士抬頭,目光熱烈的看著蔣慶之。

  可蔣慶之的神色卻有些怪,他看著軍士,說道:“好好干!記住,驛卒也是一份……事業!”

  什么事業?

  驛卒,我如今是軍士啊!

  軍士低頭,“是。”

  蔣慶之策馬往城頭去,一路嘟囔。

  “李彥成。”

  “驛卒。”

  “失業……”

  “把彥字改成自……”

  孫重樓說道:“少爺,那不就是李自成嗎?”

  “嗯!李自成!”

  蔣慶之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城頭。

  這是個風云激蕩的大時代,無數人在時代洪流中身不由己的往前涌去。

  當亂世來臨時,那些往日卑微的販夫走卒,搖身一變就成了一方首領,甚至攻城拔寨,甚至滅國……

  那位驛卒此刻還沒出生,蔣慶之覺得應當要整頓一番驛站。

  “見過伯爺!”

  城頭守將行禮。

  蔣慶之點頭,舉目望去。

  只見數千騎正在遠方沖著大同城疾馳,遠遠看去,煙塵滾滾。

  “敵軍數千騎。”杜賀目光熱烈,“伯爺,可要出擊?”

  “這是挑釁。”蔣慶之搖頭,“看看俺答的手段再說。”

  “元輔來了。”

  嚴嵩急匆匆到了城下,上臺階時覺得身輕如燕,不禁回想起了當初在京師上城頭時的步履艱難。

  老夫這是返老還童了?

  老元輔心情大悅,但當走到城頭,看到那數千在逼近的敵騎時,面色轉為凝重,“長威伯,這是要開始了嗎?”

  蔣慶之點頭,“俺答轉運糧草不易,他拖不起。本來我以為他昨日便會出手,沒想到卻拖到了今日。”

  “有咱們的斥候!”這時有人指著右側遠方說道。

  蔣慶之看到了,數十明軍斥候正在向著大同城疾馳,在他們的后方,數百敵騎緊追不舍。

  而正面的那數千敵軍也發現明軍斥候,將領指指那些斥候,兩百余騎沖了出去,看樣子是準備包抄。

  “長威伯!”嚴嵩看到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不禁握緊雙拳,“可要接應?”

  “再看看。”

  “看什么?”

  “看俺答!”

  蔣慶之瞇眼看著遠方。

  遠方有白云朵朵,有隱約煙塵。

  那數十明軍斥候在敵軍包抄到位之前,大部成功脫離。

  但拖后的數騎被攔截,頃刻間就被淹沒了。

  城頭的明軍將士目眥欲裂,有人甚至喊道:“出城打特娘的!”

  嚴嵩看著那些激憤不已的將士,突然心中一動。

  “士氣,好像起來了?”

  敵軍大軍來襲,將士們先前看著有些緊張,可就這么一下,竟然就起來了。

  “同仇敵愾。”蔣慶之說道。

  “好手段。”嚴嵩贊道,心中暗自嘆息自己果然不是用兵的料。

  隨時隨地都能借用外物來激發麾下士氣,這份敏銳,不愧是名將……黃茂眼中多了些黯然之色。

  在到大同就任布政司使后,黃茂就和張達涇渭分明,暗中不斷使絆子。這些舉措贏得了士林贊譽,都說他黃茂乃是國之干城。

  打壓墨家,義不容辭……黃茂借助著這股東風,順勢在京師那邊走了些關系,準備謀求一個職位。

  至于蔣慶之的反應,在黃茂看來他自顧不暇,哪有功夫去管大同的事兒。再說自己也不過是暗中給張茂使些絆子罷了,在官場上屢見不鮮。

  蔣慶之不是老媽子,自然不會為張達出頭。

  但沒想到的是俺答南下了,黃茂那陣子有些緊張,擔心被蔣慶之報復,一番打聽后得知蔣某人是睚眥必報的性子,黃茂趕緊求援……

  可京師鞭長莫及,黃茂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坐蠟了。

  作為一軍主帥,蔣慶之若是制造一個把柄對他出手,誰敢置喙?

  京師沒法指望,那老夫就自救……黃茂干脆把臉都不要了,主動投靠自己往日斥之為奸佞的嚴黨。

  嚴嵩到了大同,果然蔣慶之的手就收回去了。

  老夫睿智啊!

  蔣慶之隨后連續出手,和俺答攻防不斷,一招一式,每一次決斷,都讓老元輔黯然失色。

  一個年輕,一個老邁。

  一個如朝陽,一個如夕陽……

  黃茂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選錯了方向。

  “藩臺。”身邊心腹低聲道:“元輔叫你。”

  黃茂趕緊過去,嚴嵩問:“城中可安排妥當了?”

  黃茂收斂心神,“各處都安排妥當了,那些官吏都在待命,隨時聽從吩咐。”

  “好!”嚴嵩干咳一聲,用手在唇邊抹了抹,大大的眼袋上寫滿了疲憊之色。

  “石頭!”蔣慶之突然開口。

  “少爺!”

  “莫展!”

  “伯爺!”

  “你二人各自帶兩百騎出戰,接應斥候!”

  “領命!”

  蔣慶之聲音清越,但眉間盡是威嚴和自信。

  那年輕的臉上寫滿了從容和精氣神,黃茂再看看嚴嵩,老元輔臉上皺紋密布,哪怕肌膚白皙,可老人斑點綴在其中,讓人感受到了頹然。

  老夫若是選擇了蔣慶之呢?

  黃茂看著蔣慶之,突然大悔。

  至于恩怨,他只是給張達使絆子罷了。看看杜賀……這位當年和蔣慶之不共戴天,如今站在蔣慶之身邊……那目光中都是欽佩之色。

  黃茂想起了當年出仕前老師的話:官場上最重要的是站隊,跟對人了,前途無量,且順風順水。

  嚴嵩和嚴黨臭名昭著,黃茂為自保被迫依附,最近大同城中的讀書人對他頗為不滿,輿論都認為他是叛徒。

  跟隨蔣慶之的那些儒家子弟也被斥之為叛徒。

  可那些所謂的叛徒日子過的頗為滋潤,而且名聲也不錯……叛徒是叛徒,但那些人都是頂著巨大的壓力投靠了蔣慶之。

  按照輿論的說法,投靠墨家和蔣慶之的儒家子弟是走上了邪路。

  只是道不同罷了!

  而投靠嚴嵩和嚴黨卻不是什么道不同。

  而是。

  “無恥的奸佞!”一個官員看著黃茂,眼神輕蔑。

  城門打開。

  兩支騎兵一左一右沖了過去。

  左邊的是莫展,他帶著兩百騎對上了包抄的敵騎。

  右邊是孫重樓,他帶著騎兵們直接沖殺上去,接應到了己方斥候。

  “走!”

  明軍斥候帶隊的總旗回頭喊道。

  孫重樓擺擺手,勒住戰馬。“你等先回去!”

  “他還要作甚?”有人問。

  敵軍沖上來了。

  孫重樓舉起厚重的長刀,“殺!”

  一人一騎就沖進了敵騎中間。

  后續的騎兵跟在后面,順著口子往兩側沖殺。

  “是阿修羅!”

  敵軍中有人認出了孫重樓,一聲驚呼,士氣頓時蕩然無存。

  三百騎對兩百騎,敵軍竟然一接觸就敗退了。

  那個總旗逃跑途中回頭看了一眼,“這特娘的……果然是阿修羅!”

  而在另一側,敵軍包抄的騎兵準備兜住孫重樓……

  但莫展及時出現攔截。

  刀光閃爍,只見獻血不斷飚射,慘嚎聲,戰馬長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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