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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老夫……枕戈待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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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嵩松開手,牽住蔣慶之的手,微笑道:“這是個好兆頭。”

  可你牽著我的手作甚?

  被男人牽著手,蔣慶之只覺得一身雞皮疙瘩。

  但在這個時代卻代表著親切之意。

  二人手牽手,在人群中緩緩而行。

  “長威伯!”

  人群在不住的歡呼。

  但就是沒人高呼一聲元輔,或是嚴公。

  當那些被劫掠的百姓進城時,氣氛達到了頂點。

  “多虧了長威伯,那些畜生真不是人,若非長威伯,咱們怕是難逃一劫!”

  “奴回家就供奉長威伯的牌位,早晚三炷香……”

  嚴嵩微笑,“民心向背啊!”

  老嚴你這是想說我有不軌之心嗎?

  蔣慶之呵呵一笑,喊道:“陛下萬歲!”

  嚴嵩看了他一眼。

  他絕壁沒有暗示蔣慶之有不軌之心的意思,而是想說民心所向,此戰就多了三分把握。

  他剛想解釋,可蔣慶之卻高呼陛下萬歲。

  老夫還能如何?

  老元輔舉起手高呼,“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歡呼聲中,二人到了總兵府。

  張達委屈的站在下面,蔣慶之和嚴嵩互相謙讓,最后折中,弄了兩把椅子,并肩而坐。

  孫重樓嘟囔道:“像是兩口子!”

  孫不同笑噴了,趕緊低頭捂嘴。

  莫展臉頰抽搐,“莫要胡說。”

  嚴嵩干咳一聲,大堂內安靜了下來。

  嚴嵩聲音平靜,不高不低,語速也很平穩,“俺答跳梁,陛下令老夫與長威伯領軍前來,便是要御敵于國門之外!”

  這話令諸將精神一振。

  “長威伯初戰告捷,令老夫也為之歡欣鼓舞。”嚴嵩看了蔣慶之一眼,蔣慶之發誓自己看到了慈祥之意。

  老嚴這是吃錯藥了?

  徐渭在側面站著,輕聲對胡宗憲說:“嚴嵩要想沾光,就必須和伯爺做出親密無間的模樣。”

  “你這人滿腦子都是權謀算計。”胡宗憲嘴唇微動。

  “可我說錯了嗎?”

  胡宗憲憋了一會兒,“你說的對。”

  重返大同,胡宗憲看到了不少熟人。

  特別是文官。

  胡宗憲看到一個當年曾在一起喝酒的文官,文官抬頭。

  胡宗憲記得自己被張達打壓時,整日喝酒麻醉自己,此人每次見到自己都會出言譏諷。

  可此刻,文官竟然沖著他微笑。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在胡宗憲腦海中閃過。

  徐渭沖著文官冷笑,胡宗憲卻微微頷首。

  “老胡,做人莫要太隱忍。”徐渭低聲道:“換了我,晚些定然要讓他好看。”

  “知曉你為何科舉屢次不過嗎?”

  “為何?”

  “就你這等偏激的性子,寫出來的文章如何討喜?”

  “我……稀罕嗎?”

  “呵呵!”

  “看看那位,我便認識,當年和我一同赴試,他中我未中,這廝跟著別人譏諷了一番,說我狂妄什么,如今你再看……”

  胡宗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一個文官沖著蔣慶之和嚴嵩在笑。

  笑的卑微。

  “這樣的科舉,我徐文長稀罕嗎?”

  這一刻,徐渭突然丟開了對科舉的執念。

  胡宗憲知曉這廝的心結,故而由衷的道:“恭喜。”

  “……此戰大漲我軍士氣,不過俺答大軍浩蕩,距離不遠。各部……請長威伯說說。”

  官面文章由嚴嵩來,到了部署的時候,嚴嵩很有自知之明的讓位。

  趙文華心中嘆息,覺得義父姿態太低了些。

  蔣慶之拿出藥煙,點燃后,說道:“林思源手段不俗!”

  第一句話便是敲警鐘。

  嚴嵩暗自點頭,從進了總兵府開始,他就察覺到了諸將那種輕松的情緒。他不知兵,但也知曉驕兵必敗的道理。

  他本想等蔣慶之說完后,自己再補充幾點,其中就重點提及不可輕敵這一條。

  顯然用不著了。

  “莫要輕敵。”蔣慶之目光轉動,看到諸將不以為然,便冷著臉,“林思源讓巴爾斯出兵裝作自己圍攻馬角寨,他判斷本伯必然會去解救那些百姓,就這兩條,你等誰能及?”

  諸將默然。

  捫心自問,他們壓根就想不到這等精妙的布局。

  “這兩條不只是兵法,更是對人心的揣摩。我曾說過,用兵,便是雙方將領斗智斗勇,斗心眼。誰能揣摩到對方的想法,誰就必勝。”

  蔣慶之用煙頭指指自己,“林思源揣測到了我的想法,但我也揣測到了他的想法。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所以他被我一刀梟首,頭顱就放置在京觀頂端。”

  蔣慶之說的輕描淡寫,但越是如此,眾人就越覺得他姿態睥睨。

  這便是一種無形的氣勢。

  “巴爾斯也并非平庸之輩,本伯讓尤副總兵領軍前去救援時曾交代,若是敵軍勢大,便接應馬角寨守軍撤離。”

  眾將心頭一震,心道原來長威伯也沒把握嗎?

  “這是示弱。”蔣慶之淡淡的道:“若是巴爾斯大軍出擊,尤副總兵狼狽撤離,敵軍必然驕縱。就在此時,林思源兵敗身死的消息傳來。”

  蔣慶之吸了口藥煙,“知曉從頂峰跌落塵埃的滋味兒嗎?”,他微笑道:“從天堂到地獄,會讓一個人,一支軍隊的心氣跌落谷底。”

  前世他經歷過多次,所以對這種心態了如指掌。

  “隨后我挾勢率軍出擊,巴爾斯只有兩條路。”蔣慶之緩緩說道:“其一,撤離,其二,為了軍心士氣,硬著頭皮帶著士氣低落的麾下出擊。”

  蔣慶之的聲音從容不迫,“此時他若是敢出擊,本伯便能讓他飲恨大同城外,給俺答當頭一棍!”

  “但巴爾斯只是佯攻。”蔣慶之有些遺憾。

  趙文華說道:“聽聞巴爾斯和林思源不和,他這是不想為林思源做嫁衣吧?”

  蔣慶之沒開口,看了張達一眼。

  這等事兒,讓我的小弟來答復你。

  趙文華面色微青。

  嚴嵩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卻不動聲色。

  張達說道:“巴爾斯若是能攻破馬角寨,功勞并不小。可他卻甘愿舍棄,目的就一個……”

  張達指著邊上的地圖,指著大同西北方向,“他在盯著戰局,若是順利,他便坐收漁利。若是林思源敗北,他坐鎮后方,手握重兵,便可出兵接應。乃至于逆轉戰局。”

  文官們恍然大悟。

  張達繼續說道:“巴爾斯能忍著搶功的機會握著主力不動,乃至于忍著嫉妒之火而不動,這份定力不簡單。這份審時度勢的眼光不簡單。”

  張達看了蔣慶之一眼,對恩主的手段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長威伯對此早有安排。”

  蔣慶之竟然早有準備?

  趙文華驚愕。

  張達說道:“就在昨日,大同城中最后一支騎兵出城,就跟在長威伯之后五里右側,一旦發現巴爾斯出兵,長威伯正面迎擊,這支騎兵在關鍵時刻便會從側翼給巴爾斯一擊。”

  這是……

  “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杜賀一拍腦門,“我老杜自詡用兵也不差,和長威伯比起來……不能比,不能比!”

  杜賀搖動著碩大的腦袋,嘟囔道:“回京后我老杜也得時常去新安巷走動一番,好歹和伯爺學學兵法。否則以后上了沙場,遇到林思源這等老鬼,嘖嘖!老子也頭疼啊!”

  顏旭微笑道:“我那里有伯爺兵法的筆記。”

  杜賀眼前一亮,挑眉,“說吧!多少好處?”

  顏旭伸出大拇指,“白云樓十次。”

  “你當我老杜是傻子嗎?”杜賀冷笑,“回頭我去請教伯爺,定然能把伯爺壓箱底的兵法都學了來。”

  “七次!”

  “最多三次!”

  “五次!”

  蔣慶之看了這邊一眼,二人趕緊束手而立。

  這兩個瓜貨……蔣慶之微微搖頭,繼續說道:“我這番話不是要漲敵軍威風,而是要讓你等知曉,這是大戰,決定大明命運的一戰。任何輕敵都有可能導致國祚陷入危機之中。”

  蔣慶之冷冷看著諸將,“本伯在此告誡你等,誰若是輕敵,軍律無情!說你呢!杜賀!”

  杜賀聞言縮縮脖頸,“我老杜哪敢輕敵,伯爺放心。”

  蔣慶之點頭,“前鋒一萬余,由此可見俺答出兵不會少于八萬。這符合錦衣衛密報。八萬到十萬鐵騎,這是足以滅國的一股力量。在此,本伯就一個要求。”

  蔣慶之看著文武官員們,嚴嵩突然覺得這廝好像又失控了。

  最后的總結不該是老夫來嗎?

  蔣慶之早已忘記了老元輔還在身邊,說道:“無論文武,此戰中都當攜手,都當齊心協力。誰若是拖后腿,誰若是使絆子,還是那句話,軍律無情!”

  蔣慶之起身。“可都明白?”

  他目光掃過一圈。

  眾人垂眸。

  “領命!”

  蔣慶之回首,“元輔……元輔可有要補充的?”

  老子竟然忘記了嚴嵩。

  蔣慶之覺得自己太忘我了。

  嚴嵩干咳一聲,“就如長威伯所說,此戰關乎國祚,無論是誰,都當攜起手來,共御外敵!”

  “領命!”

  眾人散去,蔣慶之笑道:“我倒是失態了。”

  嚴嵩微笑,“無礙!”

  他看了不忿的趙文華一眼,卻知曉蔣慶之不會小氣巴拉的用這等手段給自己下馬威。

  沒必要。

  “俺答聞訊會如何?”嚴嵩問道。

  蔣慶之呼出煙氣,“他會暗自惱怒,會壓下消息,或是鼓吹林思源如何在我大軍圍困之中奮勇廝殺,可惜寡不敵眾……”

  “另外。”蔣慶之說道:“他會加快行軍。”

  “那么……大戰將啟!”

  “是。元輔準備好了嗎?”

  “老夫……枕戈待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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