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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 ?第一把火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早安大明

  凌晨醒來,嚴嵩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更衣。

  淅淅瀝瀝聲中,他覺得自己最近撒尿越發順暢了。

  年輕時迎風尿十里,五十之后原地尿濕鞋,但最近他卻發現自己有些返老還童的趨勢。

  這是為何?

  嚴嵩站在那里思忖了一番。

  直至早餐時,他隱隱有個念頭,興許是茹素的緣故。

  一家子吃飯,老妻吃的略清淡,但兒孫們卻吃的頗為豐盛,不說山珍海味,水陸雜陳,但也是油水滿滿。

  “多吃素才好。”嚴嵩說道,他細細品著蔬菜,覺得那股子清新的味兒令人陶醉。

  吃慣了油腥和重口味的人卻覺得味同嚼蠟。

  嚴世蕃裝模作樣吃了一筷子蔬菜,然后干嘔,“難以下咽。”

  “那就吃肉。”歐陽氏護犢子,瞪了嚴嵩一眼,“夫君喜歡茹素自行吃就是了,我兒還年輕,身子骨可經不起這般煎熬。”

  “罷了。”嚴嵩放棄了勸說家人茹素的打算。

  歐陽氏突然放下筷子,嘆息了一聲。

  嚴世蕃問道:“娘,可是身子不適?或是被誰氣到了?娘只管說,我去為娘出氣。”

  歐陽氏看著嚴嵩。“你們父子還要瞞我到何時?!”

  嚴嵩和嚴世蕃交換個眼色,“夫人說的是……”

  歐陽氏冷笑,“當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婦人嗎?夫君要隨軍的消息如今外面都傳遍了,就瞞著我一人!”

  嚴嵩苦笑,給了嚴世蕃一個眼色……該你上了。

  嚴世蕃起身走到歐陽氏身后,輕輕捶打她的肩頭,溫聲道:“娘,這事兒還沒定。你也知曉陛下離不得爹,這事兒說不準還有變數。”

  “什么變數!”歐陽氏說道:“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兒說出的話,豈能反悔?戲文里都說了君無戲言,若是反復,此后誰會把帝王的話當真?”

  瞞不過了……嚴世蕃給了老爹一個眼色,嚴嵩起身,“老夫吃飽了。”

  嚴世蕃:“……”

  嚴嵩溜了,嚴世蕃沒奈何,便解釋道:“娘,這是蔣慶之的舉薦。”

  “可是那個什么……巨子?”

  “是。”

  “他想害你爹?”

  “這倒不是。”

  “那是為何?”

  “此次大戰是個立功的好機會,蔣慶之不肯便宜了別人,便給了爹。”

  “合著是你爹撿了個便宜?”

  “是。”

  歐陽氏樂了,轉瞬又憂心忡忡,“你爹大把年紀了去從軍,我就擔心……”

  “娘,爹又不會親自去廝殺。再說了,跟隨大軍出動,一路上也有人服侍。”

  嚴世蕃哄好了老娘,拿起一個包子出去。

  嚴嵩在門外,“好了?”

  “好了。”嚴世蕃吃了一口包子,“爹,我一直在想,蔣慶之為何不舉薦呂嵩。”

  嚴嵩沒吃飽,揉揉小腹說道:“呂嵩上次與蔣慶之交手雖說了敗了,但據聞蔣慶之對他頗為贊賞。此次確實是個拉攏呂嵩的機會。蔣慶之竟然舉薦了老夫,奇怪。”

  “罷了,反正是個機會。”嚴世蕃說道:“爹,蔣慶之的娘子有孕,若是以后能聯姻……”

  嚴氏和蔣氏聯姻……

  嚴嵩瞬間心動了,“這個想法好。回頭你抓抓緊,再生幾個。”

  “是。”嚴世蕃剛想吩咐人去尋幾個美人兒來,嚴嵩干咳一聲,“去弄個菜包來。”

  “爹你自己去。、”

  “你娘正等著為父呢!”

  “堂堂元輔怕娘子……”

  “逆子,信不信老夫今日便……還跑!”

  “夫君,你要作甚?”

  “這逆子忤逆老夫!”

  “瞎說,東樓多懂事的一個人。”歐陽氏擋住了嚴嵩,嚴世蕃順勢拿了菜包,自己嘴里叼著一角肉餅,悄然出去。

  “走了,為夫還得去朝中。”

  這一番折騰,把擔心嚴嵩身子的歐陽氏給弄笑了。

  嚴世蕃彩衣娛親,蔣慶之大清早卻被迫營業,給胎動的李恬講故事。

  “……那哪吒大怒,揮舞乾坤圈喝道:“李靖,今日我便要……””

  胎動停止了,蔣慶之把耳朵貼在李恬的小腹上,聽了半晌,篤定的道:“我兒睡著了。”

  “是消停了。”李恬笑的慈祥,“娃最聽夫君的話。”

  “是啊!可見是個乖的。”蔣慶之笑的如同慈父。

  黃煙兒想到了昨日兩口子吵架,一個說要嚴加管束兒子,一個說要半放養……爭來爭去,李恬面色有些發白,蔣慶之馬上偃旗息鼓,噓寒問暖。

  做爹娘的都是這般嗎?

  黃煙兒嘆息。

  哄好了婆娘娃,蔣慶之去了前院。

  護衛們已經集結完畢。

  西方首席顧問正和孫不同爭奪為蔣慶之牽馬的機會,孫不同叫囂自己為伯爺牽馬多年,不信你問問,誰有我孫不同的資歷深厚。

  波爾說:“聽聞牽馬是奴仆才做的事。”

  孫不同一愣神,馬韁就被波爾搶到手中。

  “我說你寧可為奴仆也要為伯爺牽馬?”孫重樓有些好奇,心想怎地有人自甘墮落呢?

  波爾牽著馬兒,得意的道:“我原先是囚犯,比奴仆還不如。如今頓頓美食,沒人欺負責打,比那些正經人還舒坦。在里斯本有句話,叫做不知足的人,遲早會被神靈厭棄。”

  知足常樂。

  這話里有大智慧,但世人卻總是看不透,在不斷提升的欲望閾值中沉淪。

  虎賁左衛的校場上,今日集結了兩萬人馬。

  “外面有人打賭,說伯爺第一把火會拿那些將領開刀。。”顏旭說道。

  秦源看了那些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將領一眼,說道:“大戰前必須如此,否則主帥威嚴無法保證。”

  “那些倒霉蛋……”顏旭搖頭,“此次伯爺領軍,大軍云集,隨后便會分出高下來。誰為前鋒,誰為主力……”

  秦源點頭,“不知伯爺是個什么章程。”

  “自然我虎賁左衛為主力。”顏旭當仁不讓。

  “我部可為前鋒。”另一將領說道。

  呵呵!

  諸將都在冷笑。

  秦源慢條斯理的道:“我府軍前衛聽從伯爺吩咐。”

  咱不爭。

  有人譏誚的道:“秦指揮使當初做了贅婿,可算盤最終卻落空。如今不爭,這是想坐收漁利吧!”

  秦源的妻子是宗室女,雖說是高娶,但說贅婿卻過了。

  秦源面上青色閃過,看了那將領一眼,“安靜,你特娘的說什么?”

  這是當著面兒抽他的臉,秦源若是置之不理,此后如何在軍中立足?

  將領是金吾右衛指揮使安靜。

  安靜這個名字一聽就讓人生出了歲月靜好的感覺,可這位指揮使卻五大三粗,胡須茂密,正經的摳腳大叔一個。

  “老子說你是個沒卵子的貨色!”安靜說道。

  “艸你娘!”

  二人瞬間就扭打在一起。

  正等待軍令的兩萬將士沒想到還能免費看一出斗毆大戲,頓時嚴肅的氣氛蕩然無存。

  “指揮使,弄死那個小白臉!”

  “秦指揮使,猴子偷桃啊!哎!”

  二人在地上扭打翻滾,突然發現四周很安靜。

  安靜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松開手,秦源順勢一拳打的他眼眶發青。

  安靜大怒,卻強忍著起身,“見過伯爺!”

  秦源一聽就知曉糟了,趕緊爬起來行禮。

  “見過伯爺!”

  蔣慶之站在高臺邊緣,冷冷的道:“繼續!”

  二人趕緊單膝跪下,“下官有罪,請伯爺責罰!”

  諸將微微垂首,不少人在偷瞥著蔣慶之。

  當初清洗京衛時,金吾右衛是重災區,蔣慶之親自出手鎮壓,事后尸骸一車車被拉出來,震動京師。

  由此就有人暗自把蔣慶之稱之為人屠。

  所以安靜的態度最是恭謹,哪怕被秦源偷襲一拳,依舊強忍著。

  “大戰在即,火氣十足不是壞事。且你二人方才拳腳看著頗有章法,深得王八拳的精髓,可喜可賀。”

  王八拳……這嘲諷的味兒令眾人忍不住低頭忍笑。

  蔣慶之語氣平淡,可秦源和安靜二人卻脊背汗濕。

  這位伯爺有殺神和人屠兩個匪號,殺人對于他而言不是事。

  若是能用他們二人的腦袋讓全軍將士警醒,想來他絕不會有半分猶豫。

  “操練的如何?”蔣慶之問道。

  顏旭如今隱隱有諸將之首的味兒,上前稟告,“伯爺,今日操練,我虎賁左衛領先。其次是府軍前衛……”

  秦源抬頭,“伯爺,我部只差分毫。”

  顏旭淡淡的道:“那是我虎賁左衛的兒郎們并未盡全力!”

  秦源針鋒相對,“我部亦是如此!”

  蔣慶之看了諸將一眼,“金吾右衛呢?”

  安靜這個粗豪大漢哆嗦了一下,“我部……第五。”

  蔣慶之看著他,良久說道:“聽聞你接手金吾右衛之后曾說要讓麾下脫胎換骨?”

  “是。下官慚愧。”安靜低頭。

  “還有機會。”蔣慶之拍拍安靜的肩膀。

  安靜頓時喜笑顏開,“請伯爺放心。”

  杜賀對顏旭說道:“這人看著粗豪,卻粗中有細。”

  顏旭點頭,“伯爺今日是想弄個人來開刀。安靜卻一改往日粗豪的性子,如今伯爺卻為難了。”

  “能獨領一軍的,就特么沒幾個是好鳥。粗豪……怕是伯爺所說的人設吧!”杜賀說道。

  “秦源!”

  “在!”秦源大聲應諾。

  外圍有嚴嵩的親隨在,他們將把大軍動向及時稟告給忙于政事的嚴嵩,讓這位老元輔能在出征前做到心中有數,免得隨軍出征卻兩眼一摸黑,讓蔣慶之坑了都不知道。

  “長威伯的第一把火沒地兒燒了。”一個親隨笑道。

  “畢竟是自己的愛將,長威伯不會當眾折損了秦源的面子。”

  兩個親隨笑吟吟的,準備把這個發現回頭告知嚴嵩。

  “秦源,杖責二十!”

  蔣慶之淡淡的道。

  秦源猛地抬頭,然后低頭,“下官領罪!”

  眾人愕然。

  這是第一把火……竟然是拿秦源來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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