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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率真的先帝,修煉大成的蔣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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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高莫過于救主。

  為啥這么說?難道江山社稷比不過帝王重要?

  江山社稷自然重要,可救了江山社稷的有幾人有好下場?

  于謙于少保,堪稱是大明的定海神針,土木堡之變后,也先大軍兵圍京師,若非于謙,大明早已成了歷史。

  可于謙的下場是什么?

  前宋寇準,在遼國大軍南下,君臣惶然不安,乃至于想往南逃竄時,一力主張帝王親征,最終成功挽救了前宋國祚。

  可寇準最終的結局如何?

  社稷功太高,會特么震主。帝王龍軀一震,得,不是死就是被丟到某個鳥不拉屎的地兒去養烏龜。

  所以救主功勞最大。

  其次便是從龍。

  無數歷史告訴后人,要投機就趁早。

  徐階就把弟子們安排進了裕王府。

  后來裕王登基繼位,高拱,張居正……一個個在史書中閃光的名字,從此走向了自己的人生巔峰。

  “……彼時江彬權傾一時,老夫在陛下身邊卻多年無寸進。老夫不服!”

  殿外吹來夜風,竟然帶著一股子清新的味兒。

  夜風吹動了廖晨的白發,他怒道:“老夫為官多年,堪稱是盡忠職守,為何不能升遷?”

  眾人默然。

  “一次江彬請了老夫飲酒,席間一番話……”廖晨停頓了一下,眼中有異彩,“他說,當今陛下看似胡鬧,實則與臣子之間的關系有些僵。”

  蔣慶之的眉微微一動,這個倒是他不知道的事兒。

  “彼時陛下雄心勃勃,老夫曾聽陛下與閣老們商議,準備重建船隊,效仿成祖皇帝出海……”

  蔣慶之嘆息,“這是自尋煩惱。”

  “閣老們異口同聲反對,說此舉空耗國力。陛下卻列舉了當年成祖皇帝令船隊下西洋的收益,說若非有船隊下西洋,成祖皇帝五次北征哪來的錢糧?遷都北平耗費巨大,哪來的錢糧?夏元吉就算是賣掉自己的褻褲也弄不到那么多錢!”

  這事兒……蔣慶之想到了不少評價,說鄭和下西洋是為了尋找建文帝。如今想來至為可笑。

  成祖皇帝何等的雄才大略,手握雄兵,五度北征打的蒙元殘余損失慘重。

  就算是建文帝重新出現,難道成祖皇帝還會怕了不成?

  更遑論根據一個虛無縹緲的消息……建文帝在海外,去打造一支龐大的船隊。

  “這不是尋找建文帝!”

  蔣慶之搖頭。

  “那么,成祖皇帝為何令船隊出海?”有人問。

  蔣慶之隨口道:“只因成祖皇帝看到了海外的好處。”

  他猛地睜開眼睛,“陛下!”

  嘉靖帝就站在門外,負手看著廖晨。

  “陛下。”廖晨看著嘉靖帝,絕望的道:“臣……”

  “朕沒有你這等臣子。”嘉靖帝說道。

  “罪人……”廖晨嗚咽。

  “說,江彬是如何謀劃的!”嘉靖帝說道。

  廖晨老淚縱橫,“彼時寧王謀反被王守仁擊敗,可京師卻有些混亂。江彬說,只需弄死了陛下……不,是先帝。只需弄死了先帝,他掌控的大軍便可直撲京師,拿住群臣……”

  “還有一事,他準備讓誰為帝?”嘉靖帝問道。

  先帝無子,一旦駕崩,誰來繼位就成了個大問題。

  “江彬說,按照兄終弟及的規矩,他看中的是……”

  廖晨看著嘉靖帝。

  難道江彬看中的也是道爺……蔣慶之突然想笑。

  “是陛下。”廖晨說道。

  “想來江彬另有手段吧?挾天子以令諸侯,可對?”嘉靖帝問道。

  “睿智不過陛下。”廖晨欽佩的看著嘉靖帝,“江彬說,興王府那位從小體弱,且聽聞喜修道,修道之人與世無爭,正好控制。”

  道爺好控制……蔣慶之覺得自己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但隨即他就笑不出來了。

  “朕好控制?”嘉靖帝沒笑,而是幽幽的道:“當初的楊廷和與張氏也是這般想的吧!”

  是啊!

  先帝駕崩,張太后和楊廷和商議由誰來接手這個龐大的帝國時,選中的也是嘉靖帝。

  什么兄終弟及,在張太后和楊廷和眼中,選中嘉靖帝的原因不是什么兄終弟及,而是興王府那位剛襲爵的小興王身體孱弱,且喜歡修道。

  一句話:那小子好控制!

  于是小興王就被天降餡餅砸中了。

  可沒想到的是,這位喜歡修道的新君,骨子里卻承襲了大明帝王的血統:寧折不彎!

  太祖高皇帝,成祖皇帝……乃至于后來和臣子鬧崩,寧可在深宮中數十年也不肯妥協低頭的萬歷帝……

  還有那位喜歡做木工的帝王,被描述成不務正業。可特么但凡能掌控朝政,但凡能令臣子低頭,他哪有時間去做木工?

  君臣之爭從太祖高皇帝開始,貫穿了整個大明歷史。

  太祖高皇帝時有胡惟庸,成祖皇帝在位時,動輒便把重臣丟進詔獄中。

  這二位帝王之后,大明再無一位帝王能壓制住臣子。從剛開始君臣相持,到后來臣子一面倒的優勢,中間只隔了個事兒。

  “土木堡之變!”蔣慶之喃喃的道:“那一戰葬送了大明最精銳的將士,葬送了大明最有廝殺經驗的一群武勛武將……從此后,帝王就再無壓制文臣的能力。從此后,士大夫們就成了這個龐大帝國的主宰。”

  蔣慶之突然打個寒顫。

  凌晨之間的天地最是昏暗,天邊殘星閃縮的有些凄涼,連風都變得格外寂寥。

  “朕一直在想,當年的土木堡之變,為何疑竇重重。”嘉靖帝負手在殿外緩緩而行。

  蔣慶之覺得身體有些冷,殿內燕三依舊在盤問廖晨。

  “……江彬手握重兵,兼執掌錦衣衛與東廠,權勢滔天。先帝……有些糊涂了。”嘉靖帝點評了一下先帝。

  蔣慶之說道:“陛下,其實先帝不是糊涂。”

  “那是什么?”

  “率真。”

  那個笑嘻嘻的帝王總是把一切往好處想,哪怕被群臣阻攔,無法實現自己的雄心壯志,依舊不會發怒,他會自娛自樂,給自己封官,什么先鋒大將,什么總兵官……

  “嗯!”嘉靖帝點頭。“你倒是敏銳。”

  不是蔣慶之敏銳,而是他在后世看過不少關于朱厚照的記載,對這位帝王的印象頗深罷了。

  殿內傳來了廖晨的聲音,“彼時老夫不在陛下身邊,不過后來隨陛下回京途中,曾聽陛下說,落水后,他覺著有什么東西拽著他的腳腕往下拖。他以為是……鬼。”

  蔣慶之的身體麻了一下,“是水鬼!”

  提前得知消息的江彬令擅長水性的心腹在水中等候,就在先帝落水時,拽著他的腿往水深處拉。

  淹死他!

  蔣慶之仿佛看到了一張猙獰的臉。

  “先帝不知掙扎了多久,幸而力大,奮力掙脫。”廖晨的聲音中帶著不知是絕望還是自嘲的味兒,“彼時罪人惶恐不安,覺著帝王自有天佑……回到京師后,罪人便病倒了。”

  人心才是萬病的根源!

  蔣慶之想到了這句話,疾病來自于情緒,來自于七情六欲,來自于貪嗔癡……

  有人說疾病來自于病菌,那些乞丐整日在最臟的地方廝混,天竺那些苦行僧故意接觸臟東西,乃至于……干了一杯那啥水,上樓梯有勁了,吃嘛嘛香。

  乞丐無病無災,苦行僧長壽,喝了河水的信徒屁事沒有。

  為啥?

  蔣慶之覺得是因為他們篤信這一切都是好的,善的,對自己無害的。

  你信什么,什么就會來臨。

  “先帝為何染病?”燕三喝問。

  廖晨的聲音恍若鬼泣,“罪人不知啊!啊!”

  慘叫聲中,嘉靖帝說道:“先帝染病后,有人說召喚御醫而不得,這等話……不是蠢,就是壞。”

  蔣慶之在后世也見過這等分析,說正德帝在病倒后,身邊人連御醫都叫不來。

  剛開始他還覺得毛骨悚然,心想那些文官竟然牛逼拉轟到了這等境地?

  可后來他卻捧腹大笑。

  宮中還有正德帝的老娘張太后在,兒子染病,這位太后難道是睜眼瞎,不但看不見,而且也聽不到。甚至坐視兒子病故?

  這特么不是笑話嗎?

  陰謀論一旦上頭,什么揣測都敢描述成正史。

  “不知?拿針來。”燕三的聲音尖利,讓蔣慶之想到了某位教主。

  “啊!”

  慘叫聲延綿著,嘉靖帝聽了一會兒,搖頭,“回!”

  二人一前一后在宮中緩行。

  “慶之。”

  “在。”

  “人為何而活?”

  “陛下,您這個題目太大。”

  “嗯?”

  “那臣試言之。佛陀有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都是過眼煙云。您想想當年與楊廷和等人的爭斗,可也有如此感覺?”

  “嗯!”

  “曾經的風光無限,轉瞬就成了記憶深處的疤痕,不愿提及。人活著……臣以為,也只是活著。若是要一個意義……”

  蔣慶之止步,看著東方浮起的晨曦,“那必然是體驗。”

  “體驗?”嘉靖帝也在看著晨曦。

  表兄弟并肩而立,沐浴在晨曦之中。

  “是。人活著就是體驗。順帶若是有些悟性,能悟透生命本源,悟透自己從何處來,到何處去……那便是成功。”

  “可朕看到的卻是蠅營狗茍,是無數生靈為了食物,為了權力大打出手,不惜一切……”

  “所以才需要修煉啊!陛下!”

  “那么,你修煉到了何等地步,蔣巨子。”

  “呃!臣如今修煉到了……越發喜歡七情六欲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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