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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為父當時就是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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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車的馬兒揚起蹄子亂踏,仿佛是受驚了。

  車夫極力控制著馬兒,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卻見幾個男子沖過來。

  “你攤上事兒了!”一個看熱鬧的婦人說道。

  “大郎!”一個男子扶起倒在馬車前的孩子,“大郎,你醒醒啊!”

  車夫愕然。“撞到人了?”

  男子抬頭,“你哪家的?”

  “廖家!”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對了,趕緊報官!”

  一隊五城兵馬司的軍士出現,“這是鬧什么呢?”

  不遠處蔣慶之叼著藥煙,“燕騎的那人演技不錯,弄個最佳男配易如反掌。對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差些意思,再晚一會出場正好。”

  燕三說道:“許多事兒不就是個巧字嗎?”

  “巧了不是!”蔣慶之看到了唐順之。

  風塵仆仆的唐順之扛著棍子,腳下是芒鞋,一身泛白的布衣,正迷惑的道:“那人看著……似乎是自己撞上去了。”

  “荊川先生,老唐!”

  唐順之回頭,“慶之!”

  “哈哈哈哈!”

  蔣慶之過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我還說你要趕不上這場熱鬧了。”

  “什么熱鬧?”唐順之不習慣擁抱,張開雙手有些不適。

  “俺答今年可能會南下。”蔣慶之低聲道。

  唐順之在兵法上也有造詣,蔣慶之一直在遺憾,說老唐若是在,定然能從別的角度給他提供些建議。

  “我此次去了北方,看到九邊戒備森嚴,那些將士改變不少。慶之,重建京衛這招棋走對了。九邊將士知曉繼續混日子怕是難了。人一旦有了危機感才會奮發。”

  “這是好事。”蔣慶之仔細看著唐順之,“對了,眼前就有個熱鬧請你瞧瞧。”

  “什么熱鬧?”唐順之問道。

  “看看某些人的丑態。”蔣慶之回身,“牽馬來,去廖家。”

  廖家外面擺了幾張案幾,上面都是酒菜。

  這是第一波送行的,第二波在城外。

  由此可見廖晨交游之廣闊。

  送行必然是要作詩,幾個名士吟詩作詞,其他人在邊上說著廖晨這些年的人生閃光點,不時有人舉杯。

  醺醺然之間,管事過來,低聲道:“老爺,時辰差不多了。”

  廖晨點頭,舉杯道:“今日多謝諸位相送,山高水長,來日再聚!”

  眾人舉杯。

  一飲而盡。

  廖晨放下酒杯,上馬,拱手道:“老夫,告辭了。”

  眾人行禮,“廖公好走!”

  廖晨看了兒孫們一眼,特別是長子那里。

  “你等不必相送了。”

  “是。”長子帶著一家子行禮。

  廖晨看看自家大門,眸子里有唏噓之色,突然笑道:“一生啊!就這么過了。哈哈哈哈!走了!”

  “廖晨可在?”

  前方有人喝道。

  “誰這般無禮?”有人喝道。

  一個將領帶著十余軍士過來,“見過廖公。”

  “何事?”廖晨看著那些名士,嘴角噙笑。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算是蔣慶之來了也沒法動手。

  “貴府馬車撞死了人,還請廖公多留幾日。”

  廖晨:“……”

  醺醺然的名士們勃然大怒,有人戟指將領喝罵:“家仆撞死人與廖公何干?”

  將領很恭謹的道:“畢竟是廖家人,且出了人命。且那人和廖家往日有些瓜葛……”

  臥槽!

  “這是何意?”名士問道,氣勢越發凌厲。“你是想說廖公令家仆故意撞死了那人?誰給你構陷廖公的膽子?說出來,讓老夫看看。”

  噠噠噠!

  馬蹄聲緩緩接近。

  眾人抬頭看去。

  “蔣慶之!”名士們認出了這位儒家大敵。

  “廖公,久違了。”蔣慶之下馬,笑容可掬,“聽聞廖公意欲遠行,這一去怕是就難以再見了。本伯久慕廖公之名,特來送行。”

  久慕廖晨大名?

  前陣子是誰放話要讓廖晨的女婿一家子發配流放來著?

  結果臨清侯府果然完了,如今案子正在審訊中,據聞大理寺力主發配東南,說趙方好歹也是武勛之后,東南那邊倭寇不時登岸劫掠,讓他去戴罪立功也不錯。

  天可憐見,趙方從小就讀書,文弱的比書生還書生。讓他去抗倭……

  這不是送人頭嗎?

  這發配變成了送死,難道不是你蔣慶之弄的手腳嗎?

  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廖晨要離開京師這個傷心地,你蔣慶之竟然來送行,這分明就是想奚落廖晨,順帶踩一腳吧!

  一個名士怒喝:“蔣慶之,汝不當人子!”

  蔣慶之微笑道:“貴姓?”

  名士昂首,“老夫陳智。”

  蔣慶之回頭,“可有錦衣衛的人在。”

  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人喊道:“有!”

  蔣慶之微笑道:“還請陸指揮使,查查這位陳智。若是一塵不染,回頭本伯親自登門致歉。若是不干不凈,那就請錦衣衛出手拿人。”

  他回過頭,“人呢?”

  那位陳智竟然……臥槽尼瑪,蔣慶之伸手在眼前搭了個涼棚,“跑的這般快?”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人群中有人笑道:“伯爺上次放話要讓臨清侯夫婦發配流放,如今果然。那位多半是擔心自己也沒好下場吧!”

  “不干不凈……呵呵!這就是名士?”

  “老子今日算是開眼了,先前看著人模狗樣的,轉瞬竟然跑了。嘖嘖!這便是君子?我呸!老子家中的狗都比他們干凈!”

  蔣慶之笑吟吟的看著那些名士,目光轉動,最終盯住了廖晨。

  “長威伯今日所為何來?”廖晨依舊從容。

  蔣慶之看著他,腦海中閃過了許多猜測。

  帝王落水,一群人故作惶然模樣,卻在冷眼看著,看著帝王在水中載浮載沉……

  這個大明啊!

  廖晨的兒孫簇擁著他,看向蔣慶之的眼神中都是敵意和恨意。

  廖氏被大理寺的人從侯府架出來時,恍若潑婦般的亂踢亂打,尖叫著,怒吼著,說這一切都是蔣慶之的構陷。

  那是他們的姐妹,是他們的姑姑,是他們的親人……如今在大理寺的大牢中正等待著最后的判決。

  眼前的蔣慶之便是始作俑者。

  廖晨卻神色平靜,仿佛是面對一個陌生人般的古井無波。

  蔣慶之說道:“多年前京師有戶人家,男主人承襲了家業,本想有一番作為……他雄心勃勃的整頓家中生意,積蓄實力,就等著給生意上的敵人沉重一擊。

  家中護衛都叫好,可管事卻覺著若是讓護衛們出了頭,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便百般阻攔。

  男主人一意孤行,最終引來管事們的反彈……廖公,這個故事耳熟否?”

  廖晨的眼底深處有晦暗之色閃動,他微笑道:“老夫沒聽明白。”

  “是嗎?”蔣慶之笑了笑,“那些管事阻攔不住男主人,就在男主人一次出行時悍然動手。廖公,記起來了嗎?”

  廖晨微笑道:“是個發人深省的故事。”

  “不。”蔣慶之搖頭,“發人深省還不夠。在我看來,就該把那些躲在暗處的管事揪出來,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廖公臉白什么?”

  廖晨下意識的摸摸臉頰,隨即知曉被蔣慶之忽悠了。

  “哈哈哈哈!”

  蔣慶之捧腹大笑,笑一笑的,他喘息著說道:“做了虧心事的管事想跑,可卻被男主人的繼承人發現了。廖公,你說好笑不好笑?”

  廖晨沒笑。

  那些名士中,大多數沒笑。只有一人笑呵呵的道:“這人瘋了嗎?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些名士中有人面色煞白,低聲道:“今日老夫沒來過,沒來過……”說著,這人悄然往外挪,一出人群,頭也不回的就上馬跑了。

  “老夫家中還有事,廖公,保重!”

  “老夫有事先行一步!”

  轉瞬現場只剩下了兩人,一個是先前沒聽懂,一個是廖晨的姻親。

  蔣慶之上馬,策馬轉了一圈,對廖晨說道:“廖管事,咱們回頭見!”

  蔣慶之揚長而去。

  那個沒聽懂的名士終于反應過來了,面色劇變,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剩下的姻親走過來,低聲道:“蔣慶之所說的……可是真的?”

  “一派胡言。”廖晨冷笑,“此子睚眥必報,弄垮了臨清侯府后依舊不肯罷手,這是想犁庭掃穴,斬草除根。”

  隨即他回到了家中,兒孫們聚集在書房內外,都在等他解惑。

  “蔣慶之不過是想泄憤罷了,你等該干嘛干嘛去,老大留下!”

  兒孫們知曉這事兒不簡單,但廖晨發話了,只好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和忐忑告退。

  書房內只剩下了廖晨和長子。

  “爹,蔣慶之所說的……”

  “許多事……為父也不大記得了。”廖晨瞇著眼,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時候為父在先帝身邊,時常規勸先帝。大明要想大治,就得息了刀兵。大郎,不能讓武人得勢啊!”

  “爹,那和蔣慶之說的有何關系?”

  “土木堡之變前,武人得意,我等文官卻只能隱忍。之后武人式微……本以為就此重回正軌,可先帝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重現成祖當年重用武人的那一幕……”

  長子渾身一震,“爹,難道……”

  他想到了先帝落水,以及隨后染病而亡的事兒。

  “男主人,護衛,管事,繼承人……爹!”長子面色劇變。

  廖晨微笑道:“為父當時就是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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