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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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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領命!”

  莫展拔刀沖了過去,可孫重樓更快,這廝沖過去,單手抓住一個草原商人,猛地把他舉起來,砸向了柜臺。

  轟隆一聲,柜臺竟然轟然倒塌。煙塵中,那個草原商人看著渾身癱軟,也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不過看著氣息奄奄,大概是活不成了。

  “蔣慶之,你敢!”

  尖叫聲中,刀光閃過,隨即人頭就落在了地上,翻滾幾下,滾在了躺著的一個禮部官員的臉側。他慘嚎一聲,想爬起來,可大腿骨折處一陣劇痛,頓時再度哀嚎。

  孫重樓抓住另一人,那魁梧的身軀俯瞰著此人,一拳從他的頭頂砸去。

  呯的一聲,眾人見商人翻個白眼,接著鼻孔中流淌出兩條白色的鼻涕。

  那是腦髓!

  孫重樓松手,莫展卻止步。

  老板說了殺三人,他殺一人,孫重樓兩人,剩下的只能是斷腿。

  可一人卻從斜刺里沖過去,和一個草原商人廝打在一起,只見他出手怪異,但力氣卻不小,兩下就把對翻在地,隨后拿著帶鞘長刀用力砸去。

  慘嚎聲中,商人兩條腿被活生生砸斷,此刻孫重樓早已完成了另外三個斷腿任務。

  “伯爺,可還有吩咐?”

  來自于葡萄牙的落魄水手,西方首席顧問波爾單膝跪下,恭謹請命。

  “艸!”孫不同突然覺得自己的地位好像受到了威脅。

  蔣慶之看著那些商人,森然道:“敢在大明京師動手,誰給你等的膽子?”

  您現在才興師問罪……都特么動手了,還死了人,您這……做樣子也不是這樣的啊!

  兩個禮部官員目瞪口呆。

  剩下的商人在瑟瑟發抖,有人低頭,怨毒的道:“長威伯,大明在草原也有商隊。”

  “也可以沒有。”蔣慶之冷冷的道。

  商人們身體一震。

  是了,對于大明來說,和俺答部的交易可有可無,可對于俺答部來說,和大明的交易卻是不可或缺。

  可俺答會咽下這口氣?

  商人們咬牙切齒,蔣慶之回身,兩個禮部官員目光復雜的看著他。

  “對方動了手,便要毫不猶豫的還擊,哪怕是打死人了,自然有人兜底。”

  禮部官員低頭,眼底有心酸之意,“許多時候……”

  “許多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對?”蔣慶之拿出藥煙,孫不同剛想去點燃,卻被波爾搶先。

  蔣慶之點燃藥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你等若是打死人,或是被打死,都是不辱使命。唯有退卻,唯有低頭,唯有膽小怕事……丟的是大明的臉,是陛下的顏面!”

  “擔心被上官責罰,擔心無人兜底,這等念頭此后盡數打消。”蔣慶之用煙頭指指那些商人,“禮部不管,還有本伯。本伯不管,還有陛下!這個大明的骨頭,一直都在直立著,從未彎折!”

  蔣慶之大步往外走,兩個禮部官員相對一視,轉身,沖著蔣慶之行禮。

  “長威伯!”

  燕三在逆旅前下馬,正好蔣慶之走出來。

  “沒死人吧?”燕三問道。

  “死了三。”孫不同說道。

  燕三嘆道:“咱來晚了。”

  他走進大堂看了一眼,搖頭道:“這位……還真是殺神轉世。”

  蔣慶之出手了。

  “蔣慶之一進去簡單問話后,就令人殺了三個商人,打折了四人的腿。”

  一個錦衣衛在稟告。

  朱浩:“他竟然愿為禮部出頭?”

  這時候看老對頭的笑話不是更好?

  陸炳默然良久,“知道了。”

  朱浩叫住此人,“為何殺三人?”

  “小人不知,不過當時動手的商人有七人,禮部受傷三人。”

  朱浩回頭,見陸炳幽幽的道:“你傷我一人,我殺你一人嗎?”

  頓時,一股煞氣籠罩住了大堂。

  禮部,當消息傳來時,那些官吏也不敢置信,紛紛出來核實。

  回來的兩個官吏指天誓日,且說了當時蔣慶之下令殺人后,剩下的商人竟然敢怒不敢言。

  “那位只憑著殺氣就鎮住那些先前跋扈的商人。”

  有人看著徐階的值房。

  徐階此刻在直廬。

  值房里,嚴嵩父子就一件事兒在低聲商議。

  “此事該徐階處置才好。”嚴世蕃笑道:“此事進退兩難,且看他如何應對。”

  “也好!”嚴嵩點頭,讓人去叫徐階來。

  另一間值房里,徐階正在寫青詞。

  “閣老。”隨從進來,“元輔那邊請您去一趟。”

  徐階放下筆,仔細看了一眼自己寫了一半的青詞,微微蹙眉,便把紙張拿起來,吹干墨跡后,折疊好放在袖口中,這才過去。

  嚴嵩正在喝茶,嚴世蕃抬頭,獨眼中閃過笑意,“方才有人稟告,禮部那邊去驅逐草原商人的官吏惹出了事兒,有三人被打傷。”

  徐階瞬間就看到了幸災樂禍之意,他平靜的道:“此事不知元輔如何看。”

  球被丟了過去。

  嚴嵩抬頭,眼中有些詫異之色,“禮部之事,徐閣老可自理。”

  可上次插手禮部之事的人是誰?

  徐階點頭,“如此,當令五城兵馬司的人前去驅趕。”

  文的不行,那就動武!

  嚴嵩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徐階隨即起身出去。

  “爹,他當著咱們的面說出處置此事的法子,若是不妥,爹你不曾反對便是同罪。這個徐階,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

  嚴世蕃冷笑道:“不過據聞蔣慶之去了。”

  “蔣慶之一去,按照他的秉性,怕是會動手。”嚴嵩沉吟著,良久說道:“此事說大不大,說不小也不小。弄不好會提前引發俺答南下……這樣,派人去一趟,勸住蔣慶之。”

  “元輔!”

  一個小吏進來,“方才外間傳來消息,長威伯前往處置草原商人……殺三人,斷腿四人。”

  嚴嵩父子相對一視。

  “他竟為禮部出頭?”蔣慶之動手在嚴嵩的預料之中,但殺人,以及斷腿,在嚴嵩看來便是為禮部出頭。

  嚴世蕃眸色復雜,“這便是我欣賞此人的地方。許多時候看似熱血一涌上頭來,便會舍棄立場,一心為公。”

  “此事會引發彈劾!”嚴嵩撫須思忖。

  嚴世蕃搖頭,“爹,此事……壓著!”

  “你的意思是……”嚴嵩看著兒子,也是自己的首席智囊,大明影子首輔。

  嚴世蕃揉揉獨眼的眼角,“若此事不涉及俺答部,那咱們落井下石都無妨。可那是大明死敵!”

  嚴嵩默然良久,叫來了趙文華。

  “壓住彈章。”

  “是。”趙文華心有不甘,嚴世蕃冷冷的道:“大局為重。”

  嘉靖帝也得了消息。

  “果然,這個瓜娃子!”

  嘉靖帝嘆息,起身走到神像前,點了三炷香,然后默禱了一番。

  也不知是為那三個亡魂禱告,還是為蔣慶之禱告。

  燕三束手而立,“奴婢無能,晚到了一步。”

  “陛下,長威伯求見。”

  蔣慶之進殿,“陛下,俺答部商人無禮,臣殺了三人,特來請罪。”

  嘉靖帝看著他,嘆道:“可以不殺人的。”

  “當年您也可以不殺的。”蔣慶之說道。當年俺答每派一個使者來大明,嘉靖帝就斬殺一人,且傳首九邊。

  “還學會頂嘴了?”

  “臣這不是和陛下學的嗎?但凡敢觸怒大明的,殺了再說。”蔣慶之笑嘻嘻的道。

  “無賴子!”嘉靖帝指指他,“那些商人如何?”

  “敢怒不敢言。”蔣慶之說道:“陛下無需擔心俺答會斷掉貿易。陛下不知俺答內部那些權貴對大明貨物的渴望之情。好不容易開了貿易的口子,但凡誰敢斷掉便會引發眾怒。俺答內部本就人心不穩,臣斷言,他聞訊后只會咽下這口氣。”

  “如此,南下時,他必然會尋機泄憤。”嘉靖帝瞇著眼,“一個帶著恨意的俺答……”

  “陛下,草原異族哪一次南下會風平浪靜?”

  “也是。”嘉靖帝帶頭,“不外乎便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蔣慶之說道:“陛下,臨清侯那邊做的事兒不地道。”

  “何事?”嘉靖帝問道。

  “成國公那邊本來好端端的和他家商議婚事,不知臨清侯那邊如何收買了國公府的侍女,竟然對外說小國公朱時泰有瘋病,且是宿疾。”

  臥槽!

  黃錦都為之側目,“這不是毀人嗎?”

  “你不答應就罷了,竟然四處造謠。”蔣慶之目光炯炯,“臣先備個案……”

  嘉靖帝指指他,“此次再出人命,朕就讓你去南方剿倭!”

  黃錦看到蔣慶之明顯的愣住,不禁莞爾。

  如今大明內部正磨刀霍霍,就等著大戰來臨。嘉靖帝豈會在這等時候把自家名將丟在東南剿倭?

  這話不外乎便是告誡。

  “是。”蔣慶之一臉不情不愿。

  蔣慶之去了直廬,徐階值房大門打開,一個禮部官員正好出來。

  “見過長威伯!”

  里面的徐階聞聲抬頭。

  四目相對。

  徐階起身拱手,蔣慶之安然受了他一禮。

  值房的門關閉,徐階坐下,眸色復雜的低聲道:“你有如此胸襟,老夫……”

  徐階的胸膛猛地起伏幾下,最終卻恢復了平靜。

  “來人。”

  門開,一個隨從進來。“閣老。”

  “令人代老夫前去探視受傷的官吏。”

  “是。”

  門再度關閉,里面的人平靜的恍若一潭死水。

  蔣慶之路過皇城時,有幾個官吏竟然沖著他行禮,神色恭謹。

  “這是誰?”蔣慶之發誓不認識。

  “表叔,那是禮部官員。”

  景王神出鬼沒,突然出現在蔣慶之身側。

  “如今禮部都在傳聞表叔以德報怨。”景王說道:“表叔,那時你在想什么?”

  為對手出頭,這事兒景王都干不出來。

  蔣慶之看著那幾個官吏,說:

  “那時我就在想……就算是我的對頭,也不能讓異族欺凌!”

  景王默然片刻,“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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