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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道爺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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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召的離去對于楊家來說就是頂梁柱坍塌的感覺。

  張氏悲痛欲絕,但依舊得照顧身子骨本就不好,得知兒子死訊后一病不起的婆婆,一邊還得為亡夫楊召做喪事。

  尸骸是找不回來了,張氏問過錦衣衛的人,但那人卻支支吾吾的。

  沒有尸骸,許多事兒都沒法做,張氏便拿了幾件亡夫的舊衣裳,又買了棺木,把舊衣裳放在里面。

  于是該做的事兒照樣做。

  仿佛那人真的就躺在棺木中。

  一忙碌起來,張氏就把兒子給撂下了。兒子楊勝雖說才十三歲,但身高馬大,拳腳和刀槍功夫也有些模樣,一般的成年男人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張氏很是放心。

  直至有人嘀咕,說看到錦衣衛的官員來尋楊勝,好像不歡而散。

  張氏馬上把兒子叫來,頂著兩夜未睡的黑眼圈問情況。

  “那人叫做什么沈經歷,說帶我去錦衣衛見老師。”

  “那你為何不去?”張氏問道。

  外界對陸炳的評價很差,但此次對錦衣衛遺孤的安排卻讓張氏覺得此人不錯。

  “娘!”

  “說話!”張氏怒道。

  很奇怪的是,在當時得知丈夫殉國的消息后,她悲痛了一瞬,隨即竟然無事人般的,甚至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精神,以及專注。

  難道我對夫君沒有情義……張氏甚至會這般想。

  楊勝低頭不語,張氏怒極了,回頭找來掃帚,眾人趕緊相勸,七嘴八舌的說著楊勝。

  “你爹去了,你娘此后拉扯你可不易。要體恤她才是。”

  “你看你娘,不過兩日整個人都廋了一圈,嘴角都是火泡,你還氣她作甚?”

  楊勝抬頭,“娘,我……我想去武學。”

  張氏一怔,身后有楊家來幫襯的親戚就嘆道:“這娃倒是志向遠大,可那武學乃是出大將的地方,我聽聞那些公侯伯都想把自家子弟送進去,可長威伯說了,就算是皇子來了也得考試過關。

  那些貴公子從小就學了書本和弓馬都不敢去,咱娃沒讀過多少書,那弓馬……”

  張氏苦笑,“就是夫君在時教了一些,哪敢和那些人比?”

  親戚說道:“可不是。再有,就算是咱娃本事大,可人武學有規矩,錯過了招生的時日,就算是那誰……孫武再世,李靖重生,也得等明年再來。

  老大,你爹去了,如今這個家你娘撐著艱難,你要體諒她才是。”

  “就是。”有婦人尖刻的道:“你也不看看自家,要出身沒出身,要本事沒本事,還想進武學。照我說,趁早歇了這個心思,好生幫你娘才是。回頭尋個小生意做做,比什么都強。什么大將……咱們這等人家,哪敢奢望嘞!”

  眾人都覺得此人太過尖刻,但有人說道:“這話糙理不糙,那些貴人子弟都進不去,就大郎這般的,還是算了吧!嫂子,說是錦衣衛對大郎有安排?”

  張氏點頭,但有些憂郁,“錦衣衛那名聲……我就擔心大郎此后不好說親。”

  這話倒是實在,當初若非看在楊召誠懇的份上,張氏家中也不會把她嫁過來。

  眾人唏噓不已。

  楊勝抬頭,“我定然要進武學!”

  眾人不禁大笑,隨后覺得在喪禮上大笑失禮,便極力忍住了。

  “這娃是個有志氣的,不過,還是先尋個活路才是。”

  “有人來了,嫂子。”外面有人進來說道。

  有人來吊唁,張氏和楊勝必要有一人在場答謝。

  楊勝扶了母親一把,二人走出去。

  “娘,那就是沈經歷。”楊勝指著站在一旁的沈煉說道。

  張氏的眼睛有些紅腫,仔細看了看,“是個讀書人呢!那是誰?我怎地不認識?”

  有人在上香。

  “是長威伯!”出來的親戚中有人認出了來人,不禁驚呼。

  蔣慶之把三炷香插在香爐中,走過來。

  張氏和楊勝答謝。

  蔣慶之虛扶一把,“節哀。”

  張氏抬頭,“伯爺來了,讓奴惶恐。”

  她不知蔣慶之為何來,但想來楊召也不至于認識這位紅得發紫的貴人,否則以楊召的性子,老早就和她炫耀了。

  “你是楊勝?”蔣慶之看著楊勝問道。

  “是。”楊勝面色漲紅,極力挺直了腰。他用力過猛,以至于看著肚子凸起,很是好笑。

  “會什么?”蔣慶之問道。

  楊勝說道:“小人識了數百字。”

  在這個時代,識數百字就可以以出去吹噓自己是讀書人。若是有什么告示,也能洋洋得意的被請去解讀,或是幫街坊讀家書,代寫家書……

  在這個時代,你只要讀過書,就不用擔心被餓死。

  蔣慶之不置可否的點頭,“還有呢?”

  “還有……”楊勝說道:“小人學過些弓馬,不過……不過……爹說就那樣。”

  蔣慶之抬眸看了一眼那些親戚,眾人趕緊拱手。

  蔣慶之頷首,然后問:“聽聞你想進武學?”

  張氏趕緊說道:“大郎只是隨口說說,伯爺莫要動怒。”

  “我動什么怒?”

  蔣慶之看著棺木,“楊召是為國殉職,本伯知曉他的經歷后,也頗為敬佩。”

  瞬間,張氏淚流滿面。

  “夫君,長威伯說你……說敬佩你呢!”

  還有什么比這個更能撫慰人心的呢?

  親戚們都與有榮焉。

  蔣慶之看著棺木,低聲道:“你的名字無人得知,你的功勛永世長存!”

  他回身,拍拍楊勝的肩膀。

  “等你父親的喪事后,便去武學報到。”

  楊勝愣住了。

  張氏抹一把淚,愕然看著蔣慶之。

  蔣慶之再度頷首,隨即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楊勝狂喜道:“娘,我要去武學了。”

  隨即他就跪下,落淚道:“爹,我要進武學了。”

  張氏不敢置信的道:“這……這可是真的?莫非是我哭暈頭了?”

  先前尖刻的婦人走過來,親切的道:“真真的,不信嫂子你問那位。”

  張氏看向沈煉。

  沈煉目光復雜的看著楊勝,方才他看到了蔣慶之的另一面。

  這個對儒家下手狠辣的長威伯,這位把敵軍尸骸堆積成山的殺神,方才竟然對著一個民婦、一個孩子如此溫和。

  而且不惜破例。

  沈煉知曉蔣慶之不是作態。

  沈煉點點頭,“這位便是長威伯,他既然開了口,喪事過后就讓孩子去武學。”

  進了武學的楊勝,后半生就有了出路,不,是有了錦繡前程。

  不用擔心孩子的未來了。

  張氏心中一松,此刻所有的精神仿佛一下就消散了,悲痛猛地從心底深處涌了起來。

  她跪下,仰頭嚎哭,“夫君,你在天有靈就來看看,看看大郎。大郎有出息了,他有出息了呀!”

  對于未亡人來說,當心中重壓一朝散去后,那悲痛就會如同洪水涌來。隨后只能用時間去消磨它。把它從洪水慢慢變為小河,小溪,直至變成心中的那股潮濕。

  而嚴嵩父子此刻卻覺得自己要過的是一條大江。

  那條大江有個名字,叫做戶部。

  六部中,吏部看似最重,實則在朝官眼中,戶部才是真正的老大。

  吏部管著官帽子,但最終決定官位的不只是吏部,還有各自背后的勢力,以及各方角力。

  戶部手握錢糧,若是當家人本事大一些,強項一些,甚至能讓帝王也無可奈何。

  比如說當年的夏元吉便是如此,成祖一生做了不少大事兒,耗費的錢糧更是能令后世戶部尚書們聞之就想上吊。

  但夏元吉就是有本事把大明財政梳理的井井有條,不但沒耽誤朝中大事,而是還蒸蒸日上。

  當下的戶部尚書呂嵩開源的本事遠不及夏元吉那位前輩,但卻守財有道。若非這位守財奴……這是外界對呂嵩的稱呼。若非這位守財奴在,道爺這幾年怕也沒法安坐西苑。

  “戶部以用度緊張為由卡住了虎賁左衛擴軍,陛下惱火,可呂嵩做事滴水不漏,且這幾年做的也不錯。”

  說到做的也不錯時,嚴世蕃也難免譏諷道:“守財奴做的不錯。”

  作為首輔需要掌控兩個地方,其一是吏部,其次是戶部。而道爺當初讓呂嵩執掌戶部,就有牽制嚴黨的味兒。

  呂嵩對嚴嵩父子,乃至于對嚴黨歷來都不假顏色,這幾年嚴嵩的不少謀劃都卡在了戶部,只能徒呼奈何。

  “戶部卡住了此事,陛下卻尋不到借口動呂嵩,故而讓咱們父子去尋戶部的過失,這是要敲打戶部,敲打呂嵩之意。”同樣是嵩,嚴嵩對那位呂嵩卻有些無可奈何。

  “那貪腐案若是辦好了,便是對付戶部和呂嵩的利器。”嚴世蕃冷笑道:“此事還得要倚仗一番錦衣衛。”

  “陸炳……”嚴嵩沉吟良久,“若因此事欠下他的人情……妥當否?”

  “沒什么不妥當。”嚴世蕃說道:“陸炳從咱們這里拿了多少好處。他真以為當初幫咱們一把,把夏言拉下來便能一直占咱們的便宜?

  當初是誰跪在夏言身前苦苦哀求,只求夏言放自己一馬。若非咱們出手,夏言遲早會把他給弄掉,去除一個眼中釘。”

  “罷了。”嚴嵩隨即令人去請陸炳來。

  “戶部那事兒……”陸炳看了嚴嵩父子一眼。

  “老陸,莫要搪塞,這是陛下的交代!”嚴世蕃冷笑。

  “好說!”陸炳隨即去安排。

  “就怕陽奉陰違。”幕僚說道。

  “他興許會,但后果……”嚴世蕃說道:“戶部卡住那事兒,便是給陛下添堵,查戶部貪腐,便是陛下的反擊。陸炳若是陽奉陰違……芮景賢可不是善茬!”

  “蔣慶之呢?”崔元問道。

  自從妻子懷孕后,蔣慶之就幾乎隱身了。

  嚴世蕃突然想罵娘。“我倒是忘記了他,虎賁左衛乃是蔣慶之的禁臠,這事兒該他著急啊!去個人,把里面的內幕透給蔣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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